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所有參加高考的學子都取得好成績,祝願天下父母健康快樂)
兩萬多騎兵從峽谷中穿越過來,準備到山的另一面匯合遠征軍元帥宇文述等人。峽谷並不算太窄,騎兵十余騎可以並排而行。一路上走的心驚膽戰,宇文士及擔心高句麗人偷襲所以一直催促著隊伍加快速度。畢竟這裡的地勢太適合埋伏了,兩側的峭壁並不十分陡峭完全可以埋伏大批士兵,就算是一片石頭砸下來隋軍也會損失慘重。
走在最前面的五百輕騎和後面的大隊人馬拉開了大概一裡左右的距離,士兵們一邊走一邊頻頻側目,每個人都怕峽谷兩側突然冒出來數不清的高句麗人,騎兵若是被堵在峽谷裡那就只有被人屠戮的份,毫無還手之力。
幸好,這段峽谷不算太長,幸好,高句麗人也不是神仙,哪裡有隋軍就出現在哪裡。
高句麗人沒來,但不代表別的不來。
就在宇文士及已經看到峽谷口光亮閃爍的時候,前面探路的五百輕騎已經出了谷口,宇文士及的心剛剛一陣輕松,前面的輕騎忽然停了下來,然後有人從隊伍中分出來,朝著宇文士及的所在飛馳而來。
一名校尉手裡拿著一封書信,到了宇文士及身前抱拳道:“駙馬,前面有人用羽箭射來一封書信。”
“哦?”
宇文士及問道:“可曾看到來人?”
校尉道:“不曾看到,甚至沒看清羽箭從何處射來,這箭攔在隊伍前面,不曾傷人。”
宇文士及點了點頭將書信接過來,信紙折著,背面寫著五個字。當宇文士及看到這五個字的時候表情頓時變得精彩起來,眉頭不由自主的挑了挑,嘴角上揚,可是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幾分愉悅,那樣子就好像糾結的一塌糊塗似的。想笑,又想罵人,看起來矛盾之極。
只看到這五個字,宇文士及就知道信是誰寫的。
士及兄親啟。
除了那個傻小子對自己用這麽不倫不類的稱呼,再無第二個人了。宇文士及之所以臉上的表情這麽精彩,是因為他的心高興中帶著疑惑甚至還有點憤怒。高興,是因為先知道了父親宇文述的消息,然後是這傻小子居然也還活著,而疑惑和憤怒,是他一時之間沒想明白為什麽那傻小子用這種方式“見面”。
一定出了什麽事,他不能來見我!
宇文士及心裡想到,沒急著看信,而是下令道:“全軍加速,抓緊出峽谷!”
等隊伍再次啟動加速,宇文士及催馬而行,一邊走一邊將書信抖開,然後極認真的看了起來。書信很短,隻寥寥二三十句話,但要表達的意思十分清晰。所以,當宇文士及看完信之後臉色立刻變得慘白,將書信撕成了碎片隨手甩了出去。那紙屑如飛舞的殘蝶,飄飄灑灑。
“你這個白癡!混蛋!王八蛋!”
宇文士及忍不住暴怒罵道。
手下人都嚇了一跳,下意識看向宇文士及。
他大口的喘著粗氣,看樣子著實氣的不輕。
“士及兄,別來無恙?一別數月,不知士及兄還記得燕雲否?”
“昨日聽聞士及兄率軍南下接應宇文元帥,心中不勝歡喜,卻又忐忑不安。薩水一戰,宇文元帥及眾位大將軍棄士兵於不顧,自顧脫身,燕雲往複廝殺,救得大隋士兵兩萬余倉皇北返。實在不曾想到會與士及兄和宇文元帥不期而遇,燕雲本欲尋士及兄一敘,奈何手下兩萬士卒怨氣衝天,直欲圍住宇文元帥問其究竟。所以燕雲無法脫身,隻得傳一封書信以敘別情。”
“士及兄厚待燕雲,心中感激不盡。
所以,燕雲盡力壓製手下士兵之憤恨,還望士及兄加快速度,與宇文元帥和諸位大將軍匯合先走,不然兩軍面對之際,燕雲也不敢奢求能壓得下群情激憤。還望士及兄見諒,燕雲親筆。”宇文士及將書信撕了個粉碎,怒罵道:“你這是要向我示威?!混帳!好好好!想不到今日還能刀兵相見,我便怕了你嗎!”
