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個寢宮連續的摔了幾個杯子後,康熙這才恨恨的道:“混帳,一群混帳,誰讓他們這麽亂上奏章、亂彈劾的,朕不是說了隻懲明珠一人,如今鬧成這個樣子該怎麽收場,這些人的腦袋還想不想要了。”說到這,康熙眼神犀利的盯著梁九功道:“你可有將朕的意思跟那些人表達明白了。”
梁九功聞言,立時跪倒:“萬歲爺,奴才是你一手帶出來的,奴才的為人您還不知道嗎,再不敢少說一個字的。”
康熙又望了梁九功兩眼,心中尋思梁九功在自個身邊這麽長時間了,這點事若都辦不好,自個的眼光可就真有問題了,既然不是梁九功出了紕漏,那自然是禦史台的人,當下冷哼一聲坐了下來,“去讓郭秀給朕滾進宮來。”
“奴才遵旨。”說完,梁九功這才忙站了起來,匆匆出宮去了。
不一時,便見郭秀匆匆忙忙進得宮來,一進大殿立即跪下行禮,隻康熙卻並沒叫起,而是一臉陰沉的道:“郭秀,朕是怎麽交代你的,如今朝堂上鬧成這個樣子你計劃怎麽收場。”
郭秀忙扣頭道:“皇上微臣冤枉,禦史台確實隻彈劾了明珠一人,隻不知道為什麽幾日前突然亂了起來,將明珠一黨都給牽扯了進去,那些人也許是逼急了,這才將所有人都參了進去,萬歲爺明鑒,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微臣也實在無能為力了啊。”
“無能為力,你現在跟朕說無能為力,早幹什麽去了,朕現在問你,這件事你計劃怎麽解決,再這麽鬧下去,會有什麽後果,不用朕說你也該想的到。”
郭秀聞言,立時打了個冷顫,又見康熙一臉冷凝的模樣,半晌才小心的道:“皇上,其實微臣一直有一事不明。”
康熙恨恨的說道:“講”
“朝堂出了這麽大的事,一看便是有人在背後動手,而以微臣看來,明珠大人的動機最大,只有一點微臣很是想不通,為什麽明珠大人會先向自己人下手,這不是自斷生路嗎,要知道現在也就那些人不曾與他為難了,如今他這麽一鬧,只怕那些人也要與他離心呢。”郭秀越說越是滿臉疑惑。
隻康熙卻是冷笑道:“這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朕可看不出這裡面明珠有什麽利益可得,既然你這麽好奇,朕便讓你親自問他好了,梁九功去將明珠喊來。”
梁九功聞言,不敢怠慢,忙親自出宮去了,只剩下郭秀連連苦笑,如今倒好,他算是將明珠往死裡得罪了。隻他本是康熙的直臣,能依靠的只能是康熙一人,能做到的便是公正廉潔二字,況明珠本就是罪有應得,想到這郭秀歎了口氣,隻心中沉思,一會該怎麽問話才好。
並沒有讓二人等太久,便見明珠一臉憔悴的走了進來,見康熙在殿上端坐,忙脫下頂戴花翎跪下請罪道:“罪臣納蘭明珠,愧負聖恩,實在萬死。”
這話一出口,康熙直接蒙圈了,這設定不對啊,因實在是太過驚訝,康熙連應話都給忘了。
倒是明珠絲毫不在意這些,很是有種豁出去的意思,頭也不抬的接著道:“臣枉費皇上看重,不思報恩,卻結黨營私,排除異己,將皇上對待臣的一片苦心都白費了,如今死到臨頭方才悔悟,實沒臉求皇上開恩,但求一死,隻臣家中尚有老母弱妻,只求萬歲爺看在往日裡臣的功勞上,饒他們一死,臣便是被千刀萬剮,也心念皇上的恩德。”
“那個明珠啊,朕何時說要殺你全家了。”見明珠一上來便是這種如交代後事般的口吻,康熙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案子自個還沒定呢,這明珠怎就先給自個定了這麽大的罪名呢。
