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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訥言是來找行止真君的。
經詠梅真人介紹,穆長寧方才知曉,那位白青年就是如今這一代的天算靈使,也是蒲宴的弟弟,本名蒲宇,道號行止。
泉久尋無果,蘇訥言在海上漂泊了兩三年,一路從神洲北面的靈泉山莊來到南面的幻海迦業寺,就是為了請行止真君算上一卦。
人到了絕境,哪怕只有一絲渺茫的希望,也會牢牢抓住,任誰都不會例外,何況天算一族的佔星之術確實聞名遐邇。
這是蘇訥言最後的嘗試。
在來到神洲之前,他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是真的毫無收獲,他也只能回中土,去準備應對未來幾十年內可能生的事。
在這一點上,涵熙真尊早已看開,蘇訥言也有了一定心理準備。
行止真君本是有意想找穆長寧細談的,但如今蘇訥言既然擋在前頭,他隻好先將這事暫時擱置,反正人就在那裡,跑也跑不了。
蘇訥言在隨行止真君去禪房之時回身望了眼,見孟扶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出聲問道:“扶搖,你不過來?”
“不了。”孟扶緩緩搖頭,“我只要知道結果就夠了。”
“……隨你吧。”
空落落的禪院裡重新恢復了幽靜,芭蕉葉上還凝著清晨的露珠,沿著葉面經絡,匯聚到葉尖,終是啪嗒一聲墜了下來。
穆長寧沉默了半晌問道:“泉還是沒有下落,對嗎?”
仔細算來,從師父離開門派前往靈泉山莊起,已經差不多過了四五年了,當初孟扶搖曾經說過,師祖在十年之內能夠安然無恙,而缺少了一味泉的長生引,至多只能延續三十年的笀元。
三十年,對於一個高階修士而言,不過就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更無法從根本上改變些什麽。
孟扶搖依然還是那句話:“會找到的。”
穆長寧始終不清楚,他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可以這般篤定。
事實上,方才溫嵐給她的帶來的衝擊猶在,而眼下這個世界與她固有的認知大相徑庭,她甚至在想,會不會這世界裡還有著和溫嵐一樣的存在。
穆長寧偏過頭打量了一下孟扶搖,很可惜被他現了。
孟扶搖一眼斜過來,“看什麽呢?”
穆長寧輕咳一聲:“師父是來尋行止真君,小師叔也是?”
他似乎是考慮了一下,微頓過後彎唇笑道:“我若說我是來找你的,你信不信?”
穆長寧愕然:“師叔怎麽知道我在這?”
孟扶搖忍不住笑了,笑了半晌,伸出兩指往她腦門上輕輕一彈:“你還真以為我是來找你的?”
“……”
“傻子,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他搖頭歎息:“哪天把你賣了,你還要給人家數錢。”
穆長寧徹底無語,“您老總這麽整我是不是很好玩?”她嘴角直抽,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送他兩個字:“無聊!”
穆長寧懶得理他,徑自朝禪院門口走去,孟扶搖不甚在意地笑笑,直到看不見她身影了,這才轉了身朝著一個方向淡淡道:“小矮子,出來吧。”
虛空之中,忽的如水波一樣圈出道道漣漪,扭曲的空氣裡出現了一個白衣男孩的身影。
望穿解除了隱身狀態,徑自走到他面前,覺得就這麽仰望他實在是太跌份了,乾脆整個人漂浮起來,與他平視。
碎片與碎片之間,自有一定的相互吸引,望穿能感應到孟扶搖,同樣的,孟扶搖也能感應到他。
只是從前的碎片,大多都是沒有靈智的死物,如孟扶搖一般的獨立生命體,那是極少的。
同樣就是這個生命體,讓他最是棘手,也最頭疼。
孟扶搖雙手環胸,即便現在這小矮子現在飛得與他一般高,但在氣勢上,卻終究還是差了那麽一點。
望穿氣結,揚起小腦袋,使自己看上去更加高傲。
孟扶搖抖了抖嘴角,“有事就說,我沒工夫跟你在這耗。”
望穿輕哼道:“我跟你做個交易。”
孟扶搖來了點興趣,望穿道:“你們不是一直在找泉?我可以給你泉,但你也得拿一樣東西來換。”
“你有泉?”孟扶搖抬了抬眉。
這不應該,如果小矮子手上有泉,穆長寧會不知道?可如果知道,她還會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
對於長生引配方的事,知情的人不多,穆長寧是其中一個,而有關泉的下落,她還是挺上心的。
孟扶搖狐疑地斜睨過去,望穿哼了哼自信滿滿,“我現在暫時是沒有,但我有辦法拿的到。 ”
早在溫嵐躲進煉妖葫空間,他用空間之力感應之時,便能感知到那隻煉妖葫空間的大體形態。
比起自己的神石空間,當然是完全不同的。煉妖葫最大的作用,便是不借助爐火外力,提煉出生靈草木最純粹的能量,這些能量極易被吸收,比起極品丹藥不遑多讓。
而整個葫蘆空間裡,其實也沒有別的東西,只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一汪泉水,而那泉水還恰恰便是蘇訥言這些年一直在尋的泉。
付景宸要誅殺溫嵐,煉妖葫勢必會落到他手裡,望穿對這煉妖葫著實沒多大興趣,但這之泉,還是有用的。
孟扶搖彈了彈手指,似乎是在斟酌,過了好一會兒才懶懶問道:“你想要什麽?”
“紅蓮業火。”他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嚴肅道:“我要一簇胡媚妖王的心火。”
……
穆長寧才回自己禪房沒多久,行止真君便上門了,同來的還有詠梅真人。
穆長寧施了一禮,不由問道:“真君已為家師解惑了?”
行止真君微微頷,卻並未多提此事,直截了當地表明來意:“小友,本君有幾件事想問一問小友。”
穆長寧預想過這種情況,在見過蒲宴留下的神識後,若行止真君不向她追問個究竟明白,那才是真的奇怪。
只是有些事,有些話,即便他們是蒲宴的族人,也是無法細說的。
穆長寧點頭道:“真君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