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紫金玉髓都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座靈石山了,她開始也沒想到,就因為她一句話,蘇訥言就花了這麽多靈石買一塊石頭,過後還一臉雲淡風輕毫不在乎的模樣。
許玄度和陶遠看過來的表情有些微妙,穆長寧沒忍住悄悄傳音問慕衍:“師父這得多有錢啊?”
慕衍微微彎唇笑起來,“至少剛才那些,對師尊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穆長寧:“……”壕,大寫的壕。
“多謝師父。”穆長寧把紫金玉髓收起來,翻手取出幾壇上好的瓊蜜酒,笑著遞過去:“徒兒一點心意,還望師傅笑納。”
蘇訥言倒是挺好這口,也便不與她客氣。
拍賣會結束,蘇訥言婉拒了光明觀幾位元嬰真君的邀約,打算直接回門派,穆長寧跟著他一路到山門後,開口說道:“師父,我還打算再四處轉轉,就不跟您回去了。”
蘇訥言倒也不意外,隻叮囑了一句:“別太浪。”他又看向慕衍,微揚起下巴:“小子你呢?”
“弟子還有些私事需要處理。”慕衍拱手回道。
許玄度不由微愣,開口道:“師兄你還有什麽事,我留下來幫你!”
“既是私事,便無需旁人插手了。”慕衍神色冷淡。
許玄度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卻再也找不出其他借口,蘇訥言不再多管他們,朝永逸真君點點頭,幾人便一同禦器遠去。
周邊雲霧縹緲,光明觀在視線中越來越遠,陶遠不由又回頭望了一眼。
他這點小動作全然被永逸真君看來眼裡,永逸真君瞧他那模樣不由傳音揶揄:“都沒影了,還看?”
陶遠面上露出些許被抓包後的窘迫:“高祖,我沒……”
“否認什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修的又不是無情道,誰還沒有年輕的時候?這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永逸真君愈發好笑:“你小子的心思就差寫在臉上了。”
“我……”陶遠猛地一怔,想到自己的心意全被人看在眼裡,臉色更是發赧。
永逸真君輕歎道:“雲其,別怪高祖潑冷水,那丫頭志不在此,這個世界很大,未來如何還未可知,你的目光且放長遠些。”
“高祖,我都明白。”陶遠垂下眼眸。
自己的心意自己知道就好了,他也不一定要如何,更不想給人添不自在。現在這樣就很好,起碼大家以後還能一起談天喝酒,勉勵共進。
穆長寧目送蘇訥言一行遠去,偏過頭便見天機門一行人也到了山門前,領頭的便是成規真君,身後跟了幾位金丹真人,凌玄英和凌清塘也在其中之列。
先前已經見過凌玄英了,只是她沒料到凌清塘也在這裡。
“成規真君。”
穆長寧與慕衍上前見禮,成規真君捋著胡子呵呵直笑:“二位小友別來無恙。”
雙方客套了幾句,凌玄英給穆長寧使了個眼色,隨後便走到一旁角落裡,穆長寧瞥了眼成規真君,對方卻睜隻眼閉隻眼隻做不知。
“怎麽了?”
穆長寧跟著他走到一邊,凌玄英直接塞了樣東西給她:“這個你拿著。”
那是一顆透明的珠子,放在陽光下卻能折射出五色光芒,熠熠生輝。
穆長寧認識這東西,剛才拍賣會的時候,繼寒冰晶之後的第二件拍品便是它,據說那是海蜃獸頭頂的珠子,因海蜃獸實在稀有,蜃珠又精致美觀,深受女修士喜愛,它便被擺上了展台。
而說起它的作用,其實也就一個製幻,對於修煉幻術的修士而言自然是寶貝,但穆長寧不精此道,給她就委實浪費了。
“我要這個幹嘛。”穆長寧正要把東西還回去,手伸到一半卻忽然抖了抖,只因為不知何時醒過來的望穿正一個勁地在她耳邊嚷嚷:“收下收下!”
“……你什麽時候醒的?”
“就剛剛。”望穿隨意回了句,急急道:“蜃珠你先收下,以後會有用的。”
“……”
凌玄英淡淡一笑,把蜃珠推了回去,“你們女修不就喜歡這種好看的東西?”
“呃……確實。”穆長寧有些尷尬,“不如我把你先前拍下所花的靈石給你?”
