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謹這兩天腦子裡亂糟糟的,聽了太多故事,每件事情之間似乎都有某種聯系互相交織在一起,又讓他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來到三道行村已經兩天了,目前只打聽到毓清陣所必需材料其中的一種,聽張遞所說,彼岸花不能帶回陽間,一旦見光便即刻枯萎,一切努力都是白費。
想到張遞居然用生吃的辦法將花“帶”了來,風謹就覺得或許也可以采用這個法子,夏雲的病情越拖越棘手,前天看到她的時候已經有提前衰老的跡象,再耽擱一兩天可能就真的毀容了,再厲害的神丹妙藥都沒有辦法挽回。
風謹想到張遞的救人方法,於是問道:“你將彼岸花吃下肚之後,回來用你的血救人,效果怎麽樣?”
張遞沒想到風謹會問這個問題,不過轉念一想,他也是需要用彼岸花來救別人,不妨告訴他,而且他還發現了其中一個問題,只是這麽多年沒有人問他這事,差點就要忘記了。
“血的藥效會隨時間推移慢慢減弱,也就是說,一旦吃下彼岸花之後就要即刻回來放血,不然藥效消散得非常快,一兩天之內效果還能保證,一旦到了三天開外,基本就沒什麽作用了。”
“那你要救的那個人……最後結果怎麽樣?”
“恢復得非常好,這讓我意想不到,現在還在世。”張遞道。
風謹有些奇怪,既然張遞所救的人還在世,那為何他至今還是孤身一人?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無兒無女,那他所救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冒犯問一句,不知道你所救的那個人還在村裡嗎?我想見一見他。”風謹道,他覺得必須親眼見一見彼岸花的效果才放心。
張遞尷尬地笑了一笑,道:“我與她萍水相逢,那一年她來到村子裡的時候身受重傷,我連她名字和身份都不知道。她重傷恢復之後便離開了村子,當年她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十多年過去了,應該過得很好吧。”
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出張遞臉上的笑容,談到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他的表情很輕松。
“我聽秦老先生講,你當年是因為聽到有人高價收購彼岸花才冒險一試的?這又是怎麽回事?”風謹問道。
“是我故意這麽說的,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一個毫不相乾的陌生人,而且那個受重傷的女子似乎在躲避什麽人,求我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她藏身在我家裡。”
“這麽說來就有些奇怪了,她身負重傷突然闖進村子裡,又不想讓別人知道,那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看上去她並不是壞人,而且她的腰部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我不能見死不救。家裡的藥材全用上了都不見效果,傷口不僅沒有愈合的跡象,還不時向外散發著黑氣,我想盡了辦法都無濟於事,眼看她就要痛苦地死去,我想到以前聽張翰林講過關於彼岸花能夠起死回生的說法,當時心一橫一咬牙,就闖進黃泉界去尋找彼岸花。”張遞道。
為了救一個毫不相乾的女子,張遞不惜以身犯險對找救命之法,他在風謹的眼裡變得無比高大起來。
張遞繼續說道:“我從黃泉界逃回來之後立即放血入藥,還從其他鄰居那裡借了一些珍貴藥材,果然沒過幾天她就有了明顯好轉,腰部的傷口開始愈合,再也沒有黑氣冒出來。她在我家住了一個多月才恢復,這期間沒有別人知道。”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跟你說她來到這裡的原因嗎?至少連個名字也得留一下吧,畢竟你付出了這麽多……”羅樺道。
“她不說我也不會去問,即使是痊愈之後她也是寡言少語,每天坐在那裡靜默著,偶爾講幾句話也是拜托我去弄些吃的。”
風謹道:“這個女的行事如此神秘,你就沒有起一點懷疑嗎?”
張遞搖了搖頭,道:“既然下定決心要救她,我就不會去懷疑她是好人還是壞人,受了那麽重的傷她都忍下來了,我想就算她是壞人,該受的罪也已經受了,我給予她繼續活下去的希望,她離開之前我就說過幾句話,我告訴她,這次為了救她的性命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我不求她報答我,只希望她好好活下去,如果以前做了什麽壞事,從今天開始就要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那她怎麽說?”
“她沒有說什麽,出門之前向我跪拜磕頭,然後就趁著夜色離開了村子。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再也沒有見到過她,希望她如我所願過上好日子。”張遞道。
風謹還有一事不明,幫助張遞渡過黃泉的那個艄公為什麽讓他給自己帶話?張遞這一番講述非常詳細,幾乎沒有錯過任何細節,風謹相信他絕對沒有記錯。
這個艄公的身份撲朔迷離,風謹一時摸不著頭腦,而且要尋找彼岸花,只能去黃泉界那裡,跨過奈何橋混進孟婆的後花園裡才行,更要命的是,采摘彼岸花還需要孟婆手裡的那把鎖魂鐮,這個難度實在太大,風謹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不過事已至此,臨陣退縮那是不可能的了,已經答應師妹要救夏雲,而且風謹也不想放棄任何一絲希望,這次三道行村之行也算是有了一些收獲,至少知道了彼岸花的下落, 接下來只需按圖索驥就行了。
張遞看到風謹愣在那裡大半天都沒有動靜,試探地問道:“你們不會真的想要去黃泉界吧?”
風謹被他這句話打斷了思緒,剛才他想到了一個非常細微的東西,被他這麽一打斷,立馬就沒了蹤影,不禁連聲暗道可惜。
“既然在陽間找不到彼岸花,只能去黃泉界碰碰運氣了,聽你講了那麽多,我感覺此行勝算又大了一些,總比兩眼一抹黑要強。我要救的這個人恐怕已經時日無多,我必須要抓緊時間湊齊救命的材料才行。”風謹道。
“既然你打定主意要像我當年一樣進入黃泉界,有件事我要告訴你,進去之後可以去奈何橋下找那位艄公,他當年讓我捎話給你,想必就是在等你,你找到他之後自然就能到黃泉彼岸去。”張遞道。
風謹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不經過奈何橋可以免去許多麻煩,最要命的是孟婆那一關難過,乘船渡黃泉比硬闖奈何橋要穩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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