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那孩子的靈力，就在消散，在加上被妖怪俯身，雪上加霜，才會瀕死。可對於老太太這種，因為選拔的人沒有眼光和經驗，讓她明明已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之後，卻又因為自身靈力的消失，而被趕了出來。通常這類孩子的結果，就是一個死.......

　老太太，大概是被神獸還有越派的人，救了一命吧.......

　“我再過幾年，就七十歲了。人到七十古來稀，我無兒無女，略有家財，以後也打算給我那幾個侄孫侄孫女。唯獨這個學院，我誰都不想給。你知道，這玉京，是什麽意思的吧......”

　越人歌還是閉口不言。

　老太太笑了笑，“你這錢，我收下了。等我百年之後，這學院，就是你的了。我只有一個條件......”說到這，扭頭看向了自己的左肩，明明那裡什麽都沒有，可她還是眼神眷戀的看著，“雖然我看不見了，但是，我知道，它一直都在。它為了我，舍棄了太多太多了......是我對不起它。等我死後，請你幫我照顧它。如果能把它送回它的家，那就再好不過了。如果不能，也不要讓它落到那些人手裡......”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人吧?”張香葶眼神忽然犀利的看著越人歌。

　越人歌垂下眼，依舊閉口不言。他沒有必要和一個凡胎老太太說什麽，也沒有必要回答她什麽，更沒有必要答應她什麽.......

　“我知道你覺得你沒有任何義務何必要來幫助我，一個學院的價值，你也沒看在眼裡。”張老太太眼神出奇發亮的看著越人歌。“我知道你們這些人，世間的財帛無論多多少，都不會讓你們動心。但是，你卻親自過來給我送錢，只為了你的女兒有個良好的學習環境......”

　老太太不是一般人啊，蛇打七寸，一下子就能抓住越人歌的死穴。

　“你也別說我卑鄙。我也是被你這種人逼的沒辦法了。”老太太微微側頭。躲開越人歌投射過來的冰冷眼神，“我答應你，但凡在這留仙鎮內。從幼兒園到大學，我保你女兒一路青雲。”留仙鎮有三所大學，其中兩所，都是國家重點大學。老太太這話的意思。很清楚了，哪怕越九九全部零分。也可以在留仙鎮隨便挑學上，只要她願意。

　這個條件，越人歌不可謂不動心。他其實並不覺得上大學或者上學那文憑這種事，有什麽重要的。他擔心的是。小九會被學校開除。現在，張香葶的條件，就是好像定海神針一樣。把小九釘在了學校裡，沒有任何人任何事。

可以撼動小九的地位。

　可越人歌在如何心動，也是不會開口應承張香葶任何事的。對著一個凡胎，他什麽都不可說。

　“我想，你的女兒，大概和我一樣吧......”張香葶不肯放松，進一步逼迫越人歌，“她能看見，對不對?”

　越人歌眼神冰冷，面無表情。

　張香葶心裡歎口氣，“是我多嘴了。你放心，這些事，這六十多年來，我誰都沒說過。如果不是你的眼神偶爾定在我的肩膀上，我也不會和你說起這些。你也不要覺得我是有了心病，看誰看了我的肩膀，都心裡翻騰。你的眼神，不一樣。你的氣息，更不一樣.......”

　說到這，張香葶遲疑下，“你可知道越無傷這個名字?”

　越人歌神色絲毫不變，心中卻驚駭異常，越無傷，是他祖父的名諱！！祖父在他最小的兒子，也就是他的父親，將要出生的時候，被妖邪襲擊，人頭被割去，慘死在家門前。祖母親眼看見了祖父的屍體，驚嚇之後，早產生下了父親，就死不瞑目的離去了。這件事，在他離家之前，都是一樁駭人聽聞的慘劇，並，難以報仇......

