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風謹完全從回憶中醒轉過來，發現羅樺正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想什麽呢?我看你最近有點奇怪啊，經常走神。”羅樺道。

　“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大多與我小時候的記憶有關，所以每當聽到一些故事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聯想到自己記憶深處的回憶，可是有些事情年隔久遠，記得不太清了，回想起來挺耗費力氣的。”風謹解釋道。

　風謹又恭敬地對村長老秦說道:“請繼續往下講吧。”

　老秦點了點頭，繼續開始講述發生在那個雪夜的往事。

　“三道行村這些年來經歷的怪事不算少，像這雪夜當中突然來了一位神秘的怪人也隻僅令引起一陣好奇，大多數人看清來者不是鬼之後便失去了興趣。”

　“不過地上趴著的那團黑影就有些奇怪了，木心道長倏忽之間便將它打趴在地，不知道是它太弱還是木心道長太強，一招就被製服，也不知道死了沒有。有幾個膽子大的人湊過去看，原以為那個黑影是個人，等瞅清楚之後都大叫了起來，撒腿就往回跑。”

　“我那時候膽子也不小，看他們這種反應，止住步子沒有逃，反而朝木心道長的位置走過去，越走越近，我才看清楚地上的黑影是什麽東西，原來是一隻的山鬼。”

　羅樺頓時又來了興趣，不禁問道:“山鬼是什麽?長啥樣啊?”

　老秦道:“人頭魚身的藍面怪物，以前村子裡有老人偶然見過，當故事講了好多年，我從小就聽這故事長大的，本以為是瞎編的，沒想到還真的見到了真的山鬼。以前那故事裡面就說山鬼就是這種人面魚身的怪物，一般都是母的，臉部是藍色，乍一看之下都得嚇丟了魂。”

　“聽起來怎像是美人魚呢?”羅樺若有所思地說道。

　風謹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罵道:“還美人魚！人頭魚身的怪物多了去了，沒聽到是臉是藍色的嘛?我覺得是阿凡達……”

　“扯淡！”

　“你們都別爭了，戰國時屈原就描寫過山鬼的相貌，確實跟我們那天晚上見到的一模一樣，不過並不是你們理解的美人魚或者什麽阿凡達，就是長滿毛發的藍臉怪物，因為只有一隻腳，所以被形容成魚身。那山鬼趴在雪地上一動不動，木心道長就站在旁邊用劍指著它，也不知道死了沒有，我壯著膽靠上前去看，發現地上的山鬼還在微弱地起伏著，立即明白它還有氣，腿又不自覺地扭了過來想往回走，不曾想身後傳來一句話——抬它進屋！”

　“本來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想到木心道長又說了一遍，我沒辦法，叫了兩個人一起將那隻山鬼抬回了屋裡，就放在地上任由它呵哧呵哧地喘著氣兒，我心想用不了多久它就會斷了氣，結果硬是挺了很久都沒死。”

　“木心道長將所有人都趕出了屋子，裡面就只剩下他和山鬼，門也被他關上了，我們就圍在外面聽裡面的動靜，結果凍了個半死啥也沒聽到，直到天亮他才出來，我往裡面一看，那山鬼竟然徑直起身坐了起來，嚇得我差點魂都出來了。”

　“好在那山鬼看上去很嚇人，可是感覺到它並沒有惡意，不過傷的有些重掙扎了幾下沒站起來，坐在那裡一臉落寞。木心道長上前扶了一把，山鬼只有一隻腳，所以起身不是那麽順利，好在木心道長臂力過人，抬手之間就將他提了起來。這時我才發現這山鬼竟然比普通人還要高，雖說面部是藍色，看上去像是塗了一層油彩，可是細看之下並不覺得有多害怕，想來昨天晚上應該是因為天太黑光線不好，這廝臉上又滿是血，搞得挺嚇人的樣子，將所有人都唬住了。”

　風謹問道:“那山鬼能說人話嗎?”

　老秦一愣，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問這個問題，不過轉念一想也合情合理，於是回答道:“會一些，不過很生疏，聽起來像是幾歲孩童呀呀學語，不過木心道長似乎與他們交流並無障礙，有時候山鬼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言和他交流，我在一旁聽得很是費勁，大半天都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麽。”

　“那我師父後來有沒有跟你們說了談話的內容?這件事與那位丟了糧食的村民有關系嗎?”風謹又問道。

　“木心道長後來跟我說了一些話，不過當時不太懂，都記了下來慢慢琢磨，直到剛才我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這個等下細講。至於這件事和張逢春的關系，又牽扯到了一段很深的淵源了。”

　風謹聽完不禁說了一句:“怎麽都這麽複雜呢?”

　“更複雜的事情還在後頭，要不然村子裡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老秦的話裡有話，風謹不好去猜，只能靜靜地等著他往下說。

　“那隻山鬼有些來頭，聽木心道長說是什麽山裡的山神，我一聽這可不得了，幸虧昨晚沒對它怎麽樣，要不然這個村子鐵定要遭受報復。自古以來凡人惹到了山神，一般都沒什麽好下場，民間當官的都講究官威，凡民觸犯了官威不死也得掉層皮，更何況是冒犯了山神呢，心裡不由得一陣慶幸。”

　“木心道長與那山鬼稀裡嘩啦講了大半天，我聽得模模糊糊的，不過也大概摸清楚了主要的意思，這山鬼來到這裡是為了向人求助，結果跑偏了方向，不小心中了村子裡的陷阱，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幅模樣，木心道長一聽山鬼的那什麽山出了事情，頓時臉色一變，追問細節，山鬼一一詳細說了，我發現木心道長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似的，昨晚看他威風八面的，這才沒過多久，一下子就打破了神一樣的光環，不由得覺得高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想來應該是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需要木心道長前去處理，不過張逢春家的糧食丟了也算是大事，我就當場把這事提了出來，木心道長丟下一句‘包在我身上’就出了門，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風謹又插了一句:“那隻山鬼呢?”

　“木心道長走了也沒說怎麽處理它，當時那山鬼傷得很重，眾人七嘴八舌討論了大半天都沒個結果，我心一橫，就留在我家了，沒啥好吃的，連著喂了幾天玉米糊糊，沒想到它命還真硬，幾天下來恢復了七七八八。”

　老秦頓了頓，又接著道:“山鬼剛能夠下地行走，木心道長就回來了，而且給我們帶來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