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大人,今日又有一名新任縣令被打了。”政事堂宜生苦笑著將一份文書遞給袁章,旁邊的陳靜庵等人也是苦笑著連連點頭,他們不用看也知道下手的肯定是那個部族的貴人,這樣的事情在北元境內也不是第一次生。
“這次是那個部族的人?薛闍部還是普部?亦或是耶魯部的人手?因為何事生的爭執?”袁章感到無盡的疲憊,要是繼續這樣下去,阿魯布想要佔據整個中原只能是妄想。
“是普部的普移,他帶領手下兵馬從懷遠縣路過時縱兵劫掠縣城,懷遠縣令曲為敬連忙出來阻止,不想卻是觸怒了他,被普移捆起來狠狠地抽了二十鞭子。”宇文宜生的臉上滿是不忿,“抽完之後,那普移更說...更說‘在北國勇士的地盤上,哪有...哪有魏狗說話的份兒’,事後普移揚長而去,懷遠縣城半數被毀。”
“那曲為敬我倒也記得,他的策論頗有幾分見地,胸中實有棟梁之才,我本想讓在在懷遠縣歷練一段時間就調入中樞委以重任...”袁章忍不住搖頭歎息,遭受了這樣的磨難,他恐怕對大元頗為失望吧?說實在的,縱使在大魏也沒有那個上官會如此裸的羞辱下屬,“幫我寫一封書信,對曲為敬進行一番安撫,並押送一千石糧食到懷遠縣賑濟災民。”
懷遠縣本來就不富裕,再被普移搶上一回,想必那些百姓的日子不會好過吧?袁章對這些漠北的部落貴人們越的不滿起來,他們依舊還是以前那副作風,渾然沒有意識到他們現在已經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了。
“國師大人,這封書信怕是不用寫了。”宇文宜生眼中閃過一絲悲色,“那曲為敬受此大辱,在被懷遠百姓放下之後就回到縣衙懸梁自盡了;自盡之前他留下一封書信,上面歷數普移的諸般罪責,請求大人為懷遠百姓主持公道。”
“自盡了?”袁章右手一松,茶杯怦然落地摔了個粉碎,曲為敬乃是這次科考之中為數不多他看好的人才,本想著日後將其重用,沒想到這才多久的功夫就死了,對此,袁章感到痛心不已,連帶著聲音也開始顫,“沒想到此人竟如此剛烈。”
“這曲為敬性情孤傲,何曾受過這般侮辱?”宇文宜生對此也頗有感觸,在被北虜大軍押送北上的路程中,他也沒少受侮辱,若不是心中還有放不下的東西,他說不定也早就自盡了事了,再想想現在,他雖然身居高位,可那些漠北的部落貴人又何曾將他放在眼中?動輒呼喝叫罵,實在是不堪忍受。
“這已經是這個月報上來的第四件了,此前三名被部落貴人侮辱的魏人官員,要麽上書辭官,要麽掛印而走,竟只有一人委曲求全繼續擔任官職,可是經過這樣的事情他在百姓心中威望全失,處理政務遠不如當初上任時那般順利了。”陳靜庵也忍不住插話道。
“這次費盡心力籌劃恩科才招募了多少人才?短短一月之間就有這麽多人離去,長此以往如何得了。”袁章歎道,“宇文先生,勞煩你親自去懷遠縣一趟,為曲先生主持後事,務必要將此事辦得風風光光的,至於那名依舊留任的官員,將他提升半級調往他處吧。”
“是,國師大人。”宇文宜生接受了這一命令,卻未立即離開,反倒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宇文先生有話但說無妨。”袁章揮手斥退了屋內伺候的仆役,只剩下一些他能信得過的原大魏官員,陳靜庵眼睛微閉,似乎已經猜到了宇文宜生想要說些什麽。
“縱使厚葬曲縣令,怕也是於事無補。如今陛下雖口上說將大元百姓視作同出,但一有涉及到漠北百姓和中原百姓的衝突,總是會更加偏向漠北百姓一些,而如今我大元地廣潛力,治下百姓近千萬,其中漠北人還不到三成,若是長此以往恐怕......”宇文宜生話沒有說完,可是其中的意思卻是昭然若揭。
“陛下對國師大人信任有加,您的話陛下還是能聽得進去的,若是不趁著局勢還能逆轉多加勸諫,等到日後事不可為的時候可就遲了。”陳靜庵直接挑明了宇文宜生的意思。
“此時我又何嘗不知啊。”自從立國大典開始,袁章就現阿魯布的態度生了微妙的變化,不再像當初屈居漠北之時那般對他言聽計從了,在某些事情上面他似乎更看重大薩滿和那些部落貴族的看法。
“此事還需大人斟酌,下官就先告辭了,下官這就趕往懷遠縣。”既然意思已經點到了,宇文宜生也就不在催促,出了政事堂下去準備一番,就快馬加鞭前區為曲為敬操辦後事。
陳靜庵等人也一次告辭, 不一會兒政事堂就只剩下了袁章一人,他抬頭看著牆上懸掛的地圖,地圖上福王、齊王、越王、蜀王等人的名號格外醒目,放眼望去,大元連如今天下的四分之一都沒有佔到,“陛下若是想要統一天下,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袁章喃喃自語過後,沉默許久,坐在椅子上手指不斷地敲擊著桌子,似乎在做著艱難的決定,約莫一柱香的時間,他終於站了起來,緩緩走向阿魯布的大殿。
“陛下,國師大人求見。”大殿之上,阿魯布正在和幾名漠北貴族看著兩名勇士角抵,渾然不似大魏朝堂上那般莊重氣象。
“快請。”阿魯布大聲喝道,不一會兒袁章就來到了大殿之上,阿魯布笑呵呵的說道,“國師來得正好,如今普部和薛闍部的兩名勇士戰到正酣,國師大人不妨也來賭一賭到底誰會獲勝。”
普部的勇士?袁章下意識的想起了那個害死曲為敬的家夥,於是忍不住問道,“這兩名勇士都叫什麽?”
“黑衣服的那個叫普移,紅衣服的那個叫薛闍列。”阿魯布說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