納蘭明珠此時一臉苦笑絕望的道:“萬歲爺容稟,罪臣當日被人彈劾,本想向大阿哥求助,請他為罪臣求情,隻沒想到大阿哥前幾日卻是派了個小太監將臣給訓斥了一頓,臣這才幡然悔悟,隻臣實在沒臉來見萬歲爺,隻想著等萬歲爺定下了罪名,臣受著也就是了,誰知,今日卻蒙萬歲爺開恩召見,臣實在愧疚無比,無顏面對天顏,但求一死,還望萬歲爺成全。”說完,便又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隻將康熙接下來想說的話,都堵在了口中,好在康熙看見了一旁呆愣住的郭秀,這才忙道:“郭愛卿,你不是說有事要問明珠嗎,如今明珠已經到了,你有什麽話,便在這裡問就是了。”
郭秀聞言,心中苦笑,而臉上則一臉正直無比的道:“不知明珠大人可知道,這幾日明珠大人的黨羽俱都招了彈劾,而這彈劾之人,仿佛又跟明珠大人有著或多或少的關系,不知明珠大人作何解釋。”
聽了這話,明珠卻是一臉大驚道:“郭繡此事可真?”說完,忙又對著康熙一臉委屈的道:“萬歲爺明鑒,這事微臣實在不知,自從幾日前,微臣便一直待在家中一次都沒有外出過。”
“哦,是嗎。”康熙意味不明的一笑,又接著道:“明珠,你認為你這麽多的罪名,朕該怎麽判才好。”
明珠聞言,立時拜道:“臣萬死。”
康熙這才隨手將一本奏章扔了下去,“回去寫請罪折子吧,把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都好好的寫些,念在你跟著朕這麽多年的份上,朕不要你的命,隻這朝堂之上也容不下你了,該怎麽做,你心裡明白吧。”
明珠立時臉上一喜,忙扣頭道:“臣謝萬歲爺不殺之恩,臣這就回去寫折子,再不會讓萬歲爺為難的。”
說完,又是重重的一磕,這才起身往外走去。
待明珠不見了身影,康熙這才冷笑道:“梁九功,郭繡,你們說,明珠說的話可信否。”兩人俱不敢答,康熙見狀更是冷笑連連,“反正朕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的。罷了,看在他還算識相的份上,這次朕便手下留情一次又何妨呢,郭繡你也去吧。梁九功去將大阿哥叫來。”
郭繡忙退了出去,待到大阿哥來的時候,只看到自家皇阿瑪一臉陰沉的坐在那裡,想到皇阿瑪往日的偏心,胤禔忍不住略帶怒氣的道:“皇阿瑪,不知叫兒臣前來所為何事。”
康熙是什麽人,那裡會看不出兒子此時的心態,本來心情就不佳的康熙,當下便怒了,吼道:“混帳,你這是在跟誰說話,也不知道行禮,往日裡學的規矩都哪裡去了。”
胤禔當下便想回嘴,但是想到叔姥爺此時的處境,隻得低頭道:“皇阿瑪教訓的是,兒臣知錯了。”說完便照著規矩來了一遍,在得到康熙的首肯後,才乖乖的站在了一旁。
康熙這才道:“行了,朕叫你來不為別的,只為了你呢叔姥爺明珠,他好歹是你的外家,所以朕喊你過來,就是想問問你,你認為明珠的事朕該怎麽處置才好。”
若是沒有明珠捎回來的話,胤禔自然是要求情的,而如今既然得了叔姥爺的囑咐,自家額娘也讓他照著叔姥爺的吩咐去做,胤禔自然不會再按著原先自個的意思辦,忙躬身道:“皇阿瑪,葉赫那拉家雖是兒子的外家,但也同樣是皇阿瑪的臣子,如今明珠犯了錯,自有國法處置,皇阿瑪如何來問兒臣,兒臣應該避嫌才是。”說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皇阿瑪也該知道,兒臣對於那些條條框框的實在不感興趣,還真不明白按著國法明珠該怎麽處置,不過皇阿瑪身邊有的是能人,想來這點事情,定難不倒他們的。”
再一次,康熙成功的被噎住了,也沒了再說下去的興致,隻揮手道:“滾滾滾滾……”。
胤褆也不在意,忙道了句“還望皇阿瑪保重身體。”後便轉身離開了。
而康熙隻覺得一口氣憋在了心裡,不自在的很,又吩咐道:“梁九功,讓暗衛將這件事情查清楚,一點事情都不許漏,另大阿哥禦前失儀,令惠妃找人好好教教他規矩。”
梁九功忙應了聲是,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隻康熙這心裡憋屈勁卻不是幾句話就能消下來的,閉了閉眼,這才道:“梁九功走,去良妃那裡看看去。”