“既是送你的,為何還要給我靈石?”凌玄英搖搖頭,“清揚,與我不必這般生分,你若真覺得過意不去,不如送我幾壇美酒。”
穆長寧暈暈乎乎地拿了幾壇瓊蜜酒給他,還附帶了幾瓶瓊花蜜。
這方交談融洽之時,凌清塘幽幽望來一眼,然而還不待她有下一步動作,凌玄英輕抬眼眸,犀利的目光生冷威嚴,她便忽然像是受了驚一般,慌亂地移開視線
穆長寧眉梢微微一跳,凌玄英解釋道:“十一如今潛心修行,前塵往事已經不再拘泥。”
這話無非是在說,凌清塘往後跟穆長寧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乾。
這當然是最好的結果,穆長寧好奇道:“這其中,五哥出了多少力?”
凌玄英笑而不語,這似乎成了二人心照不宣的事。
短暫敘過舊,凌玄英終究還是要隨成規真君回門派的,他深深看了眼穆長寧,悠悠說道:“你多保重。”
待到天機門一行人遠去,黎梟這才再次出現。
拿到了金線蟾珠,湊夠了所有材料,接下來無非就是煉丹了。
他給穆長寧使了個眼色讓她跟上,隨後便禦器升空,穆長寧祭出鮫綃帕緊隨其上,然而下一刻,黎梟就看到身後的慕衍踩在一柄飛劍上不緊不慢地跟著。
他嘴角一抽,險些從飛行法寶上跌下來,回過頭氣急敗壞:“你他麽又跟著我幹嘛?”
慕衍面不改色:“你想多了,我只是跟著師妹。”
黎梟:“……”好有道理,竟無言以對。
黎梟一口氣憋在胸口,臉色黑沉下來,隨後身形就化作一道遁光飛速遠去,似乎要借此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
他們並不知道,在那幾道遁光消散後,行止真君等人姍姍來遲,望著浩渺的天空若有所思。
“九哥,人都走了。”詠梅真人低聲說道。
自從在幻海迦業寺中發生那一系列事後,他們便好像一時失去了所有目標,溫嵐身死,天命人判斷有誤,一切前功盡棄,這對他們的打擊同樣很大,他們只能寄希望於蒲宴留下的那枚天機盒上。
行止真君花了幾年功夫鑽研天機盒,終於將它成功破解。
天機盒被打開的時候,隻浮現出幾行字,大致意思便是要他們在極陰地修建祭台,以天命人獻祭通天路。
這種方式聞所未聞,內容更是讓人驚詫不已,甚至行止真君都一度懷疑是不是蒲宴出了錯,或是東西被掉了包。
然而能設下這天機盒,除了靈使再無可能。而蒲宴又是歷來靈使中唯一一個能與白靈界溝通的人,若是連她留下的訊息都不準確,那他們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在別人眼裡一手佔星術出神入化的天算子,事實上也有諸多無可奈何。
行止真君攢緊的眉心便沒有松下過:“我至今仍然想不通。”
“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詠梅真人的心情也頗為複雜。
天機盒中涉及的內容,注定把他們先前的一切努力徹底推翻,那方式聽起來匪夷所思,可眼下擺在他們眼前的路只有這麽一條,區別只在於走或是不走。
修真界的殘酷血腥,所有修士都有領略,若是通天之路是以這樣一種方式開啟的,或許不是沒可能。
行止真君搖搖頭,“那又為何,無命乃天命?”
詠梅真人啞然,這些事他們琢磨了不止一次,卻每每都得不出一個定論。
行止真君又一次問道:“你真的確定,那孩子就是天生無命?”
“我為她卜算的當天,訥言真尊也在場,沒人比我們更清楚那孩子的命格,為此訥言真尊還曾拜托我保守秘密……”詠梅真人閉了閉眼,“其實仔細想想也沒錯,若那孩子真只是個普通人,八姐又何必大費周章,還要奪舍保她十年周全?”
兩人一時無言,詠梅真人輕聲歎道:“若要想動她, www.uukanshu.net 訥言真尊想必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以他一人之力,難抵天下眾人。”行止真君雖然有些不忍,但在大是非面前,他早已經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
整個修真界都在期盼著通天路,如今現成的鑰匙就擺在面前,全天下的修士都將遵從內心的召喚,蘇訥言哪怕不為所動,又如何有這個能力,與整個修真界作對。
詠梅真人也想到了這一茬,幾乎已經預見了未來的血雨腥風。
行止真君長歎道:“如今不必打草驚蛇,建造祭台還需費些功夫,既然要在極陰地大興土木,我們先走一趟魔域吧。”
詠梅真人默了默,低聲應是。
穆長寧可不知道這方發生了什麽,黎梟一路把她往深山老林裡帶,慕衍也始終默默跟隨,這舉動毫無疑問受到了黎梟的明嘲暗諷,但大多都被慕衍四兩撥千斤的化解了。
穆長寧夾在兩人中間,大感汗顏。他們兩個加起來都兩百多歲了,怎麽湊到一塊就沒一刻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