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醒來的時候,頭昏腦漲,她覺得全身的皮膚快要裂開,但是極度想喝水的欲望驅使她坐了起來,恰好不周這時遞給他一個用木頭削出來的杯子,裡面裝滿了水。 穆子口乾舌燥的,也就不與推辭,接過了水就大口喝了進去,須臾她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待她緩過來後,不周將手中烤的“滋溜”生香的烤雞遞給她,隨後扶起嬌弱無力的穆子,右手掌貼著她的背,將內力緩緩的輸入她的體內。
“這比來大姨媽,疼的還洶湧。”穆子能說話後,第一句就發出如此感慨,原本她是想活躍一下氣氛的,但是不周卻不能接住她的笑點。
喝了水,吃了東西之後,穆子體力也恢復了一些,但是最近血氣逆流,這幾日無法運氣了。
“你先好好休息,那些藥材有幾樣能用,我磨成藥了給你。”不周說的藥就是小山包上,那些長得肥碩的藥材。
“有幾個藥材我只在古書上看過,不知道為何那兒會有。”穆子有些疑惑,她在那兒看到了回天丸的原材料——回天草,她並不擅長藥材,只是在記載民間偏方古書上見過這種藥材的圖畫,因為回天草藥性奇特,可以增強命格,所以她格外留意了幾分。
但是也正因為回天草的藥效過於強大,古書上隻說生於昆侖,凡人難得一見。
不周拿起藥材,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看的不說,還揪下來一點藥須,放進嘴裡咀嚼。
“這是回天草。”說完,他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發現回天草的地方,若沼澤為水位,山包為艮位,回天草就長在了水背山陰的地方。
“水背山陰,沼澤為水,山坡背陰。”不周口中念念有詞,念叨了幾遍,突然醍醐灌頂,藥材能長在這兒並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利用這裡與昆侖環境相似,在這裡仿造了回天草生長條件,“這是人工種植的回天草。”
不周有些激動的說,但是這個激動卻不是開心的,相反充滿了擔憂。煉獸可以違背天倫,人工計算條件來煉,養殖罕見的藥材也能夠通過科技來養殖,那麽自然的相生相克還有什麽意義呢?
穆子也很是吃驚,她知道對方能夠幫助在實驗室中修煉神獸,但是沒有想到對方已經能夠在秦嶺的野外,通過更改風水,去種植一些名貴藥材,還沒有“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的水土不服。
放下回天草,不周強捋了下思緒:“現在看來,對方可以更改很多的條件,模擬自然。”
他實在想不通,回天草雖屬於稀有藥材,正是因為它的藥效以及稀少才名貴,但它也僅僅適用於命格及其微弱的人食用後增強命格,普通人食用其藥效如野草;雖說一般的人見一眼回天草堪比李白曾經感歎的“蜀道難”,但是鳳宜他所在的基地權勢滔天,加之鳳宜的修為高,背後還有整個一個風水部藏龍臥虎,要去昆侖找一些回天草是小事一樁。
為何他們又要種回天草呢?而且還要這麽大量的種植。
穆子的唇色色還是有些蒼白,她並不知道不周的擔憂,但是從她違背天道修煉開始,到如今看見人工種植回天草,她在意的始終是一個問題:“所以,我們和鳳宜的戰爭,歸根結底,是一場自然與科學的鬥爭?”
少年點點頭。這一戰,非勝不可。
人類花了幾千年去認識他們所生活的這個自然,但是只花了幾百年就改造了它,甚至在最近的這幾十年的改造勝過了以往千年的變化。
從仰望星空到萬戶火箭嘗試,花了幾千年;從萬戶升空到飛機翱翔,花了不到600年,從飛機投入民用到登月,卻只花了100年。科技日新月異,有時候一睜眼一眨眼之間,就可能被時代甩在身後。
人們每年都開無數大大小小的會議去慶祝科技的進步,設立無數的基金鼓勵科學前沿的弄潮兒去創新,大多數人都以為是人類改造了世界。但是鮮有人們記得,在浩瀚的宇宙中,在目前探明的星球中,只有地球在孕育生命,而這個生命的成長,也是自然的選擇。
“不周,人世間真的有往生嗎?為何世間人越來越多?”穆子原本是個無神論者,她熟讀所有馬克思主義,能對政治制度倒背如流,但是曾經飛揚跋扈的她,在自然面前也是低了頭。
是的,這個世界沒有神,有的就是偉大的自然。
自然即為神。
不周輕輕一笑,是藐視,是嘲笑,“你沒發現其他的生物越來越少了嗎?”
晦澀難懂的對話後,不周耐著性子安頓穆子躺下,隨後就這她身邊席地坐下,這近距離的坐著倒讓穆子有些不好意思了,縮在睡袋裡露出兩個清亮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說自己沒問題,好的很。
而不周臉上坦蕩蕩的,氣定神閑的說:“到了半夜可就不好了,冰火兩重天。”他也不是嚇唬穆子,畢竟這千年間大浪淘沙留下的一些陣法,都是攻擊性極大的,雖然有的當時看不出什麽好歹,但是後味卻足。
這個“天羅地網”,最是折磨人的不是當時那烙入肌理的疼痛,相反是到了晚上,一陣冰入骨髓,一陣灼如火燒的疼痛,雖說都不是難以忍受的疼痛,但是氣血衝撞就是渾身不舒坦。
不周此時守在穆子身邊就是想夜深了,萬一這火寒交替折騰穆子的時候, 他能搭上一把手。
夜漸漸深了,穆子也越來越渴睡,不周見她提醒吊膽不敢睡得樣子,第一百次不厭其煩的回答她:“你睡吧,那冰火交替要不了人命。”見那少女還是睜著星光熠熠的大眼的時候,實在是沒有辦法,伸出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
“好了,睡吧,我在。”
是夜。爆炸的聲音響徹天際,整個森林都顫抖了一番。
“轟隆”,正在熟睡中的穆子也挺到了靜謐森林中極度不和諧的聲音,原本睡眠頗深的她也被驚醒了。
“這是怎麽了?”少女像是受驚的兔子,驚坐起身後,一時也回不了神,只能借著洞中明滅不定的篝火打量四周。見山洞四周完好,她才長舒一口氣,隨後用眼神去尋找不周。
而此時不周挎刀站在半山腰的洞門口處,借著火光,只能看見他挺得筆直的背影。此時的不周面向那黑暗無邊的森林,風吹拂的他的頭髮在半空中飛舞,而他的腳下是黑夜中不見底的絕壁,是望不見邊緣的森林。
接連幾聲小的爆炸聲有響起,但是起伏之音都不是一個方位。細聽之下,似乎是一條拉的很長的陣線,從一頭響到了另一頭。
不周收回放在虛空中感悟風向的手,那在暗夜中湧動的風似兩條追逐的獅子,相互咬來咬去,沒有一個規律的方向。
少年面無表情,在爆炸後的短暫靜謐中,穆子只聽見他用似有似無的聲音說了一句說話。
他說,“快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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