梁九功一聽立馬遲疑了起來,這良妃娘娘肚子裡可是還有孩子呢,以萬歲爺此時的狀態,萬一去了說幾句過激的話,那可真是……
剛想開口打消萬歲爺的主意,便見此時康熙已經往外走去,隻得默默跟了上去,心中暗暗祈禱著,良妃娘娘您那自求多福吧,可千萬別出什麽紕漏,惹了萬歲爺的眼啊。
可顯然老天爺顯然並沒有聽到梁九功的祈禱,到了良妃宮中的時候,便見八、九、十,三位阿哥以及慧敏格格都在良妃的屋子裡坐著,而顯然發生了什麽高興的事,若不然幾人臉上不會滿是笑意。
可惜在康熙現在的心情面前,這些笑意便有些扎眼了。這不康熙的臉色立時就陰沉了不少。當下便開口怒道:“小八看看你們幾個什麽樣子,都多大了,卻整日窩在這后宮之中,以後能有什麽出息,有這會子的功夫,不論是讀讀書還是練練騎射,乾點什麽不好,卻有功夫像個女人似的在這裡閑聊,真是丟盡了我愛新覺羅家的臉……。”越說越痛快,康熙竟然漸漸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
隻良妃此時卻已經忍不住臉上青白了起來,胤禩見狀,知道自個母妃膽子小,又略一想想便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當下便明白他們今天是被當成出氣筒了,暗暗挑了挑眉,也不管此時正說得起勁的康熙,忙帶著眾人上前請安,接著便開口問道:“皇阿瑪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說完又忙一臉恍然大悟的道:“瞧我這腦子,皇阿瑪過來定是來看額娘肚子裡的弟弟的吧,皇阿瑪我跟你說,額娘肚子裡的弟弟可是乖巧的很,額娘半點不舒服也沒有,哪像我那時候,聽額娘身邊原本伺候的人說,額娘懷我那陣子可是三天才進去了一碗米,結果還都吐了出來呢。”那神情真是要多天真有多天真。不過卻也將康熙後面的話給死死的壓了回去。
而且這話聽到康熙耳朵裡那真是扎人的很,九阿哥還仿佛嫌不夠似的,忙接過話茬道:“真的啊八哥,可是你如今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鬧騰的。”說完,便扭臉將視線對準了十阿哥,一臉嫌棄的道:“八哥如今這麽穩重,以前都讓良母妃受了這麽大的罪,那小十貴母妃懷你那會豈不是肚子都要踢破了,難怪貴母妃的身子有些差呢,想來都是十弟你太鬧騰了的緣故。”
一聽這話, 胤俄立時惱了“九哥,你胡說些什麽,爺什麽時候鬧騰了,哼,依我看是九哥鬧騰才是吧,爺一向乖巧的很呢。”
“是嗎,我怎麽不知道。”見十弟炸毛的樣子,九阿哥涼涼的道。胤禩也忍不住跟著附和道:“我也不知道,不然一會我們去貴母妃那裡問問,十弟小時候到底什麽樣子可好。”
胤禟此時卻是滿臉崇拜的跑到了康熙面前,笑嘻嘻的道:“八哥何必去問貴母妃,皇阿瑪不是就在這嗎,咱們直接問皇阿瑪就好了,皇阿瑪這麽厲害一定什麽都知道,是不是皇阿瑪,十弟小時候在貴母妃肚子裡是不是很鬧騰,”
三人這麽插科打諢的鬧著,這話一問出來,倒是把康熙當下給問愣住了,說實話,他堂堂一國之君,平日裡不說日理萬機,也差不多,這種事他怎麽會記得,只看著幾個小的眼巴巴的望著自己的模樣,康熙便又一次的覺得,他今天就該什麽人都不見的,梁九功是個有眼力界的,忙上前道:“萬歲爺,您不是說要去太皇太后那裡和她老人家一起用膳嗎,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現在就走啊,讓太皇太后等著恐怕不怎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