　如果祖父活著的話，現在差不多九十多歲了。張香葶說她年近古稀，那在她十來歲的時候，祖父正值青春年少，最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這麽八竿子都打不著一塊的人，居然都能湊在一起。越人歌第一次覺得，世界，或者說，整個三界，都太小了。

　“不知道。”

　越人歌心中再如何的驚駭，嘴上仍舊是波瀾不驚的。他已經被越氏除名，宗族名譜上都沒有了他的名字。而他也和越家和整個越派一刀兩斷，越無傷就算是他的血脈祖父，也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了。越人歌的心，很冷。

　張香葶明顯有點意外，但是她相信越人歌不會說謊，所以一下子就信了他的話，“你一進來，我就覺得你看起來很眼熟，後來你看著我想起，你的模樣，和我的恩人越無傷很相似。現在看來，大概世間所有好看的人，都是有幾分相似的吧......”頓了頓，“那，你知道越氏家族嘛?”

　“不知道。”

　這句話，張香葶就不信了。越氏家族的代表，就是靈力門派之中，除妖一族的最強門派——越派。這點，連她都知道......小時候的事，至今，她都未曾忘記一絲一毫......

　“也罷。”張香葶認定，越人歌大概是越派門下弟子的後代，“我想說的話，就是這些。你知道了，就可以了。我會實現我說的話。在我百年之後，如果越先生覺得我這老太婆還有幾分誠意，就請略施援手吧......”說完垂下眼，不再言語了。

　越人歌無聲的歎口氣，放下支票，在合同上簽了字，起身就離開了。

　在越人歌走後，張香葶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到，“老天爺到底還是厚待我的，讓我這把年紀了，還遇見了越人歌.......為了實現我的承諾。保她女兒的安生，看來，我要在多活幾年了......又要勞累到你了.......不過，安排好了你的事，我也可以了無牽掛，死而瞑目了.......”

　房間裡，無人看見。無人聽見。老太太左肩上的金色小獸，嗚嗚咽咽的，哭個不停........

　回到家的越人歌。確實一肚子的邪火。原本找幼兒園，很高興的一件事，結果周家的破事惡心了自己好幾天，又被一個老太太纏上了。越人歌真是覺得晦氣的厲害。衝著老彪琉璃狠狠發了一通火之後。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繼續生悶氣。

　紅衣拎著酒壺現身。翻手變出一隻小酒盅，給越人歌倒了一杯酒。他已經知道了越人歌在氣什麽，“你就當都是為了小九，不就得了.....”

　越人歌聽見這句話。猛然已經，小九?他心裡的火氣瞬間就消失了。小九......難道，因為是小九。所以才會引來這麽多的事?越人歌這麽一想，火氣就真的沒有了。可對女兒的擔心卻更多了。小九總會吸引一些奇怪人和事，妖怪，妖邪，神君......難道，這一切，都是對小九的試煉?命運，到底想把小九引向何處啊......

　瞬間覺得自家閨女多災多難的越人歌，鬱悶的都要哭了。狠狠灌下一口酒，扭頭等著紅衣，“你也配提到小九！！”

　這是邪火還沒發完呢。紅衣這麽多年跟著越人歌，也都習慣了，在他看來，越人歌就是那種脾氣極壞的小孩子，自己不痛快了，就非要讓別人也不痛快。幼稚而可憐。越人籌生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他這個天真善良的弟弟。現在看來，越人籌的不放心，太正常了，可，也太沒必要了。越人歌從來都是不吃虧的。被越人籌寵壞了......

　所以紅衣一點也不把越人歌的話當回事，照舊伺候越人歌喝酒。

　罵了紅衣又喝了小半壺的好酒，越人歌的心裡好受了不少。想了想，就問紅衣，“大哥有沒有和你說起說，我們祖父越無傷的事?”

　這是越人歌第一次主動和紅衣說起越人籌。紅衣激動的眼睛都紅了，趕緊點頭，“說過的，說過的。越無傷死的太慘，又連累了你們祖母，你大哥一直都在追查真正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越人歌眉頭皺起，“凶手，真的不是妖邪嗎?”

