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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塊頭的人馬在睡夢中遭到突如其來的打擊,有的衣衫不整,有的還沒醒過味,加上挺進隊士兵衝得很快,來勢凶猛,他們很難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只是憑著本能各自為戰,混亂中各處都在叫喊著,射擊著。
大塊頭帶著幾個貼身護衛,衝出了院子,對著滿街筒子亂跑亂叫的手下大聲吼叫道:“不許後退,給我衝上去,拿下炮台。”
土匪們鼓起余勇,在大塊頭等人的督戰中,叫喊著殺了回去。但是此時已經太晚了,挺進隊的人馬已經衝進了莊子,在炮台火力的協助下,將反撲的土匪們打得死傷無數,並且開始向莊子裡推進。
前面的土匪慌忙往後退,後面停不下腳步,結果和前面的人猛烈的撞在一起,土匪中彈後的慘叫聲和驚慌失措的怒罵聲響成了一片。
挺進隊有備而來,攻勢凌厲,佔據了很大的優勢。幾挺機關槍架上了屋頂,向土匪掃射著,密集的火力壓得大塊頭和土匪們步步後退。但大塊頭的出現,也多少使得土匪潰敗的勢頭減弱下來。
雙方暫時僵持在一個十字路口,頻繁的射擊著,不時還衝對方吼上幾句。炮台的火力慢慢移了過來,彈如雨下,壓得大塊頭的人抬不起頭。
“不許退,誰退我崩了誰。”大塊頭髮瘋似的揮舞著手槍,但兵敗如山倒,見勢不妙的土匪們跑起路來,那絕對是專業加職業。
什麽天不怕、地上鬼、草上飛、水龍王等所謂的八大金剛、四大嘍羅,嘴裡喊得凶,眼睛卻是不斷四下觀察,尋找是退身之路。
“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師爺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滿身的泥土,扇子也沒了,驚慌失措地叫道:“這麽頂下去不行啊,快撤吧!”
“胡說,擾亂軍心,我崩了你。”大塊頭一揮手槍,怒斥道。
“團長啊!”師爺趕緊換了個稱呼,以便讓大塊頭的腦袋清醒一些,繼續苦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把人都拚光了,哪還有當司令的資本。暫且忍耐一下,有了日本人的支持,還怕沒有報仇的機會嗎?司令,三思啊!”
這下可說到了大塊頭的心裡,日本人托人給他送來的委任狀,許了他一個團長的頭銜,本來他還舉棋不定,想觀望一下風色再說。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自己的人馬遭到了突然襲擊,看著心思都散了,再帶著人硬頂下去,也起不到大的作用。
而且,在此死傷一人,自己的實力就減弱一分,到最後,自己光杆一個投奔日本人,誰還尿你,別說團長了,能收留你就不錯了。
“大當家的,大當家的——”一個土匪頭目跑了過來,慌裡慌張地說道:“壞了,壞了,咱們白天剛得的機關槍都出了毛病,打不響啊!”
“唉!”大塊頭狠狠一拳砸在土牆上,這個報告給了他最後一擊,他知道被人耍了,繼續頑抗的心思一下子消散得無影無蹤,停頓了一下,他咬著牙下令道:“告訴弟兄們,邊打邊退,在東邊三十裡外孫家鋪子會合。”
命令一下,大塊頭便翻身上馬,帶著些親信逃出了村子,他想的挺好,邊打邊退,可土匪哪有那麽高的戰鬥素質,
兵敗如山倒,人人爭先四散逃命,恨不得多生出幾條腿來,誰會犯傻來阻擊敵人? 這就是雜牌武裝的特點,勝時一擁而上,爭先鼓噪,敗時落花流水,一潰千裡。大塊頭率先逃跑,土匪們僅存的鬥志頃刻間化為烏有,但想逃跑,莊外埋伏的人馬將再次給他們沉重一擊。
……………
早晨的陽光照在大街上,三支隊的人正吆五喝六的把被俘虜的土匪驅趕到一個大院子裡,這些家夥昨天還耀武揚威、逞凶霸道,想不到今日就做了階下之囚,一個個臉色頹然,如喪考妣。
原來大塊頭住的大宅院裡,離得老遠,便聽到客廳裡楊天風和幾個軍官們正暢快的大聲說話,不時發出一陣得意的大笑。
“不僅得了錢財,還報了怨仇,這趟買賣值。”肖四裝模作樣的欣賞掛在壁上的畫,“這上面寫的什麽東西?”
“登崖一嘯千峰鳴,豪氣滿山百獸驚。縱去陰曹擒厲鬼,還留俊骨耀丹青。”宋青圃笑著念道,然後啐了一口,“還他×媽×的俊骨耀丹青,我呸,惡臭遺萬年還差不多。”
“少爺,您也來幾句古文,壓倒他。”肖四上前一把將畫軸拽掉,扔到了角落裡。
楊天風作勢要踢,笑罵道:“這東西可能是個古物,你就這麽糟蹋?”
