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皋帝就算再蛇蠍心腸,國家面前沒有親情,也不能容忍大煜的皇子被廢雙腿的事實。
凶手盡然還不知去向。
這不是揚手扇了他皋帝一巴掌,又是什麽?
震怒之下,他面色難看至極,甚至開始暈眩,抿著嘴甩手離開了養心殿,往禦花園的方向去。
張公公連忙跟在其後。
彼時的蕭貴妃也聽到了消息,也顧不得什麽后宮婦人不得乾政這一說法,直直的往養心殿去,倒要聽一聽那戰報都寫了什麽,憑什麽說她的兒子傷了雙腿。
愛子心切,穿過禦花園時和皋帝裝了個正著。
她瞅著皋帝的表情,頓時覺得五雷轟頂,顧不得什麽禮數,揪著皋帝就問,“俊桉怎麽樣了?我聽聞回來的戰報說俊桉受了傷,到底怎麽樣了?”
原來是她的一個宮女外出從內務府回宮的時候碰巧進過養心殿,得知南域再次來了戰報,然養心殿中的氣氛卻不佳,隱隱聽到軒王受傷一事,便匆匆告知了蕭貴妃。
皋帝本就是憤怒至極,加上蕭貴妃的無理,更加惱怒。
揮手推開蕭貴妃,道:“前朝的事,你一個婦人多什麽嘴!”
蕭貴妃更加懵了。
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母憑自貴,正得聖心的時候嗎?
軒王前線立功,她也會跟著榮耀。
可就目前皋帝的態度來看,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那麽就一個可能,軒王的傷......
蕭貴妃一邊下跪,一邊哭道:“俊桉他到底怎麽樣了?這如何能說是前朝之事,他可是臣妾的兒子啊!”
皋帝吸了一口氣。
知道蕭貴妃是為母之心,便垂氣道:“俊桉他......再不能站立行走了。”
蕭貴妃猛地抬頭。
眸子是詫異,驚恐,還有不相信。
她的兒子不能走路了?這聽上怎麽這麽荒謬。
與此同時另一個想法擁入她的大腦,俊桉殘廢,這意味著將來他不管做什麽,都比不過其他皇子。在這個肉弱強食的前朝,她的兒子將不會再有立足之地。
而她,蕭貴妃,也與後位永遠擦肩而過了。
她揪住皋帝的下裙擺,死死揪著,道:“我的孩子……這不可能!不可能!陛下,一定是那戰報有誤!俊桉怎麽受如此重的傷。一定是那個越王.......”
蕭貴妃口不擇言,將那越王數落一頓。
隻圖嘴上解氣。
皋帝聽著腦中嗡嗡直響。
她一后宮婦人竟然點名道姓的在禦花園中辱罵越王。
越王雖然該罵,卻不是一個嬪妃該做的事。
皋帝垂眼睃了跪下地上的蕭貴妃一眼,隻覺其無理取鬧,一點不能分擔他當下惱怒的心境,只會雪上加霜。
心境更加煩悶。
一抬腿,直接踢倒蕭貴妃,徑自而去。
蕭貴妃更是在禦花園中哭天喊地,覺得委屈至極。
?而彼時在養心殿中的朝臣們也紛紛散去。
各個臉上都不好看,只有幾個臉色較平淡一些。
薛曹二人,簡直是黑著臉出的宮。
此事很快在京城當中炸開了鍋。
身在郡主府給楊柳安置房間的齊清兒自然得知了此消息。
楊柳衝著齊清兒笑笑,道:“雨姐姐,好手段,軒王下半生就殘了,立了再大的功也無用,現在京城當中無人能比得過你的心上人祁王。”
齊清兒臉色淡然。
隻叫了竹婉到跟前,道:“一會兒將她身上的禁解了。另外找幾個好手看著院子外面。不得讓她踏出這院子半步。”
竹婉應下。
齊清兒便轉身離去。
楊柳的笑還掛在嘴邊,變得扭曲。
她恨恨的瞅了一眼齊清兒離開的背影,暗道:“早知是今天這幅態度,當初在行宮花海我就不該救你。齊清兒,你這般無情無義,我當初到郡主府發現你身份之時,就應該馬上揭穿了你!”
這些話,齊清兒自然沒有聽見。
她在前苑中款款坐定,又忍不住站起來來回走動。
祁王他果然沒有按照他們之前的商定,而是徹底廢了軒王的雙腿。
他好狠的心。
徹底絕了軒王的後路。
竹婉打點好楊柳那邊,來到齊清兒身前,“祁王這麽做許是有他不得已的原因。”
齊清兒無動於衷,望著天際不語。
竹婉又道:“不如我去給郡主準備些下午茶吧!郡主中午就吃得不多,這會兒一定餓了!”
她說著,看著齊清兒沒有要回答也沒有要拒絕的樣子。
便轉身去準備。
心想著,做些別的事,郡主心裡也許會好些。
結果,她剛轉身。
齊清兒起身就往門外走,剛走幾步,又轉過身,道:“藥,拿來!”
竹婉聽著一愣。
琢磨著齊清兒的表情,後道:“嚴大人配製的藥?”
齊清兒點頭。
竹婉想也沒想就取了來,交到齊清兒手裡。
齊清兒將藥收進袖中,轉身繼續往外。
竹婉驚慌,道:“郡主,這是要去哪裡?”
沒有回應,隻留一個冷冷的背影。
齊清兒離開郡主府,便徒步去了祁王府。
然到了祁王府上,祁王卻不在。
一個小廝對著她點頭哈腰,道:“郡主是在這裡等,還是等祁王殿下回來之後,小的在到郡主府上通知郡主?”
齊清兒徑自在祁王的書房中坐定,道:“我就在這裡等他!”
小廝聞言,又瞅了瞅齊清兒的表情。
真不知,是該收了笑臉,還是繼續笑。
總覺得什麽表情擺出都是怪怪的。
忙應道:“好。”
灰溜溜的退下了。
齊清兒將手放在案台上。
這上面堆滿了文稿典籍,還有部分奏章。
書堆中的蠟台四周掛滿了蠟。
看來,祁王經常在此熬到深夜。
他如此費時費力,為的到底是什麽?
思緒一滯,她扭頭看向掛在牆面上的青雲劍。
她年幼喪家,顛沛流離之時,她因為他沒有追上來製止而恨他。
多年後,她回到京城,發現他一直未娶,心中茫然,恨不再純粹。
再到他揭開她的身份,她對他的恨重新回到了另一個高度,卻又隨著他似有還無又真誠濃烈的廝守,而轉變。
恨一直不能透徹。
她對自己說,也許是愛。
可覆了鮮血的愛,和不透徹的恨又什麽區別。
就像現在,他們兩個都滿手鮮血,一身罪惡。彼此之間的愛,還能透徹到哪兒去。
閉上雙眼,她開始沉思。
而彼時的祁王又在哪兒呢?
他在沉香閣,正和楚秦歌在一間雅閣內。
“陳文靖那邊已經派人去了,相信他沒多久就會尋到沉香閣來。”楚秦歌站在一邊,對祁王道。
祁王頷首,道:“你先下去吧!”
楚秦歌依言退下。
原來陳文靖在得知軒王廢了雙腿之後,便再躺不住了。
心道,自己都已經斷子絕孫了,難道連仕途也要斷了。不行,他絕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忽又聽聞,祁王在沉香閣飲酒,便顧不得自己尚未痊愈的身子,匆匆換了行裝,準備到沉香閣和祁王來個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