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林軍首領,手臂如同橫飛的樹樁般,直直地抬起。
手裡握著的另一道聖旨嘩地打開。
他大聲呵斥道:“請軒王殿下跟屬下進宮!”
聲音如同霹靂,長久的回蕩在院落當中。
齊清兒看著那豎著打開的聖旨,上面是對軒王聖旨面前無理的罪狀。消息傳得如此之快,這邊剛剛發生,皋帝那邊就下了捉拿軒王的召令。
她細數著衣衫不整,面面相噓的太監。
並無一人離開。
就算是有人前去稟告軒王的抗旨之舉,那人也應該剛剛到宮門口,連皋帝的天顏都尚未見著。
那麽這樣的消息又是如何傳到皋帝的耳朵裡的呢?
齊清兒甚是不解。
軒王也有同樣的疑惑,但疑惑的表情只在臉上停留了半秒。
他費力的扭身看著齊清兒,試圖掙脫開纏繞在他身上的四五雙手臂,他就這麽看了齊清兒一眼。
沒有任何語言。
卻勝過千言萬語。
齊清兒心中微顫,今日能逃過此劫,多虧了軒王。
可卻要眼睜睜的看著他被禦林軍強行的帶走。
張公公在眾太監的攙扶下,掙扎起身,看著軒王被帶走之後,方拍了拍胸口,一扭一扭地走到齊清兒跟前。
道:“娘娘受驚了......”
他兩手搓在一起,又看了看四周。
沒有聖旨,他也不能代表皋帝說任何話。白得驚人的眼角微抽,繼續道:“奴才先行告退了,來日再來迎接婕妤娘娘。”
張公公邊說,邊僵硬的陪笑。
齊清兒直了直身子。
她實在不喜歡娘娘這個稱呼,道:“今日軒王突然登門,張公公也受驚了。只是我尚未接到聖旨,還請張公公不必以娘娘相稱。”
齊清兒說得平靜如水。
張公公聽的微微一怔,但很快複笑道:“郡主說得是,奴才先行告退了。”
說著一攬手裡的佛塵。
他周身的小太監們紛紛會意,立刻跟隨其後,魚貫般走出了純淨公主府。
齊清兒抬手揉著額角。
深吸一口氣,這才感覺到因為適才的緊張而麻木的雙唇。
她看了看院的竹婉,她居然也是一副受了驚嚇的面容,齊清兒竟是不能置信的多看了她一眼。
一向波瀾不驚,連殺人都不眨眼的竹婉,竟也有受驚的時候。
竹婉覺察到齊清兒的目光,忙走到齊清兒身邊,道:“郡主......”
“看到我差點就成了皋帝的女人,你也不願意是不是?”齊清兒抬起一隻手臂,依靠在竹婉的手臂上。
竹婉輕輕靠近齊清兒的耳邊道:“是祁王殿下......”
齊清兒微微一顫。
那為何出現是軒王卻不是祁王呢。
但轉念一想,若現在被禦林軍帶走的是祁王,估計她並不能像現在這般平靜吧!
因著竹婉說出的祁王二字。
齊清兒心中不知不覺地蕩開一層一層的漣漪。
正想著,齊清兒的視線中出現相互推搡的身影。
抬目看去,是被靈兒挽留得寸步難行的皋璟雯,她看到齊清兒和空嘮嘮的前院後,對著身後拖著她的靈兒呵斥,道:“我都已經走到這兒了,還要阻攔嗎?!”
靈兒氣喘籲籲的看著突然站住腳的皋璟雯。
又環顧了一下四周。
因著只顧埋頭阻攔,竟是不知已經到了前院。
看著院落當中只有齊清兒和竹婉二人,並無傳達聖旨的張公公也歇了一口氣,氣若遊絲,道:“公主,靈兒不是有意的。”
她說著忙開始整理皋璟雯身前被扯了歪了型的衣衫。
皋璟雯臉頰緋紅,氣道:“還說不是有意的,看你人不大,力氣不小。是不是哪天我連出門都要和你先知會一聲!”
