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阿。”

　“主公。”

　嬴斐雙眸一動，看了一眼如同普通人一樣的史阿，眼中掠過一絲滿意。

　當一個殺手能夠收斂掉渾身肆虐的殺氣，這便說明這個人，已經脫胎換骨，成長到了殺手之王的層次。

　藏而不發，隱而不動。不出手則已，出則石破天驚。

　……

　“嗯。”

　輕輕的一點頭，嬴斐望著史阿，道:“取地圖來。”

　“諾。”

　……

　“嘩啦。”

　將地圖取出來掛好，史阿便退了出去，嬴斐站起身來，走到地圖近前，看了郭嘉一眼，指著地圖，道。

　“奉孝，汝看。”

　手中木棍劃動在上郡之上，嬴斐微微一笑，道:“當年匈奴猖獗，始皇帝平定六國之後，天下皆盼和平，厭戰之心甚重。無奈之下，始皇築長城以阻匈奴。”

　“其後更是派遣大將蒙恬，率領三十萬平定六國的善戰之師，兵出九原卻匈奴七百余裡，秦軍赫赫之威，令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抱怨。”

　“在漢武一朝時，其遣大司馬衛青，驃騎將軍冠軍侯霍去病，北擊匈奴。奇襲陰山從而令匈奴分為東西兩部，勢力大為削弱。”

　……

　“永壽二年七月，檀石槐制定法令，審理訴訟，沒有人敢違犯，於是其被推舉為部落首領。”

　“十月，檀石槐在彈汗山和歠仇水畔建立王庭，是時，檀石槐兵強馬壯，勢力非常強盛;東部和西部的部落首領都向他歸附。”

　“檀石槐趁此機會向南劫掠東漢邊境地區，北面抗拒丁零，東面擊退夫余，西面進擊烏孫，完全佔領匈奴原先的全部地盤。”

　“至此，鮮卑國境東西長達一萬四千多裡，南北寬達七千多裡，山川水澤和鹽池都在其管轄范圍。”

　說到這裡，嬴斐雙眸之中流露出一抹凝重。正是因為了解，其才清楚此時鮮卑的危險性到底有多大。

　檀石槐與軻比能前後相序接，前後數十年裡，鮮卑連續出現了兩位絕世霸主，檀石槐與軻比能的出現，對於中原王朝而言，根本就是災難。

　而且在鮮卑有絕世梟雄坐鎮，如日中天之際，中原漢土之上卻皇帝昏聵，宦官肆虐，正是大漢王朝實力最為微弱之時。

　檀石槐崛起於恆帝之時，肆虐於靈帝早期。軻比能更是崛起於漢末三國亂世，三國諸侯爭霸數十年，令中原漢土元氣大傷。

　這導致軻比能的崛起，沒有人可以阻擋，更令中原實力進一步削弱。

　這是中原漢土的災難，亦是華夏的恥辱。

　……

　心裡念頭如同幻燈片一般放映，嬴斐深深的看了一眼郭嘉，一字一頓，道:“此後，檀石槐於延熹九年的夏天，劫掠東漢沿邊的九個郡，並且殺害擄掠官吏百姓。”

　“朝廷震怒之下派張奐進攻鮮卑，鮮卑人這才出邊塞離去。同時朝廷對鮮卑的長期侵犯感到憂慮，但又無法控制，於是派使者帶著印綬，打算封檀石槐為王，並且與他和親。但是檀石槐不但不肯接受，反而對緣邊要塞的侵犯和劫掠更為厲害。”

　“嘶。”

　聽到嬴斐的話，郭嘉心裡生出一抹悲哀與憤怒。對於堂堂天朝上國，和親本就是恥辱之事，更何況還是主動和親被拒。

　這已經不單單是恥辱了，這更是一種打臉，赤裸裸的打中原王朝的臉。

　“唰。”

　一念至此，郭嘉雙眸之中射出一抹驚人的殺機，其轉頭盯著嬴斐，道:“大漢王朝不能禦敵於國門之外，反遭此奇恥大辱，大漢皇室當誅也！”

　這怪不得郭嘉憤怒，只要是一個有血性的華夏人，都會如此暴怒。

　拜汝為君，當守九州大地，臣服於汝腳下，當護天地萬民！

　而此刻，大漢皇室不僅沒有做到一國之君的責任，反而令天下百姓蒙受此驚天恥辱。

　大漢劉氏，萬死難辭其咎！

　……

　瞥了一眼怒發衝冠的郭嘉，嬴斐雙眸微微一愣。從十裡桃花林相識至今，其還從未見過郭嘉如此暴怒過。

　……

　心裡微微一笑，其嘴角掀起一絲弧度，嬴斐沉聲，道:“拒絕漢庭之後檀石槐將自己管轄的地區分為三部，從右北平以東，直至遼東，連接夫余、濊貊等二十多個城邑，是為東部。”

　“從右北平以西，直至上谷郡的十多個城邑，為中部;從上谷郡以西，直至敦煌郡、烏孫等二十多個城邑，為西部。”

　“三部設立，令檀石槐聲威震天下，一時之間其成為鮮卑至高無上的王！”

　……

　語畢，兩個人都相繼沉默著，大帳之中的氣氛變得沉默。

　此刻嬴斐雙眸凌厲，神色凝重至極。這樣的蓋世梟雄，千年難出一個。上蒼當真是鍾愛鮮卑，短短的數十年間，檀石槐死後便有軻比能逆天而起。

　……

　鮮卑乃匈奴之後，中原王朝的宿敵。兩者根本無法安然並存，正是因為如此，嬴斐才會顯得如此急迫。

　一旦等到軻比能平安崛起，這對於中原而言將是巨大的災難。而且嬴斐記得很清楚，最近這幾年裡，鮮卑境內會發生罕見的白災。

　“呼。”

　吐出一口氣，嬴斐的呼吸不由得變得粗重起來。因為其清楚，一旦白災降臨，牛羊凍死無數，必將會引發鮮卑暴亂。

　當一個人在極度饑餓的時候，就會變得肆無忌憚，一切道德法律都難以抵消人們對於饑餓的恐懼。

　對於人類而言，死亡永遠是最大最深最嚴重的懲罰。一個人如此，一個民族更是如此。

　一旦白災降臨，鮮卑為了活下去必將叩關中原，以掠奪糧食。一旦鮮卑大軍南下，這必將是一場舉世難見的殺戮。

　到時候鮮血必將染紅大地，哀鴻遍野，生靈塗炭。數十萬中原百姓，必將死在鮮卑人的馬蹄下，任由踐踏。

　正因為如此，嬴斐才會對攻取並州之事，極為上心。作為華夏的一份子，面對異族的屠殺，其有義務盡一份力。

　“呼。”

　理順心中的不甘，嬴斐雙眸璀璨，射出一抹驚天鋒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