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璟雯拉出笑臉,道:“不謝。”
這時一個一身紅的婆子走上來,盈盈跪下,對著皋帝道:“陛下,吉時已到。”
看,還有吉時。
這麽重要的婚宴,怎麽能沒有吉時,齊清兒在心中發笑。
皋帝笑道:“嗯,讓準備著。”
婆子再一叩首,方退下。
隨著她的離去,遠處突然響起了爆竹聲,一聲聲震耳欲聾。殿堂的氣氛瞬間活躍到了領一個高度,已有人迫不及待地到殿堂門口往外張望。
少時,好幾個身著紅衣的婆子們進堂。
她們手裡端了火盆,拿了錦墊,還有紅色的鎏金托盤,托盤上紅色瑪瑙瓶裝的一壺酒。
通通都是紅色,大喜的紅色。
爆竹聲由遠及近,殿堂的歡鬧聲也此起彼伏。
一雙璧人,正款款向他們走來。
他們穿著大紅的衣衫,紅得火焰,紅得刺眼。
齊清兒手裡捏了杯肚,她這個時候才發現這殿堂上下裝點得一派喜氣的紅色,和她身上的紅有點像,又相差甚遠。
祁王先踏進殿堂。
他身後是蓋著紅蓋頭,身材纖細,腳步微微的葛蓧。
她好羞澀的樣子,每一步都走得小心。
頭上的紅蓋頭也因她邁出的步子,而有節奏的來回搖動。
祁王手裡拿了段紅錦子,錦子那頭被葛蓧牽在手裡。他領著她走,走得很慢。
殿堂裡的人開始喧鬧。
有人歡呼,有人大喊過火盆......
齊清兒一概聽不清楚,她盯著那段紅錦子,有剪掉它的衝動。
祁王垂眼往前。
他看上去氣色不佳,眼角紅紅的,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
殿中眾人都沉浸在喜氣當中,幾乎完全忽略了祁王半著僵硬的神態。但人多眼雜,總有人注意到。
“祁王的狀態不佳呀?”有人用疑問的口氣問。
馬上有人回答,“祁王少說也已二十九了,成親還是頭一回,估計昨晚沒睡好,也是有的。”
“為何眼角紅紅的。”
“嗨,激動的唄!你隻瞧那葛太尉的家的千金就知道了。”
這些話被淹沒在眾人的歡呼聲中。
卻被齊清兒聽得一清二楚。
和她一樣安靜的還是皋璟雯,她拽著齊清兒的手,護在手心。
新人越走越近。
就要到火盆前。
有人道:“這火盆太高了,祁王殿下自然是沒問題,葛家千金……”
“這火盆哪裡高了,我看正好。”
“高些好,高些才圓滿。”
圍在火盆邊的婆子笑得一團和氣,指著火盆讓祁王跨。
祁王抬腳,半秒的滯待,隨後跨了過去。
那半秒,他不留痕跡地看了齊清兒。
然後是葛蓧,她從容不迫,順著婆子的口令,輕輕松松地跨了過去。
一群人又往皋帝上座去。
鬧哄哄的,迷人眼睛。
上頭坐在皋帝身邊的是慧妃。
因祁王生母早逝,便有掌有后宮大全的慧妃來坐鎮。
新人走到皋帝面前,跪下。
旁邊一個喜婆子接著高呼,“一拜天地。”兩位新人跪拜。“二拜高堂。”二位新人繼續。“夫妻對拜。”……
齊清兒瞅著埋下去的紅蓋頭,真想瞅瞅葛蓧現在是個什麽表情。
喜婆子又道:“喝交杯酒。”二位新人......
