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可上官庭芝一眼就能夠確定,大唐使團中的那個中年婦人就是自己離別多年的妻子鄭綺雲!
就在這一刹那,鄭綺雲好像是有心有靈犀一般,竟然也同時抬頭看了他一眼,就在這一刻,四目交集,一刹那便是永恆,竟然再也不舍得分開了。◢Щщш.suimeng.lā
可是上官庭芝畢竟經過了一場生死,又在官場上廝混了二十余年,自然也知道現在不是相認的場合,否則的話無論是他還是李顯等人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所以,他強行壓抑住心中的激動,硬生生的挪開自己的眼神,然後轉移開自己的目光,可是等他的目光稍微一偏移,心中又是猛地一震,因為他竟然看到了一個十余歲的少女,這個少女長得天香國色,傾國傾城,那絕世的容顏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而更加令他震驚的是,那少女竟然和他的妻子年輕時的容顏很像,不僅如此,這少女比他妻子年輕時還要美上好幾分,這樣的容貌,完全是融匯了他上官庭芝和妻子鄭綺雲兩人相貌中的所有優點而形成。
所以,上官庭芝在看到這個少女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認定,這個少女絕對是他的親生女兒,當初在分別之時還在繈褓之中的上官婉兒。
“真沒想到,我的女兒竟然已經是如此的花容月貌,呵呵,不過倒也能夠想象,憑借著我和夫人的容貌,所生的女兒豈能差了?只是可惜,無論是夫人還是女兒,我現在都不能相認。不過今日見了她們娘兒倆,我這十幾年的苦守也算是值了,甚至哪怕是現在就死去,也都絕無怨言。”
看著他的妻女就在不遠處,雖然現在不能相認,上官庭芝的心中也仍是滿足不已,與此同時,他對於李顯也同樣是感恩極深,因為如果沒有李顯,他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今日的妻女了,更何況他如今在倭國身居高位,相信以後待得冤屈昭雪了,也一定會還朝,而且受到李顯的重用,他現在和以後的一切恩榮,都是拜李顯所賜,如何能夠不對李顯感恩戴德?
在回到館驛之後,上官庭芝雖然表面上仍然談笑聲風,可是心中卻在記掛著他的妻女,雖然感覺很困難,可是卻也奢望著能夠與他們見上一面。
可是沒想到就在這時,一位侍從突然走上前來,對著他拱手說道:“大人,有您一封信。”之後地給了他一封書信。
上官庭芝聞言心中很是疑惑,連忙接過來,拆開一看,不由得面色微變,原來這封書信竟然是他的夫人鄭綺雲所寫,並且要求與他悄悄見上一面,甚至連時間地址都很明確。
對於這一點上官庭芝又怎麽會拒絕呢?所以他立刻寫了一封回信,要求侍從交給那個送信的人,因為他通過那侍從知道,原來那送信的人還沒走,正在等著他的回應。
當天晚上二更時分,上官庭芝並沒有休息,而是獨自外出,前往鄭綺雲與他約定好的一間民房之中,與他離散了將近二十年的妻子相見,為了做到絕對保密,他沒有帶任何侍從,孤身一人前往。
當他推開那間民房那沉重的木門的時候,一眼便看見昏暗的燈光下,那一雙企盼的面孔,不由得心中一酸,叫了一聲:“娘子。”
“郎君。”鄭綺雲也是心中酸楚,眼淚頓時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然後猛地撲到了上官庭芝的懷中,然後輕輕說道:“真沒想到二十年了,你我夫妻終還有再見面的一天,你可知道,當初從周王那裡得到你的消息後,妾身是如何的驚喜?天幸你能夠逃過一劫,你我竟還有今日。如今周王都成了太子殿下了,你也在這茹毛飲血的倭國生活了十余年,雖然與我母女相隔萬裡,可畢竟你還活著,這就讓我感覺人生充滿了希望,讓我活的有意義,否則的話,真不知道這些日子該如何熬過來。”
上官庭芝輕輕摟住妻子,然後柔聲說道:“娘子,這些年,可真是苦了你們娘兒倆了。”
卻見鄭綺雲搖頭說道:“並不曾覺得如何苦,真的,這並非僅僅是因為你的存在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氣,還有太子殿下的照顧,當初他只是一名親王,而且還先後受到兩個太子的排擠以及武後的猜疑,然而他卻是力所能及的照顧我們,尤其是婉兒,他並沒有給婉兒一個安逸的生活,而是讓她吃了不少苦,因為他認為艱難困苦,玉汝於成,只有經過苦難,才能讓婉兒真正撐起這個家,不過這吃苦也只是多乾一些活,卻也不是吃虧受氣,當時在這掖庭宮中,雖然我們都只是卑微的宮奴,可是從來沒人敢給我們氣受,這主要就是太子殿下的照顧,當然,還有太平公主的面子,但是妾身卻知道,太平公主之所以願意照顧婉兒,其實也是受到太子所托。”
“對了, 婉兒呢?為何沒有讓她來?我們一家三口團圓的機會可不多啊。”上官庭芝的眼中充滿著渴望,不由疑惑地問道。
卻見鄭綺雲輕輕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妾身並沒有通知婉兒,因為妾身並不想讓她知道你還活著的消息。”
“為什麽?”上官庭芝聞言不由得驚詫不已,訝然問道。
“為什麽?”鄭綺雲冷笑了一聲,然後苦澀的說道:“還不是因為我們的天后?如今婉兒被選到她的身邊,成為了她的心腹,雖然權力炙手可熱,可是也是步步危機,如今雖然婉兒也在幫助太子,可是對她卻是充滿感恩,然而如若知道你的事情,一定會對她心生怨恨,而以武後的為人,只要婉兒心生怨恨,就算表現不出來,也一定會被發現,那樣的話,恐怕婉兒將會招來殺身之禍。”
“唉……”聽了鄭綺雲的話,上官庭芝頓時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輕輕歎息了一聲,不再說話。
可是卻沒想到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那也未必,恐怕你們兩位將婉兒想得太過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