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大門敞開。【全文字閱讀】
祁王是被張公公熱情的迎進去的。
前後的待遇反差自不必說。
剛進到殿來,皋帝丟了手裡的奏折走下龍案,三步換成兩步,將欲跪下的祁王拉在手中,面容複雜情緒激動,道:“你我父子之間不必行如此大禮。張公公,賜座。”
祁王順勢直起膝蓋。
那句父子,聽上去慎得慌。
對皋帝有禮地點點頭,旋身在殿一側的長椅上坐下。
面前的梨花木雕花案幾上擺滿了各色點心,甜的,鹹的,酥的,膏狀的,顏色各異,形態各異。
皋帝有心了。
祁王望了一眼滿案點心,對皋帝深深看了一眼。
皋帝觸碰到他的眼神,略有微滯,隨後笑道:“都是沉香閣中的點心,今天早上剛叫人取了來,有些還是熱的呢!俊昇還沒吃早膳,用些。”
“謝父皇。”祁王道。
一時間,父子之間有些尷尬。
十六年沒有這般對話了,皋帝直了直背,覺得噓寒問暖有些不合時宜,索性直奔本主題,道:“凌王造反多虧了有你俊昇的及時出現。只是朕記得你一向不愛紛擾,只和一些文人騷客來往,在自己府上足不出門。朕知道朕不該這樣問,但大家都很好奇,俊昇你是怎麽治服這些連禦林軍都治服不了的反軍的?”
祁王這些天都在等著皋帝的這個問題。
終於問出來了,他心中也松一口氣。
抬起臉,眉間五分嚴謹,五分笑意,“正因為成天和文人騷客在一起,所以口舌上也能說會道些。其實那些反軍也都是大煜朝的子民,在永城門上我只不過說出了他們的心聲,所以有大半的鐵騎最終醒悟,在攻入永城門的時候棄劍歸返大煜,站在了我這邊。”
這話沒什麽不妥之處。
皋帝沉長頷首。
祁王在最關鍵的時候臨危不亂,從敵軍下手,做得很好。
他爽朗一笑,道:“也就是問問而已,希望俊昇不要建議。”
祁王俯首,道:“怎麽會?父皇有這樣的顧慮也是應該的,兒臣畢竟整日遊手好閑慣了,哪裡還有能夠操持大軍的樣子。”
皋帝一聽這話,連忙反駁,道:“怎麽沒有操持大軍的樣子了。依朕看,還是你幫朕護下了這半壁江山,哪能沒有操持大軍的樣子,只是你一向清閑慣了,都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潛能。”
“父皇過獎了。”祁王有禮,身板挺直。
皋帝欣慰地看著祁王。
越看越順眼,以往的眼中釘肉中刺之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斜一眼身邊的張公公,又看一眼祁王面前的案幾。
張公公會意,立刻走到祁王面前給細細看茶。
這時皋帝又道:“嗯,朕準備給你親王的位分,聖旨都已經擬好了,改日.便派人送到祁王府上來。還有你的俸祿都會按照親王的級別來給,另外朕先賜你瑪瑙二十串,吉祥如意鎖兩枚,黃金千兩如何?”
給看茶的張公公瞧著祁王面色無大喜之色,忙接道:“哎呦,這吉祥如意鎖來頭可不小呢!那還是好多年前陛下親自在蒙古取回來的。雖然其名為鎖,卻不是個鎖的樣子,而是拳頭般大小的明珠,在晚上還能發光呢!陛下這裡統共也只有三枚。”
他嘴上說,一隻手舉著茶壺,另一隻手不忘比個數字三。
祁王淺淺一笑,道:“張公公誤會了。我哪裡敢嫌棄父皇贈予的寶物。只是此等貴重之物還是放在皇宮中的比較好,我府上人多手雜,一不小心磕了碰了的,啟不是可惜了父皇的一片好意。”
這話聽在皋帝耳朵裡級為順耳。
即便這是一句回絕的話。
皋帝咯咯地笑兩聲,道:“朕說賞了你,便是你的,哪有再留下的道理。到了你府上,你愛怎麽處理都是你的事,朕不會多問,什麽磕了碰了的,也無關緊要,你滿意就行。”
祁王聽著,心道,薑到底是老的辣。
他本不欲收下夜明珠這等貴物,被皋帝怎麽一說還不得不收了,不然就是不滿意,這不就和他之前說過的話相反了嗎!
故道:“兒臣多謝父皇的好意。”
皋帝又道:“其實你我父子沒有什麽打不開的結,凌王那裡雖然被治服了,但後續的事多且複雜,光圈住的那些反兵該如何處置就是一件大事。俊昇啊,整日悶在府中不如時常到朕的養心殿走走……”
他的話隻說了一半。
祁王明白的他的意思。
且他畢竟是一國之君,不能過於屈尊降貴求別人。
因開口道:“過去兒臣總是在早朝的時候缺席,一是不願父皇睹人思事,二是一直不來早朝偶然出現也不合理。其實兒臣一直都是想來早朝的,不知父皇……”
“朕也是這個意思,養心殿也要常來。”皋帝道。
祁王點點頭,道:“是,明日兒臣便來宮中,必不叫父皇失望。”
沉思一會兒,又道:“其實關於那些被圈禁的反軍問題,父皇大可赦免他們。”
皋帝瞪眼。
還說不失望,頭一句就叫他困惑。
祁王瞧出了皋帝的神情,故又道:“兒臣以為都是大煜朝的子民,雖然當初一時沒能覺悟做了反軍,但各個都是衷心之人,不然也不會隻明知是死還要跟隨凌王。能有這樣一份心,本身的就挺值得欽佩的,何況他們到最後也都向大煜投降,我們再窮追猛打,最後傷的還是大煜朝子民的心。”
皋帝蹙眉,道:“可是這樣豈不是縱然了這些造反之人,將來再有類似的事,他們便更會肆無忌憚。”
祁王淺笑搖頭,道:“兒臣說赦免並不是徹底放了他們。被圈禁的少說也有一兩萬人,這些都是豐厚的勞力。而且父皇也不想將赦免他們的事昭告天下,只要他們心中有數就可以。哪裡需要用到他們的勞力,比如修水利,改良田,造谷庫,父皇隻消說一聲,他們一定會盡他們力所能及,還會記著父皇對他們的好。”
這樣一解釋,皋帝十分滿意。
拍案叫好。
又賜百匹蘇繡蠶絲錦緞,以及仆人數十枚。
於祁王來說,錦緞可以收下,仆人就免了。
他的祁王府中人,哪一個不是他親手調教了,來了外人,就算是仆人也不妥。
他當即委婉回絕,“仆人就算了。兒臣清閑慣了,就府上的這些人兒臣都嫌多呢!”
皋帝邊喝茶邊笑,“你逍遙慣了,仆人不要也罷。可是俊昇,你也老大不小了,朕怎麽從來沒聽說你娶了哪房妻妾呢?俊昇啊,該思量思量了。”
這話叫祁王撓心。
終於握了一定的實權,但和皋帝要求說將馥雅郡主賜婚於他,又顯得太倉促了,畢竟那是皋帝曾今想納為婕妤的人。
私下直接娶了齊清兒又不妥。
他現在畢竟不再是之前那個不受矚目的王,親王的王妃更是馬虎不得。
再加上齊清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