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你別擔心,剛才禦醫已經稟報過,二郎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估計快醒了!”李淵看到平陽公主擔心的樣子,當下輕聲安慰道,目光中也流露出慈愛之色。
李休這時也跟著進來,當看到李淵臉上的慈愛之色時,卻不由得暗中撇了撇嘴,他有時間會想,李淵在面對自己的幾個兒女時,經常會在冷酷的帝王和慈愛的父親之間來回轉換,這是兩個截然相反的角色,說不定什麽時候李淵就會被自己搞成精神分裂?
李休對李淵的怨氣很大,進來看到他只顧著和平陽公主說話,於是自己就躲到一邊,他也絲毫不擔心李世民的安危,如果沒出什麽意外的話,這個毒很可能是李世民自己給自己下的,甚至說不定毒藥根本就是假的,吐血也是裝的,說不定過兩天就又活蹦亂跳的跑出來了?
不過李休不想搭理李淵,李淵卻一眼就看到了他,當下眼睛一亮,隨口安慰了平陽公主幾句後,這才扭頭對李休道:“沒想到李休你也來了,朕早就聽說你醫術不凡,曾經還救過三娘的命,不如現在也去看看秦王的情況如何了?”
“啟稟陛下,臣隻對外傷有些研究,對於中毒這種情況卻幾乎一無所知,所以恐怕進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李休沒想到李淵竟然會讓自己進去看病,當下也不由得一愣道,不過他那點半吊子的醫術也的確幫不上什麽忙。
“無妨,你進去看一下二郎的情況,哪怕幫不上什麽忙可以回來稟報一下,好讓三娘安心!”李淵卻是堅持道,不過李休卻感覺他讓自己進去的目的恐怕不像他嘴上說的那麽簡單,不過既然李淵有命,他也不得不進去。
當下李休向平陽公主示意了一下,隨後大步進到內殿,剛一進去,立刻聞到一股酸臭味,好像是有人暈車嘔吐時的那種味道,同時還有不少禦醫在忙碌,甚至還有人查問他的身份,當得知他是李淵特許進來的大夫時,這才放行。
當下李休進到李世民的臥室,裡面的那種酸臭味也更濃了,而且這時他才發現,酸臭味是從臥室床前的一灘嘔吐物上散發出來的,幾個宮女正在打掃,另外還有三個禦醫正圍在床前,床上躺著一個眼睛緊閉的年輕男子,正是幾天不見的李世民,只是相比幾天前的神采飛揚,現在李世民卻是臉色慘白、氣若遊絲,嘴唇更是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淡紫色,被慘白的面色襯托的更加恐怖。
看到李世民的這副慘狀,李休也是嚇了一跳,這根本不像是裝出來的樣子,而且還有這麽多的禦醫參與搶救,也不可能在傷勢上作假,這也讓李休有些懷疑自己剛才的判斷,如果真是李世民自己給自己下毒,這未免也太狠了吧,看他現在的樣子,一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毒死?難道說他真是被別人暗算了?
只見床前的禦醫正把李世民的嘴撬開,然後將一碗散發著怪味的藥湯灌下去,過了一會就聽李世民的肚子裡發出一陣怪響,同時還有禦醫在他肚子刺了幾針,結果只見李世民忽然翻身,“哇~”的一聲再次吐了出來。
李休看到這裡也終於明白過來,這幾個禦醫其實是在給李世民催吐,無論是灌下去的湯藥還是針灸,估計都有催吐的作用,這樣可以使李世民吃下去的毒素吐出來,防止毒藥的進一步傷害,只是不知道他中的到底是什麽毒?
只見李世民再次吐出一些酸水後,禦醫給他診斷了一下脈相,這時都露出幾分喜悅的神色,這時李休才有機會上前詢問道:“請問幾位禦醫,不知秦王殿下的身體如何了,毒性可已經控制住了嗎?”
“秦王的脈相已經趨於平穩,很快就會醒來了。”只見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老禦醫這時也撫須笑道,不過說完之後他才注意到李休,當下眉頭一皺道,“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
“在下李休,略懂一些醫術,所以陛下讓在下前來看一下秦王的情況。”李休急忙解釋道,對於這些醫術精湛的禦醫,他也心存敬佩,其實無論哪個行業,能夠做到行業最頂端的人都值得讓人敬佩。
“李休?你可是那位發明了傷口縫合之術的李祭酒?”李休的話音剛落,只見旁邊一位中年禦醫立刻眼睛一亮道,看樣子他聽說過李休的大名。
“呵呵,在下只是懂一些外傷科皮毛,與各位實在無法相比。”李休這時也再次謙虛道。
聽到對方這個年輕人真是李休,幾位禦醫也對他很感興趣,他們不但聽說過李休的醫術高超,也知道李休博學多才之名,再加上李世民的傷勢已經控制住了,接下來就只需要等他醒來就行了,所以這些禦醫圍著李休,你一言我一語的問了許多關於醫術方面的問題。
雖然李休擁有超越這個時代的知識,但對醫學方面也隻懂一些皮毛,勉強招架了幾下就感覺有些力不從心,於是急忙開口道:“各位,陛下還等著在下回復秦王的傷勢,等有機會再與各位討論醫術如何?”