　都是聰明的腦袋。紅衣很肯定的點頭，“阿籌查到，真正的凶手，是你們人類。”

　這點，太正常了。越人歌冷笑，人類最擅長的事，就是自相殘殺了。可是，越無傷的靈力雖然不低，卻也不是越派之中上乘的。在當時的越派之中，只是依仗越氏嫡脈的身份，得到了一席之地。真說起本事來，和越無傷同期的，有不下二十個，都比越無傷的能力強。那時候，是越派一百年來，最為鼎盛的時期。而在百年之前，越派之中，本事最大的，名聲最盛的，是越派三傑。

　這越派三傑其中一位，越無夢，是越無傷的嫡親兄長，也是在兄弟夫婦慘死之後，養育了越人歌他父親，越正南的人。

　對於越派和越氏的事，越人歌知之甚少，隻對親屬關系明白一些。這還都是越人歌告訴他的。他五歲離開父母，跟著大哥在越派裡生活，十歲之時，瓊山之戰，大哥慘死，他被趕出越派，回到家沒多久，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醫院，在那裡，一呆，就是五年之久。秦奶奶和鐵爺爺找到他，把他帶離精神病醫院，帶他回到了長街.......

　那之後，他成為人君，再也沒提起過越氏越派和越人籌。

　越人歌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在提起這些了，可今天，一個越無傷，就讓他想起了這麽多，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十歲之前......那時，大他十歲的大哥，父親一般的照顧著自己，給他講家族的故事，講除妖師的故事，講越派的故事，講禦仙師的故事.......至今在他想來，大哥說起的那些，也都好像只是故事。

　而現在想來，大哥其實，是在一點一滴的，培養他。

　禦仙師，比除妖師還清高自詡的一群人。除妖門派之中，能和禦仙師有所往來的，只有越派而已。其他門派，禦仙門派連看都不看一眼。張香葶來自於禦仙門派，張......張氏......

　越人歌轉著手中的小酒盅，慢慢的回想著，大哥對他說的每句話。那些本以為，已經被他忘記的話.......

　張氏是末代皇族的後人，盤踞在嶺北，權勢滔天。幾百年之前，他們的祖宗是皇帝，現在，他們也坐上了無冕之王的位子。如果說除妖門派之中，以越氏為首的話，那禦仙門派，就是以張氏為首.......張越兩家交好，關系匪淺，但這一切，都終止於越無傷的慘死。

　因為，被越無傷至死連累而亡的，那位沒有靈力的凡胎妻子，姓張，張蘭芝。

　而張越兩家，到底是因為何事才在此事之後鬧翻的呢，他不知道。大哥說，張氏的人指責越氏縱徒行凶，害死了張蘭芝，似乎暗示張蘭芝的死，並不是被驚嚇難產而死那麽簡單。而越氏的人，翻舊帳，說張氏偷梁換柱，明明答應嫁過來一個有靈力的女子，結果弄了一個凡胎濫竽充數，這是藐視越氏，欺瞞在先。但張氏卻說，當初說好聯姻之人是越無夢，換成了越無傷這麽沒用的，是越氏無信在先......

　越無傷和張蘭芝的婚姻，是張越兩姓的首次政治聯姻。結果看來，是極其失敗的。先不說夫妻兩人都慘死了，隻說張越兩姓，一個舍不得嫡脈最有能力的越無夢，一個舍不得禦仙張派的女弟子。說起來，不過就是互相都不放心對方，都有防備罷了。

　出事之後，這些不信任，就成了互相潑髒水的籌碼。越人歌諷刺的想，越正南的出生，才是最張越兩姓最強的譏諷吧.......一個懦弱無能又敏感多思的凡胎廢物........

　張越兩家，大概一開始提出聯姻的目的，是想打造出一個繼承了越氏和張氏能力的最強的結晶吧。結果，弄出來一個廢物不說，雙方的工具還都慘死了.......而這一切的惡果，卻醞釀出了越人籌和他越人歌。這大概是張氏越氏做夢都沒想到的。

　ps:對不起大家，晚了這麽多。冬天穿得多，車上卻暖和，結果，暈車了。。。到家就睡，一張眼都這點了，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