靈兒半垂著頭沒敢說話。
齊清兒瞧著面前的兩人,自是聽出了皋璟雯語氣中的責怪,自然也聽出了皋璟雯語氣中的慰借。
作為公主的貼身丫鬟。
沒有比靈兒更加衷心的了。
齊清兒微微一笑,走到靈兒身邊,手搭在靈兒彎曲的後背上,對皋璟雯道:“靈兒攔你是對的,不然這會兒子被禦林軍強行帶入宮中的就是你純淨公主了。”
皋璟雯聽得嘴巴大開,複合上後,道:“什麽禦林軍,方才聽到有兵甲的聲音,難不成真是父皇的禦林軍嗎?”
她急急的說著,又環視一下四周,“剛才都發生了什麽?雨姐姐,我還能這樣稱呼你嗎?”
齊清兒噗嗤一笑,只是笑得甚是寒涼。
“當然可以,撇開今後不說,此時此刻必是能的。”齊清兒邊扶起彎身的靈兒,邊道。
皋璟雯聽得模糊,不解其意。
齊清兒少不了將適才的來龍去脈給皋璟雯細細的講了。
末了皋璟雯微歎氣道:“沒想到俊桉哥哥竟是這般的在乎你。”
齊清兒稍稍點頭。
心思卻是竹婉適才說的,是祁王殿下不願意。
都說白天不能說人壞話,晚上不能詛咒別人,否側那個被說被詛咒的人一定會出現。
可齊清兒即沒說壞話,也沒詛咒。
那人偏偏像是能感應到一般的出現了。
公主府上的一個婢女匆匆的將祁王領到前院後,又匆匆的退下了。
祁王看上去風塵仆仆。
額角的烏發被吹下幾根,斜斜擋在他棱角分明的額頭上面。
他深邃的桃花眼像是被風迷了,有些紅紅的。
齊清兒忙福了禮。
竹婉和靈兒相繼福禮。
到底皋璟雯在自己府上不在乎禮數,大大咧咧地對著祁王道:“俊昇哥哥是來晚一步了,適才的聖旨已經被軒王強行奪下,雨……”
皋璟雯說著突然覺察出不對,住了口。
院落中的這些人,祁王誰都沒看,就隻盯著齊清兒。
那神情之專注,似在告訴所有人,他登門就只是來著齊清兒的。
皋璟雯稍愣,終是沒有再說下去。
她扭頭對著靈兒,道:“我早上讓廚房準備的珍珠桂圓燉官燕,現在也該好了吧?”
靈兒仰頭看著皋璟雯。
黑黑的眸子一閃,公主這一跨度夠大,怎得問起了吃的。
她緊答道:“公主不是讓廚房準備了晚上再用嗎?怎麽現在就問起了?”
皋璟雯無奈的白了靈兒一眼,道:“問了,你答便是,哪那麽多廢話。”
靈兒喏喏道:“應該是準備好了......”
“那去看看吧!”皋璟雯脆生生地說著,扭身就往小廚房走去。
靈兒忙的跟上了。
祁王目中豪無他人,只有齊清兒一個。
至於皋璟雯和靈兒的那番對話,他似是沒有聽見。
深邃得像琥珀一樣的雙眸,遊走在齊清兒的雙眸之間。
齊清兒被這樣強大的,著摸不到的氣息籠罩著,竟是不知皋璟雯她們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她想刻意的抵觸祁王的目光,卻不能自己的被吸了進去。
半餉,待前院中再無他人。
祁王道:“讓你受驚了。大病初愈,聽聞還會微咳幾日,感覺如何了?”
齊清兒逼自己挪開自己的眼神,望著遠處樹枝上的零星幾點綠色。
他說聽聞,該是聽嚴頌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