在聽到江祈然聲音的那一瞬間，葉琳琅隻覺得自己的心，一絲絲的痛。

到底有多久，沒有聽到過他說話?

是一天，一周，還是半個月?

為什麽覺得這樣短短的一段時間，竟然像是度日如年。

……

葉琳琅的眼眶驀地就紅了一圈，拿著紫色手機的手也不斷顫抖。

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要對他說，明明很想知道江祈然現在的身體狀況到底怎麽樣，然而話到了嘴邊，卻比所有預想的句子都要傷人。

“江祈然，你還打電話給我做什麽?你知不知道跨國長途很貴?”

……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刹那間就從眼眶裡崩落開來。

葉琳琅死死地咬住嘴唇，生怕自己泄露出半點的哽咽。

她不能哭的。

至少，不應該讓江祈然知道她哭了。

什麽時候，她變成了這樣不討喜又軟弱的人?

她和江祈然，怎麽會走上這樣一條道路?

……

電話那端的江祈然，也沒有想到葉琳琅率先出口的話，是這樣子的。

少女聲線清美，然而每個字，都透露著疏離。

甚至還談到了錢。

她就那麽缺打國際長途的錢?

江祈然心裡很不是滋味，極力雲淡風輕地試探發問。

“葉琳琅，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國際長途的錢，我可以幾倍返給你。”

……

錢錢錢，全是錢。

江祈然是不是覺得，她就是那麽俗不可耐的人?

葉琳琅心裡悶得像是被人堵了一塊大石頭。

話都到了這個地步，她只能強硬地裝作不屑。

“你以為我在乎那點錢?我只是不想跟某些人浪費時間，你有什麽話趕緊問，國際長途很貴。”

……

短短幾句話，每個字都針鋒相對。

江祈然眼眸一暗，心臟像是針扎似了的疼痛。

他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原來，在葉琳琅心裡，他已經是那種問幾句話等於浪費生命的“陌生人”。

不，這樣的關系，其實比陌生人還要不如吧?

……

江祈然極力自然的開口，只是聲音還是透露出幾分不自覺的忐忑與期待。

忐忑什麽，期待什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葉琳琅，你到底是怎麽想我的，我今天回到公寓，看到了你給我買的那個黑色太空艙按摩椅，店家說那是我生日那天送來的。”

“你……你那時候去金湖西餐廳打工，也是為了這個吧?”

江祈然說到最後，聲音都急切起來。

他恨不能跨越千山萬水，把電話那端的女孩逼到牆角，看她怎麽回避自己的問題。

他熟悉葉琳琅的每一個肢體小動作，臉部小表情。

她撒謊還是沒撒謊，他都能看得出來。

可是，隔著這樣的山與海，他真的不確定，葉琳琅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

而大洋彼岸的葉琳琅，眼睫簌簌地顫動，喉嚨更如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堵得她難受。

居然，是要問這個問題?

如果江祈然不說，她都要忘記那個按摩椅的存在了。

她隻全心全意地在乎著，江祈然已經出院，可以回公寓住的事情。

他沒事就好了啊……

葉琳琅深吸了一口氣。

“沒錯，當初去金湖西餐廳打工，確實是為了給你買按摩椅。”

江祈然聽到這話，整個人沉寂的黑瞳瞬間亮了起來。

“那你——”

然而還沒等江祈然說出什麽，電話筒裡清美的少女聲音已經很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不過你可別自作多情，

就是因為那次金湖西餐廳打工，我才愈發認清你是那樣一個控制狂，做你的女友真的很累，連跟別的男生說句話的自由都沒有。”“當時尹子寒救了我，你還打了他幾拳，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我是不會喜歡的。”

不，分明不是這樣。

葉琳琅眼眶裡積蓄起淚水，她死死地掐著自己，讓自己努力扮演一個惡毒前女友的角色。

她和江祈然已經不再有可能。

在說分手的那天后，沈曦兒已經用葉氏集團的產業，還有葉海峰一家來威脅她，在讀完大學前，都不得回九州國。

上面白紙黑字的畫著押，從現在到讀完大學都不回九州國，那是多久呢?

整整五年。

再強烈的喜愛，經過五年的磋磨，又還能剩多少愛?

恐怕不是變成怨恨，就是乾脆更風輕雲淡一點，成為徹徹底底的路人了吧?

沈曦兒讓幾個保鏢按著葉琳琅的手，在上面按了指紋。

如果葉琳琅不履行承諾，葉氏集團將會直接毀在葉海峰這一代裡，因為葉海峰已經簽了一旦違約的葉氏資產轉移書。

而且還不僅是財產的問題， 上流社會最重名聲，可沈曦兒還拍了葉思瑤的在公子哥聚會上被人扯掉衣服，各種亂來的照片。

一旦公之於眾，葉氏的名聲，恐怕就徹徹底底的毀了。

直接淪為過街老鼠，人人鄙夷。

……

葉琳琅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父母和妹妹會那樣，一臉鼻涕一臉淚的跪在她面前。

求她。

說的聲淚俱下，字字泣血。

仿佛如果葉琳琅不這麽做，就是不忠不孝不義的千古罪人。

是啊，多麽大的罪人。

明明只要犧牲葉琳琅一個，就能保全葉氏一家，還能順著寰亞集團的大旗繼續往上爬，這樣好的買賣，哪裡能做?

那一天，葉琳琅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她如同失了靈魂的行屍走肉，旁邊有父母和妹妹跪著，最後渾渾噩噩地被人按著簽下了手印。

沈曦兒當時還很好心情地說。

“哎呀呀，真可惜呢，隻讓你在外面呆五年，最好是一輩子都別回來了。可惜如果那樣的話，祈然也會懷疑吧，我真是一個善良的人。”

旁邊的保鏢也各種附和沈曦兒的話。

……

“江祈然，你該不會，到現在還想著挽回我吧?”

不屑的語氣，甚至江祈然還能從電話那端聽到嗤笑聲。

江祈然的唇微顫著，他攥緊手，眼中一片絕望。

“你真的這樣想?那你為什麽要那麽大費周章地買那個按摩椅給我?”

葉琳琅咬了咬唇，強忍下酸澀。

“你別自作多情了！早在班主任提出交換生活動的時候，我就報名了，那個按摩椅的生日禮物，只是我心中有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