祁王端著酒杯繞過葛蓧的手臂,喝酒時他閉上了雙眸,用內力壓下眼淚。
皋帝憨笑,將手撐在腿上。
喜婆子又道:“奉茶。”
便有後面的婆子將酒水和杯皿遞上,祁王接過斟滿茶的酒杯遞道皋帝面前,
道:“父皇,請喝茶。”這句父皇極為負心。接著在接過一杯茶,他遞到慧妃面前,道:“母妃,請喝茶。”
皋帝和慧妃相互看看,又衝著祁王點頭。
接下來,葛蓧做了同樣的事,她喊皋帝父皇,叫慧妃母妃。
齊清兒心想,換做是她,那一聲父皇是絕對叫不出來的。新人不是她,是對的。
喜婆子又道:“恭喜祁王殿下,親王妃,喜結連理,幸福圓滿。”
祁王沒看那喜婆子,葛蓧衝著喜婆子的方向微微點頭。
因這是在皇宮當中,便將入洞房這一環節推後。
喜婆子讓祁王揭紅蓋頭。
有宮女遞來玉如意的秤杆。
祁王接過。
他依然垂目,挑開紅蓋頭之時,隻略看了葛蓧一眼。
而葛蓧早面色緋紅,輕輕咬唇。
有人驚呼,真是個美人。
齊清兒看過去,確實是個美人,只能這樣形容她。
皋帝伸手笑道:“來,上來坐。”慧妃也道:“來,上來坐。”她是對葛蓧說的,待葛蓧上前之後,她牽起她的手,細細打量。
這一切都離齊清兒好遙遠。
隻覺殿堂上頭紅紅的一片,有人歡笑,有人害羞。
他們交頭接耳,聽不清在說些什麽。
這殿堂像齊清兒一樣渾身不自在的,還有贏謝和太子。他們從一開始就僵直著背脊,嘴角有笑,但很虛偽。
當初太子成婚是在太子府辦的,不及祁王成婚派頭的一半。
贏謝將頭歪向太子,小聲道:“我已派出信件,相信嬴國候已經收到,不日就會抵達京城,當時候定有我們翻身的機會。”
太子聞言點頭不語。
嬴謝望著龍座邊的祁王,自個兒狠狠地點了點頭。
新婚燕爾。
眾人沉靜在歡快,輕松,娛樂的氣氛當中。
祁王時不時露個笑臉,有人道:“從來不知祁王殿下一表人材。”
接下來的時間,齊清兒不知道是怎麽過的。
隻知外面來了個不速之客,是孔林堂外的精衛都不敢阻攔這位不速之客。
隔著一道緋紅的垂簾珠子。
齊清兒半起身朝外望去,相比之下她更在意外面的動靜, 一切無關乎祁王的動靜。
這一看,吃驚不已。
軒王來了。
他拄兩根拐杖,由兩個小廝攙扶著,往孔林堂中來。
他身上有股趕赴沙場的殺氣。
眾人都看呆了。
一為軒王殘廢的雙腿,大家都未曾見過,紛紛露出詫異憐憫之色。
二為軒王的突然出現,他不是應該在軒王府的嗎?他那兒可要成兩次親,怎麽有時間跑到宮裡來。另外似乎未曾聽皋帝說,請了軒王入宮赴宴。
原來軒王本在自己府上,不打算進宮的。
一大早薛曹二人就到了軒王府。
軒王被他們硬生生的叫醒,二人略略表示了君臣之禮,便要祁王起床準備成親事宜。
軒王大醉出醒,腦子裡面還嗡嗡的。
聽聞成親二字,當時就發了脾氣,厚道:“成親?成什麽親?愛誰誰成親去,本王不成親!”
薛曹二人急的手舞足蹈。
他這話對他們無用,他們做不了是否成親的主。
便開始好言相勸,道:“陛下賜婚,乃莫大榮幸。殿下還是快些準備的好,別誤了吉時。”
另一個道:“陛下金口玉言,成親這事殿下折騰得起,臣等可折騰不起。外頭已有公裡來的公公在院中,他們是來等著回去複命的。殿下還是不要耍性子了,耽擱不起啊!”
軒王有些蒙圈。
這段時間,他一直喝的很大。
眯著眼睛道:“嗯,不就是成親嘛!那就成唄,將王妃送去洞房。”
薛曹二人,“......”腦門上全是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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