“很值錢嘛?”肖四趕緊拾起畫軸,小心收好。
“值不值錢,我也說不好。”楊天風坐到桌前,伸手將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推,騰出塊地方,招了招手,對肖四說道:“拿紙筆來,我要給大塊頭寫封信。”
肖四驚訝地直眨眼睛,遲疑著問道:“大塊頭,不死翹翹了嗎,寫給誰看?”
“給鬼看,甭廢話,快點。”楊天風笑得很壞。
給鬼看,當然是笑話,可現在楊天風必須要進行善後工作了。
大塊頭在夜間逃跑的時候,可能是騎著馬,也可能塊頭真的太大,目標明顯,不知被誰一槍打下馬來,他的運氣也太背,腳竟然被套在馬蹬裡,連槍傷,帶馬拖,一命嗚呼。本來楊天風還想抓個活的,逼著他說些瞎話,可現在,也隻好給鬼寫信了。
在江湖上混,臉面比命還重要,大塊頭被滅了,對宮山總得有個交代。葛老魁到底還是大龍頭,沒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難免讓其他武裝說三道四。
當然,這理由很好找,不管是真是假,應該沒人深究。按照楊天風的想法,宮山並不想與自己開戰,又能得到好處,對於這件事情多半會睜一眼,閉一眼地混過去。
“趙魁仁兄雅鑒:信件盡悉。大日本皇軍蕭縣駐軍司令部亦已電複在案,仁兄如攜全軍歸來,即刻升任縣警備司令。今大日本皇軍兵威雄壯,所到之處,莫不呈現王道樂土,一片明朗。中日提攜,共建大東亞共榮圈,已成定局。刺殺葛老魁的行動在即,無需猶豫。還望絕對保守秘密………”
片刻後,楊天風筆走龍蛇,一篇用日文寫成的假信便新鮮出爐了。又拿茶杯弄了個模模糊糊的紅印,嘿嘿,大功告成。
“糊弄傻子呀?”宋青圃看著楊天風在粗製濫造,還洋洋得意的樣子,不禁直撇嘴。
“錯了。”楊天風拿出個信封,將信裝好,笑道:“聰明人不會較真,傻子才會刨根問底。”
宋青圃不解其意,說道:“那些土匪怎麽辦,都殺了?”
楊天風搖了搖頭,說道:“簡單審一下,殺幾個罪大惡極的震懾震懾,然後帶著他們趕路。”
宋青圃沉思了一下,笑道:“我明白了,這是送給宮山的禮物,有人有槍有地盤,宮山得了甜頭,那信就是造得再假,也不會深究了。他們只需要一個借口,能對其他綠林武裝交代而已。”
“這腦袋,反應太慢。”楊天風呵呵一笑,把信封啪地一下按在宋青圃胸口,說道:“收好了,再好好想一想,碰見宮山的人怎麽忽悠他們。”
盡管三支隊是近乎全殲了大塊頭的人馬,但依舊有漏網之魚,消息是無法全部封鎖的。但楊天風卻並不害怕,簡單處理了一下善後事宜,全軍再次出發,直向宮山進發。
…………………
“五爺,您要給我們作主啊!”小土匪哭泣著,淚水和臉上塵灰混在一起,都成了泥道子。
蔣老五沉著臉,皺著眉,突然出了這種事情,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五爺,姓楊的太不是個東西——”小土匪越哭越來勁,倒還是個伶牙俐齒的家夥,“我們得了葛大龍頭的號令,好吃好喝招待他,誰想到他卻暗下黑手,將我們打得死傷慘重,我們當家的也遭了毒手,嗚嗚……”
葛英華厭惡地瞅了小土一眼,不耐煩地問道:“我不信姓楊的會蠻不講理地對你們下手,你們定是幹了什麽,惹惱了他,現在又不好說出來。”
“天地良心哪!”小土匪賭咒發誓道:“大小姐,我們真的什麽也沒乾,難道宮山也怕了姓楊的,那我馬上就走,到別處去找人報仇。”
“怕他,誰說我們怕他了。”葛英華騰地站起來,轉身要往外衝,卻被沈劍雄一步拉住。
“事情還沒搞清楚,你急個什麽勁兒?”沈劍雄不緊不慢地說道:“楊天風幫咱們訓練了兩百多人,可都成了精銳。還送給咱們十幾枝帶瞄準鏡的三八大蓋,這份人情可還在。他率隊遠襲,如今要借道回去,怎麽會平生枝節?”
蔣老五點了點頭,說道:“楊天風還要從這裡路過,他又上不了天。按時間來算,他們也快到了,到時候三頭六面一對證,不就什麽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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