聽到李休這麽說,幾位禦醫隻好無奈的閉上嘴,這也讓李休暗自擦了把冷汗,看來以後得離這些禦醫遠一點了,否則遲早得讓他們拆穿自己所謂的“醫術”。
不過也就在李休轉身想要離開之時,卻忽然只聽一個虛弱的聲音開口道:“等一下!”
李休順著聲音看去,卻發現床上的李世民竟然已經睜開了眼睛,只是臉色還是蒼白無比,當看到李休時,嘴角抽動了一下似乎想笑,但卻沒能笑出來。
看到李世民醒了,幾位禦醫也是歡呼一聲,立刻上前圍住他再次診斷了一遍,這才終於確定李世民已經脫離了危險,當下就有人想出去通知李淵,不過這時只見李世民卻忽然阻止道:“等一下,我有幾句話想和李休談一下,等下再讓李休通知我父皇他們也不遲!”
李世民說話時雖然有些無力,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這讓幾位禦醫也不敢說什麽,當下帶著人悄悄的退了出去,很快房間裡就只剩下他和李休兩人。
“是不是很想問我,這次中毒是不是我自己給自己下的毒?”沒等李休開口,只見李世民就搶先一笑道。
“剛才我已經問過禦醫了,你中的是砒霜之毒,這種劇毒只需要不多的劑量就可以讓一個成年人在兩個時辰內斃命,如果真的是你自己給自己下毒的話,那我只能說一聲佩服了!”李休這時目光炯炯的盯著李世民道。
剛才他從禦醫那裡得知李世民中的是砒霜之毒時,也是嚇了一跳,這種毒藥之所以在歷史上大名鼎鼎,自然不是浪得虛名,事實上如果是純度極高的砒霜,不到一克就能致命,雖然古代的砒霜純度不高,但不多的劑量也足以讓人死亡了。
“呵呵,不管你信不信,這次我的確是被人暗算了,砒霜的毒性我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下毒恐怕也不敢冒這麽大的險。”李世民這時再次有氣無力的道,配上他蒼白無比的臉色,使得他的話更有說服力。
“可是這也說不通,太子明明已經佔據了上風,他根本沒必要用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李休卻提出一個更大的疑點道,李建成根本沒有暗殺李世民的理由,反倒是李世民現在落在下風,絕對有栽贓陷害的動機。
“呵呵,其實別說你不信,連我都不信大哥會對我下毒,甚至我敢肯定,大哥他事先應該不知道這件事,但是他沒有下毒,卻並不意味著別人不會對我下毒,要知道這個世上恨不得我早死的人並不少!”李世民再次開口道,臉上也露出一種複雜的神色, 似乎已經猜到了對他下毒的人。
“太子不會對你下毒,但能夠在太子的宴會上動手腳的人少之又少,最讓人懷疑的就是……”李休說到這裡忽然頓了一下,接著這才低聲道,“就是齊王殿下!”
“哈哈~,我那位四弟從小就與我不和,而且他一向與大哥親厚,恨不得早點讓大哥登上皇位,再加上他衝動的性格,對我下毒倒也並非不可能。”李世民這時忽然大笑道,只是笑容中卻帶著幾分悲愴之色,被自己的親兄弟暗算,心中自然也不怎麽好受。
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禁沉默下來,以李元吉莽撞衝動的性格,倒真有可能給李世民下毒,畢竟他可不會考慮什麽後果,否則當初在李休家中時,也不會想要強搶月嬋,而且類似這種莽撞的事他也沒少做,幸虧有李建成在後面幫他擦屁股,否則不知會得罪多少人?
不過就在李休也把懷疑目標轉移到李元吉身上時,目光卻無意間掃過地面上的那灘嘔吐物上,剛才幾個宮女還沒來得及打掃乾淨,就被李世民趕走了,而當這時李休看到這灘嘔吐物時,卻忽然眼睛一亮,當下在心中暗罵一聲:差點被李世民這個混蛋給騙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