鷹揚郎將孟真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道:“駙馬,可是發現敵情?”
這句話半詢問半提醒,如醍醐灌頂,讓宇文士及頓時驚醒。當著士兵們的面,自己如此失態實在不該。他本是心思玲瓏之輩,稍微清醒了一些便立刻明白了孟真的意思。他點了點頭道:“不錯,那高句麗蠻子,竟然敢對我大隋下戰書,當真不自量力!”
“噢……原來是戰書。”
孟真一臉氣憤的說道:“一群高句麗的蠻子,自不量力!”
宇文士及在心中歎了口氣,感激的看了一眼孟真。
遠征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薩水一戰?父親和諸位大將軍丟棄了士兵們?天啊!這件事要是傳到陛下耳朵裡,那還得了!不行,要盡快找到父親,不然這次的麻煩真的就大了。燕雲的信裡應該不是簡單的口頭威脅,如果他真的救出來兩萬士兵,一路狼狽不堪的撤回來,此時竟然遇到父親他們,士兵們的怨氣可想而知!若是爆發嘩變的話……
孟真看宇文士及的臉色不停變幻著,壓低聲音問道:“怎麽回事?”
宇文士及歎了口氣道:“先找到元帥再說,現在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命令全軍再快一些,告訴士兵們,前方有大批高句麗人準備廝殺!”
孟真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回頭看了一眼那些紙屑,若有所思。
……
……
“就在前面那座林子裡,宇文述和薛老將軍他們都在!”
陳雀兒指了指前面說道。
李閑點了點頭,回身對薛萬徹說道:“謀遠兄,就此別過吧。”
薛萬徹一愣,不可思議的看著李閑問道:“安之,你說什麽?”
李閑笑了笑道:“薛老將軍就在前面林子裡,你還是趕緊過去相見的好。謀遠兄,這一路上多謝你相助,但你我非一路之人,早早晚晚也會分手。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機會你就此離開。”
薛萬徹看著李閑問道:“你是說?讓我離開隊伍?”
李閑收起笑容,肅然道:“謀遠兄,薛老將軍就在前面!”
本以為李閑是過河拆橋,可是當李閑將薛老將軍就在前面這句話重複了一遍之後,薛萬徹頓時清醒過來!
安之這是在我著想,為父親著想,為我們薛家著想!
如果我不過去和父親相見,那宇文述老賊回去之後必然會以此大做文章!大軍戰敗,老賊必然會找人替他背黑鍋。安之造反已成定局,我若還是和安之他們在一起的話,回到朝中,宇文述又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若是因為此時而連累了父親,連累了家族,那我的罪過就大了!
他是怕宇文述借機害我們薛家!
想明白之後,薛萬徹對李閑深深一揖:“多謝安之教我!”
李閑拍了拍薛萬徹的肩膀說道:“謀遠兄,你我意氣相投,本不想讓你回去的,我這個人自私之心很重,開始還想著就算謀遠兄要走,我也要強留下你幫我。可是如今局面生變,你若不回去,薛老將軍那裡如何交代?所以,就此別過吧,若是日後還有緣分,咱們再並肩作戰!”
薛萬徹張了張嘴,一聲長歎道:“安之,保重!”
李閑點了點頭道:“一會兒你帶人衝過去,少不得我要下令以弓箭相送。不然你回去之後,宇文述那老賊面前也不好說話。”
薛萬徹一怔,隨即點了點頭。他回身交待了自己的親兵幾句,又不放心的問李閑道:“宇文士及的兩萬騎兵已經趕來,你手下人馬雖然不少於他,但士兵們長途跋涉,再加上剛剛鬧了嘩變軍心不穩,斷然不是宇文士及那兩萬精騎的對手,你真的想好了?”
李閑笑道:“謀遠兄放心,我不會莽撞的。”
薛萬徹點頭道:“那……就此別過!”
