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竹婉放心不下齊清兒,又折回來問晚膳的事。
齊清兒方同意傳膳,並邀竹婉一同進食。
……
京城徹底進入寒冬。
北風從城北的群山上呼嘯而下,打破了初冬時的寧靜。
清晨起來的時候,外面銀裝素裹,遍地寒霜。
奇怪的是,今年的冬天齊清兒並不覺得冷,反覺蕭條之景也有其不為人知的可愛一面。
瞧那結了霜的枝頭,傲然不退縮。
仿佛在證實生命的頑強。
從祁王府回來的第二日,齊清兒想念墨七家的餛飩,去了城北,剛巧遇到了楚秦歌。
她一身素白,頭上戴著一個蕙鈴蘭簪,抹了豔紅的唇色,搖搖看了,美得驚人。
她見齊清兒裹得嚴實,打趣兒道:“你倒好,穿這麽多,也不怕行動不便。”
齊清兒淺笑道:“楚姑娘這身打扮,不怕和這銀裝素裹的天地容了顏色,倒叫人難尋了。”
楚秦歌蹙眉含笑,立了立衣領,道:“是啊,當初我這般打扮的時候,你我都沒有說上話呢,現在如今卻大不一樣了,見了面了既不有禮相待也不橫眉冷對,反倒相互打趣對方。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也是,上一次楚秦歌一身白的時候。
祁王還沒有識破她的身份。
她也深刻的記得楚秦歌的一首雪宴唱出了滿山的白雪皚皚大雪紛飛,她用她的歌聲完美地描繪出了一派唯美的雪景。
逐道:“楚姑娘這身打扮,可是今晚有人點了雪宴?”
楚秦歌奇她見微知著,繞她走了一圈,方頷首答是。
如此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
說到最後,齊清兒不難聽出楚秦歌語氣當中的醋意,怕是昨天在祁王府的事,早也吹到了楚秦歌耳朵了。
這裡還有一件事要提一下。
那就是常生。
從楚秦歌的言語間得知,常生現在生不如死。
自在沉香閣澄清留言之後,他就叫楚秦歌給逮住了。
毫不留情地撕了他的假面具,差點沒連著他的臉皮一通揭下來,痛得常生嗷嗷嗷直叫。
求爺爺告奶奶的巴望著楚秦歌能放了他。
一開始楚秦歌顧忌祁王那邊,沒有下狠手。
但幾日後接到祁王府的消息,說常生便由楚秦歌處置了。
同時又聽聞祁王有娶齊清兒入府的意思。
頓時手癢到不行,正好拿常生出氣。
常生被打得鼻青臉腫,最後求告無門,便威脅,說自己在祁王府很受祁王重視的,祁王還特地給他安置了上房,如同貴賓一樣款待他。
楚秦歌聽了打得更凶。
逮他不就是要堵了他的口,不讓他說出背後的祁王麽?
不知情況的常生還當背後的祁王是他的護身符。
牙齒被打掉了,還說祁王一定會替他報仇的。
楚秦歌將他消磨得差不多,便把他丟進了柴房,據這位爆脾氣的姑奶奶說,回頭放兩條狗進去,也省的挖坑埋屍了。
聽得齊清兒好一陣哆嗦。
她是想放狗咬她吧。
那常生何至於活受這種罪。
齊清兒開口想勸,最後還是把話咽進肚子了。
竹婉在旁邊加了一句,道:“見好就收,別玩過頭了。”
那楚秦歌不以為意,斜斜地瞪了齊清兒一眼,昂頭走了。
聽完那常生的慘狀,齊清兒再多加一絲想象,完全沒有了吃餛飩的**,便領著竹婉折回了府上。
剛進府,便有西廂閣中的婢女跑來說,楊柳又不舒服了。
竹婉蹙眉,道:“她哪天舒服了!你們也不用這麽大驚小怪的,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就叫她自己忍著,
誰沒有個小毛小病的。”那婢女也不很著急的樣子。
竹婉這一通話剛好能讓她回去複命。
怎麽她都盡力了,上面不願管,怪不得做奴才的。
齊清兒看著那婢女的身影走遠,腦子裡轉了個圈,思量著要不要去看看她。
逐問竹婉,道:“楊柳經常不舒服麽?”
竹婉撇嘴,道:“還不是嫌吃的用的不夠好,前段時間說菜不合胃口,後來又說錦緞的棉被太硬睡得不舒服,這哪裡是不舒服的人會說的話,分明就是沒事找事。”
齊清兒便聽進去了。
她已經對楊柳失去了任何好感。
西廂閣裡的楊柳卻對齊清兒失望至極,發誓一旦逃離了郡主府一定不會讓齊清兒好過。
她的願望能實現麽?
此是後話。
……
次日一早,祁王按照約定到公主府接了皋璟雯一同進宮。
這兩天京城的氣溫急劇下降。
皋帝的身體又不複從前。
稍一著風,便開始咳嗽。
祁王純淨公主他們到的時候,已經過了辰時,當是上早朝之前。他們卡好了時間,在早朝之前先把話說了,早朝的時候方可通知天下。
可到養心殿的時候, 完全不見皋帝身影。
問了張公公才知道,皋帝昨晚幾乎咳了一夜,缺了睡眠,現在剛起,正在梳洗。
祁王皋璟雯二人均露出關切的神色。
但無一人從心底真的為皋帝著急。
一個被拋棄近十六年的皇子,一個是差點死在箭下的公主。
雖都是骨肉之親,只可惜恨死當頭。
張公公折回內殿。
不多時皋帝在眾婢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其臉色並不好看,眼眶發黑,嘴唇發紫。
祁王上前攙扶,道:“可叫太醫看了?”
皋帝搖搖頭,道:“看了也沒用,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太醫是瞧不好的。”他此時很後悔,不該放嚴頌走的。
皋璟雯沒辦法不言關切之語,因道:“還是讓太醫過來看看吧,父皇的臉色實在不好。”
張公公忙接了話口,道:“陛下,您看連祁王殿下和純淨公主殿下都說該請太醫過來瞧瞧,您如何就不答應呢?!”
皋帝固執。
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身體已經開始衰敗,便不想再經太醫去證實,因揚了揚臉,讓張公公到一邊站著,不必多言。
祁王扶著皋帝坐下。
皋璟雯圍在一旁。
其場景看上去還是美的。
坐下後,皋帝便問,“怎麽這麽早就來養心殿,璟雯,你怎麽也來了?”
祁王並不拐彎抹角,直道:“這麽早來,確兩事想爭得父皇的同意。”
皋帝坐穩後,強忍住咳嗽問祁王是何事。
皋璟雯則陪皋帝一起坐著。
祁王道:“一為璟雯妹妹成親一事,二為自己府上側妃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