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大食軍中愁雲慘淡,而怛羅斯城中則是歡騰一片,如今城中的所有殘敵已經被清除乾淨,後方的唐軍也進入到這座城池之中,除了擔任警戒任務的將士,其他人都盡情的享用著美食和美酒,怛羅斯城中好不熱鬧。
當然還有一些人依舊顧不上休息,高仙芝和段秀實、李嗣業等人在帥府之中商量著接下來的作戰計劃,李悠和阿悉爛達汗一起統計倉庫中的繳獲,謀刺散爛和親信一起就目前的局勢展開密謀,而岑參則帶著軍中的通事忙碌地整理著黑衣大食留下的資料,試圖從中找出有用的情報來。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從侯梅德和撒馬爾罕來往的信函之中他已經摸清楚了黑衣大食在東方的兵力數量及分布,並且已經知道齊亞德援軍即將到來的消息,“從信上的消息來看,這個名叫齊亞德的大食將軍帶了三萬黑衣大食的精銳大軍,若是加上安國、史國、曹國、何國、火尋國、石汗那國、伐地國、訛答刺國等國的仆從軍,兵力比之我大唐可謂是有過之而無筆記啊!不行,算算日子他也該到了,我得馬上去告知都護大人。”說罷岑參拿起信函就帶算出門去尋找高仙芝匯報。
“岑大人。”忽然一名通事面色緊張的站了起來,雙手捧著一封書信,“這封是大食援軍主將齊亞德給侯梅德的信,其中頗有隱秘之事,還望大人詳加參閱。”
“事情要緊麽?”岑參並沒有返回,而是站在門口問道,對他來說大食援軍的確切數字似乎更加重要。
“比之大人方才看到的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名通事篤定的說道,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慶幸,若不是被自己發現了這封信,唐軍還不知道要受到多大的損失呢。
“帶上信,且隨我一起去見都護大人,若真如你所說,本官為你向都護大人請功。”為了節約時間,岑參打算邊走邊說。
出門之後,倆人翻身上馬,岑參讓前後隊的護衛稍微走遠了些,這才壓低嗓音問道,“你方才在信中發現了什麽機密要事?”
“啟稟大人,依照信中所言,葛邏祿部似乎和黑衣大食早有勾結。”通事面色嚴峻的說道,他的聲音雖小但傳到岑參耳中卻仿佛如同霹靂彈爆炸一般讓他震驚。
“此言當真?”他當即勒住韁繩,停在了原地,葛邏祿人的實力可是可是僅次於天威軍的存在,戰鬥力甚至還要超過安西都護府的那些雜兵,在高仙芝的計劃中他們將擔任極其重要的任務,若是他們和大食人有所勾結,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信上是這麽說的,這齊亞德讓侯梅德穩守不出,等待自己的援軍趕到後再和我大唐決戰,臨戰之時葛邏祿人再臨陣倒戈,則此戰必勝。”通事將信函展示給岑參。
可岑參卻不認識大食文字,“都護大人身邊亦有通曉大食文字的幕僚,你且隨我前往,若真如你所說,都護大人定會不吝封賞。”說罷二人加快了速度,不多時已經到了帥府之中,正好遇到高仙芝和段秀實、李嗣業等人商議軍務,謀刺散爛和阿悉爛達汗卻不在場,反倒是李悠因為前來匯報繳獲順便被高仙芝留下征詢意見。
“都護大人,下官有機密要事稟報,還請屏退左右。”岑參一進來就說道,出於對他的信任,高仙芝將屋裡侍候的親兵趕了出去,但段秀實、李嗣業等人卻未離開,李悠起身欲走,卻聽岑參說道,“此事李都尉暫且聽聽無妨。”李悠在碎葉城中連殺三員葛邏祿大將,想必他是沒有理由給謀刺散爛通報消息的。
待左右親兵退下,岑參這才將通事方才匯報的消息一一道來,並且亮出了那封信函,“都護大人身邊自有通曉大食文字的幕僚,請來一觀即可知道真假。”
“田先生,你去把張先生請來。”這個消息讓高仙芝一時有些不能接受,他接過信函冷著臉說道,田珍立刻出門而去,不多時一名面色黝黑的漢子進到裡面,接過那封信細細閱讀了一邊,翻譯出來的內容和岑參方才所說並無二致。
“昨日攻城葛邏祿人同樣損失不少,這該不是大食人的離間計吧?”田珍也有些不相信葛邏祿人真的敢背叛大唐。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等蠻夷之輩一向狼子野心,謀刺散爛做出這般事來也不奇怪!”李嗣業出言反駁,往日石國對大唐還不是恭順有加?可大食人一過來他們不也立刻選擇了背叛?還有這次怛羅斯城中的守軍,同樣也有許多往日向大唐稱臣的部落。
聽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幾個字,高仙芝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他可是不折不扣的高麗人後裔,雖說他們高家已經連續幾代人為大唐出生入死,可往日也沒少遇到罵他為“高麗奴”的家夥。
“當日李都尉剛到碎葉城時,謀刺散爛就對李都尉多有針對,當時在下還以為只是意氣之爭,現在想來卻又更明白了些,或許是他不想看到我軍再添一分實力吧?”岑參想起了當初的比武和謀刺散爛的進言。
既然提到了李悠,高仙芝的目光也隨之轉了過來,這些日子李悠給他帶來了不少驚喜,不知道今日又有什麽出人意料的言論呢?“李都尉,你如何看待此事?”
“都護大人,其實葛邏祿人是否真的忠於大唐並非很重要。”李悠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是舉座皆驚,他其實早已知道葛邏祿人會臨陣倒戈,只不過他現在想把問題解決的更徹底一些,單單殺了謀刺散爛可是不夠的。
“葛邏祿人兵強馬壯,不可小視,又怎麽會不重要呢?”田珍出言反駁。
“諸位且聽我一言。”李悠面色不變,起身走到擺放著安西都護府地圖的桌子邊說道,“敢為諸位,若是葛邏祿人只有數百兵馬,諸位還會如此擔心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