李閑點頭微笑,對薛萬徹抱了抱拳。
薛萬徹撥馬就走,數百名親兵跟在他身後衝了出去。李閑看著他的背影漸遠,剛要下令弓箭手胡亂射一陣,就看見薛萬徹忽然又掉頭跑了回來。
“安之,若是日後有什麽困難,盡管到我薛家來!”
薛萬徹對李閑喊了一句,然後再次撥馬離去。
等著薛萬徹走了遠了,李閑下令弓箭手裝模作樣的放了幾箭,士兵們喊了幾句追殺的話,在喊聲中,薛萬徹率兵衝進了那片林子。
李閑大聲下令道:“列陣!”
兩萬多士兵迅速在距離那片樹林二三裡處列成方陣,李閑命令士兵結陣緩緩而行,只等宇文士及趕來。待距離那林子只有一裡多遠的時候,忽然從側面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李閑側頭看了看,只見從右側鋪天蓋地的卷過來一片煙塵。李閑微微一笑,下令大軍後退一裡,列陣以待。
宇文士及離著很遠就看見前面大批人馬正在想那片樹林壓過去,看那些人的裝束十分破舊,倒真像是一群造反的難民。只是宇文士及卻不敢小覷,那可不是什麽難民,而是實打實的兩萬多大隋府兵!他擔心燕雲真對他父親下手,大聲催促著騎兵加快速度。
李閑只等他來,也不下令攻擊。士兵們聽到剛才的喊殺聲才知道薛將軍已經走了,眾人還在驚愕中的時候,宇文士及的騎兵已經衝了過來。一時間,氣氛變得詭異起來。正在眾人詫異的時候,對面的兩萬騎兵已經擋在樹林外面,緩緩的列成了攻擊陣型。
為什麽?
幾乎所有的士兵們都有疑問,為什麽薛將軍要走,為什麽前面突然出現了一支大隋的騎兵,為什麽,那支騎兵列成了攻擊陣型?
這時,開始有人在士兵們中傳播消息,說駙馬宇文士及帶著騎兵前來接應了,但卻不是接應大家的,而是接應他老子宇文述的。宇文述為了回去之後好跟皇帝交差,命令宇文士及對這邊的隊伍發動攻擊,要將大家全都殺死!因為隊伍若是回去的話,宇文述和那些大將軍們拋棄士兵獨自逃命的真相就會傳出去!
“跟他們拚了!”
“殺了宇文述!”
“咱們反了吧!為了保住自己的官爵,宇文述老賊根本不管咱們的死活!”
“皇帝派了宇文士及來,就是來殺咱們的,大家反了吧!”
混在人群中的飛虎密諜開始大喊,很多人都被激發出了憤怒,越來越多的人變得激動起來,他們大聲喊著,恨不得將宇文述撕成碎片。
李閑聽到自己隊伍中震天動地的喊聲,嘴角勾出一抹快意的弧線。
宇文士及剛剛停住戰馬,就聽見對面那數萬人的隊伍中爆發出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喊聲,他側耳聽了聽立刻嚇得臉色大變。全都是聲討他父親的聲音,看來燕雲信中所寫果然不假!他立刻下令全軍戒備,隨時準備廝殺。
正在這時,宇文述和其他大將軍在親兵的保護下出了樹林,聽到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宇文述氣得臉色大變。
“士及!”
宇文述大喊道:“殺光那些反賊!”
宇文士及一怔,隨即大聲命令道:“列陣!擊退敵軍!”
他將宇文述的命令由殺光,改為擊退。
兩萬騎兵開始緩緩啟動,列成陣勢朝著李閑的人馬壓了過去。
“大隋已經不要咱們了!宇文述老賊要把咱們都殺光,大家跟那老賊拚了!”
“燕將軍!咱們不再是大隋的兵了!殺過去啊!”
聽著一聲聲潮水般的呼喊,李閑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愉悅。他低聲對洛傅等人說道:“如此,咱們還得多謝宇文述那老賊。”
眾人皆笑,陳雀兒一邊笑一邊問道:“打不打?”
李閑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道:“傻子才打!吹角,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