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老王跳崖，燕楚珩措手不急，天嬌更是沒有想到。兩人幾乎同時奔到山崖邊，南燕老王像一隻展翅的雄鷹俯衝下去，轉瞬之間沒了蹤影，只有哈哈哈的笑聲在山澗裡回蕩，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父王~”燕楚珩錯愕地望著雲遮霧繞的山下。天嬌急忙拉他靠後，好半天燕楚珩才回過神，開始悲泣，哭聲越來越大，仿似積存已久的淚一次流乾。

　天嬌定定地望著他不去打擾，南燕老王這一跳，讓她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拿到燕楚珩的龍靈犀。

　“世上哪有長生之道，更無修仙之術……父王，你這樣走得不值得啊！讓兒臣怎麽盡孝?”燕楚珩為不能去崖下找他父王而難過，更為從此失去精神支柱而傷心。

　燕楚珩終於止住了哭聲，哽噎道:“天黑不能下山，只能委屈你在山上再宿一晚。”天嬌點頭，回到矮帳裡看歇息。

　燕楚珩坐在老南燕王打坐的蒲墊上仰望夜空，星空似乎觸手可及，他舉手似要去摘星星，複又頹廢地癱坐在地上傻笑。

　天嬌有些擔心，“你父王一定是駕鶴升仙了，你不要難過了。你這個樣子真讓人擔心。”

　燕楚珩笑得更歡了，“駕鶴升仙?駕鶴西歸還差不多。”

　“不是一樣嗎?”天嬌以前也經常見到騎鶴的神仙，這兩個詞她覺得都一樣。她希望老南燕王能得永生，可又希望不可能。安慰的話還是要說的。

　“怎麽能一樣！我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突然間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再不想回那冰冷的太極宮。既然這裡是離神仙最近的地方，我就在這裡呆著，看看到底能不能成仙。”

　“不會吧，你也要修道?”天嬌吃驚地從矮帳裡鑽出來。

　“修什麽道，我哪裡懂道。我只是不想回那冰冷的深宮，更不想坐那刺股的龍椅。”燕楚珩望著天嬌的眸光說不出的淡定，倒不像是一時情緒失常說胡話。

　“太極宮不是還有你的母后，還有你的裕妃嗎?”天嬌試探著問，如果燕楚珩就此心死再沒有願望，她就拿不到他的龍靈犀了。

　燕楚珩苦笑，“我母后前年就得急症不在了，裕妃?哎！她不知中了什麽邪，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每日裡嘶叫亂咬東西。看遍了名醫也醫不好她的病。我隻好讓人把她鎖在了香丹苑。只有在香丹苑她才能安靜幾分。”

　“怎麽會這樣?”天嬌想起裕妃清瘦的模樣，很難想像她發瘋時的樣子。

　燕楚珩不願再說，望著星空出神。天嬌挨著他坐下，也望向繁星蒼穹，頓時有一種自覺渺小的感覺。真是奇怪，她在那雲端的高樓瓊閣卻從沒這種感覺。

　一道目光落在她臉上，她側頭撞上燕楚珩飛快躲開的目光。兩人都陷入沉思裡不再說話，任夜華霜路染濕衣裳。

　天嬌沒想到自己竟睡著了，睜開眼對上燕楚珩投來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趕緊起身。才發現身上披著燕楚珩給她蓋的薄巾。

　“這就走嗎?天好像亮了。”天嬌難掩尷尬，除了慕容衝，她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整夜呆在一起。

　黎明的山頂如雲海仙境，她和燕楚珩都攏在雲海之中，周身的霧氣透著清新之氣。燕楚珩深吸一口氣，朝她招手。

　天嬌在他跟前站定，燕楚珩示意她坐下。

　“幹嘛這麽看著我?”天嬌被燕楚珩探究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毛。

　燕楚珩遲疑了一下，才盯著她的眼睛問:“什麽是龍靈犀?”

　“啊！”天嬌被他突來的問題問得心慌，“什麽龍靈犀?”

　“天嬌，你一直叫我哥哥，怎麽這會倒疏遠了呢?你在夢裡說我有龍靈犀，是不是你想要的東西?”晨霧彌漫，燕楚珩灼灼的目光炙著霧氣，讓天嬌不敢直視。

　“你要什麽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給你。我沒有本事做南燕的君主，南燕的江山也可以給你和慕容衝，只希望百姓能安居樂業。”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我什麽都不要。”天嬌心虛地跳起來，沒想到睡夢中會透露出心事，她不知道她到底說了什麽。從燕楚珩的話裡可以知道，他肯定整夜沒睡，一定反覆推敲她的話，才如此問她。

　“不用跟我客氣，我如今還有什麽東西是舍不得的呢！只是龍靈犀是什麽東西?你快告訴我。”燕楚珩也急了。

　天嬌的腦子飛速地轉著，既要解決眼前的難局，又能拿到龍靈犀，兩全齊美的法子她一時想不出。隻好說龍靈犀是一味藥引，她有隱疾，需要藥引治病。

　“為什麽不早說，是不是你的隱疾一定要在這山頂才能治好?”燕楚珩想到天嬌在冰下驅魔毒的情形，頓時恍然大悟的樣子。

　天嬌隻好順著他的話說。

　“來拿吧，你要是知道怎麽拿就趕緊拿，就是割我的肉斬我的骨都沒問題。”燕楚珩笑了，仿似一夜之間想透了許多事，對老南燕王的離世也釋然了。

　燕楚珩的話讓天嬌頓時眼裡浮起水意，心裡暖暖的。

　“好，我一會就拿。我想先和你說說話。”見燕楚珩一副聆聽的樣子，天嬌看似隨意地問他的打算，有什麽心願。

　“我說了，我要在這裡修心養性不下山了。這兩天我已經把周圍看了個遍，這山頂雖高雖陡，可攀附著也能摘到野果充饑，晨露更可做解渴的瓊漿。應該餓不死渴不死人的。”

　“你是想修道成仙?”天嬌覺得如果這就是燕楚珩的心願，她實在是無能為力助他完成，龍靈犀也就沒辦法拿到了。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靜一靜，體驗一下天人合一的感覺。不過南燕太極宮我是真的不回去了，你代我轉告慕容衝，我這就擬旨禪位，相信這將是南燕百姓之福。”燕楚珩說著從飛鳥神器裡取出一卷黃絹聖旨，當真拈了筆擬起禪位聖旨。

　天嬌急了，搶他手裡的筆。

　“可不能搶，這筆可是我最近發明的寶貝，可以存墨吸墨，好用得緊。”燕楚珩手下不停。他希望天嬌能和慕容衝重逢和好。也希望在薑籬攻打南燕之前，就把南燕交給慕容衝，隻好百姓好，他這個南燕王又算什麽，總比落在暴戾的薑籬手裡要好。

　“你就沒有一點心願嗎?真的無欲無求了?”

　天嬌期望的神情讓燕楚珩笑了:“我希望你能拿到你想要的龍靈犀，治好隱疾，不要讓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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