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清兒閉著雙目,知道是主持在講話,卻不知道她在跟誰講話。然後便感到身邊一陣清風,伴著裙衫的沙沙聲。
心下埋冤,這個皋璟雯兩次上香都心不在焉,睜開眼往邊上看著她,果然不在軟墊上,然後耳邊傳來皋璟雯高八度的聲音,“俊昇哥哥,好巧啊,你……們也在這裡。”
估計不是巧那麽簡單吧!
齊清兒知道身後是祁王,自然心中也好奇他這麽寡淡之人,進香祈福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但好奇歸好奇。
她起身將皋璟雯放下的香拾起,走到佛祖面前連同自己的香一同插上,然後拜了拜,方轉身和祁王打了照面。
“祁王殿下。”她福了一禮。
祁王顎首。
這個時候皋璟雯卻將齊清兒往祁王身前一推,自己往劍楓身邊站了站。
這架勢齊清兒如何能夠看不出來。
估計她出門前就知道祁王今天會帶著劍楓來白雲廟,故意纏著齊清兒一同過來,到時候也可以將齊清兒推到祁王手中,一旁的劍楓可不就空閑了。
然祁王望了一眼身前晃晃悠悠勉強站穩了的齊清兒,卻是一副隱隱焦躁的樣子。
“璟雯,你這是幹什麽?”他問道,語氣有些僵。
皋璟雯原本害羞嬌紅的臉也卡住了,臉頰上的嫣紅逐漸散開,“怎麽了,俊昇哥哥喜歡雨姐姐,我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齊清兒聽著隻覺得脖子有些僵。
祁王這個態度明顯是沒有預備在此處見到皋璟雯。
劍楓忙站出來打圓場,道:“純淨公主誤會了,佛門禁地這樣拉拉扯扯不大好。”
皋璟雯見是自己的意中人站出來說話,怎麽也是要給幾分薄面,便轉了話題道:“適才聽到主持說給俊昇哥哥準備了東西,準備了什麽東西呀?”
齊清兒聞言小心地望了祁王一眼。
他臉色果然更差了些,眼角細微的有些顫抖。
但站在一米開外的皋璟雯察覺不到,問完之後饒有興致地等著回答,樣子和好奇的貓沒有區別。
一旁的主持剛欲緩緩開口作答,卻被祁王截住了。
“戰事將近,我也是想為大煜朝邊境的黎明百姓祈福,所以讓主持準備了一些佛香,帶回府中去。”祁王道。
這話顯然和主持要說的有偏差。
主持不解地望了望祁王,然後舉起一隻手豎直抬到鼻前拜了拜,旋了個身子徑自退了下去。
皋璟雯聞言大喜,“原來俊昇哥哥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們也是來為黎明百姓祈福的,不過現在已經祈完福了。”
說完話不忘將目光落在劍楓身上。
齊清兒站著未動,怎麽都覺得這樣的氣氛不大對。
待主持走遠了,聽不見這邊的動靜了,皋璟雯再次將齊清兒往祁王身邊推了推,“這裡又沒有外人,你看你們平日都難得見上一面,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麽個機會,你們該抓緊這樣的機會才是。”
齊清兒汗顏。
應該是她太想和劍楓單獨相處了吧。
祁王怔了證身,眉宇間漸寬了兩寸,“璟雯,這樣的話不可胡說。”
“這怎麽能胡說呢!我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在眼裡,你對雨姐姐有意那是好事啊,府上的正妻也該有個著落了。”皋璟雯的話越來越大膽。
聽得齊清兒的心微顫。
她忙上前拉著皋璟雯往劍楓身邊走了兩步,裝著打趣兒道:“就知道你今天醉翁之意不在酒,挑著今天前來祈福是想著劍楓大人了吧,從一下馬車你就東張西望,現在把人給盼來了,怎麽就只知道惦記著別人,快想想你自己吧!”
皋璟雯聞言,臉噌的又紅了。
祁王顯然明白齊清兒的意思,給劍楓使了眼色,道:“主持那裡的香火我過去取就可以了,劍楓你便在這裡等我吧!”
齊清兒也是識趣兒的,笑道:“我順便也向主持取些香火帶回府上。”
說完兩人並肩下了台階,將皋璟雯和劍楓遠遠的留在了身後。
身為公主的皋璟雯也不容易。
不能明目張膽的往祁王府上跑,便削尖了腦袋找別的法子,她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知道的祁王今日會帶著劍楓來白雲廟。
想到這裡齊清兒微微的搖了搖頭。
“這兩日陳文靖那裡已經開始動搖,楊柳傳信回來說蘭成公主在陳府鬧得不可開交,不過她現在再鬧也是無用,皋帝根本沒有心思去管陳府上的這點小事,皇后尚在禁足也照看不了。太子處於中立,即沒偏向陳文靖,也沒有偏向皋蘭潔。現在陳府裡一片狼藉,再這麽鬧下去估計陳文靖休妻的心思都有了。這樣的家醜傳給別人聽了,面子上實難掛得住。”祁王邊走邊說。
他這轉折也真快。
好在齊清兒反應得及時,“兵部尚書陳文靖若是偏向你,對於將來某一天你要用兵有莫大的好處。”
彼此知道彼此說的是什麽。
兩人相視一笑。
齊清兒繼續道:“楊柳那裡……不要虧欠了她才好。”面上有一絲愁容。
祁王停了腳步,看向她道:“你,真的當她是妹妹嗎?如此信任她。”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隨便說一說而已。”
他看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差異,忙轉了口風。
兩人很快來到主持的房前。
主持提著一袋松松軟軟的東西遞到祁王手中,單手立於鼻前拜了拜,“施主,請。”
祁王接過,也不看袋裡的東西,同樣對主持拜了拜。
一旁的齊清兒看得雲裡霧裡。
待主持轉身離開之後,祁王拉住了齊清兒的手,道:“走,帶你去見一個人。”
齊清兒,“……”
如何今天大家都神秘兮兮的。
來寺廟之前被皋璟雯拉著跑,現在又被祁王拉著跑。
“見什麽人,去哪兒見?”齊清兒邊走邊道。
祁王下意識地將手收緊,頭不回的道:“跟我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無奈,她隻得跟著去了。
兩人從白雲廟後門處, 走了一段距離,上了一個小坡,最後在一片慘不忍睹的棄林中停下。
“這是哪兒?”她問。
祁王吸了口氣,“孤山,當初我把你找回來的地方。”
她思忖。
確實有個叫孤山的。
可腳下的明明是一片廢墟一樣的棄林,雜草叢生,更無路徑可尋。歪著腦袋,再一想,當初來的時候下著大雪,這樣殘敗的蕭條景象被白茫茫的大雪覆蓋住了,難怪認不住出來。
不過祁王說要見一個人,在這種地方怎麽見?
這時遙遙地能看見幾乎沒什麽坡度的山腳下有一輛馬車,馬車裡的人大概看到了他們,緩緩拉開車前的帷幄,露出一張圓潤小巧的臉來。
“她是......”齊清兒抬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