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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他如人魔
雄闊海等四營兵馬浩浩蕩蕩的開到瓦崗寨大營外面,早有斥候飛奔進營稟報翟讓等人。這一下確實出乎了翟讓等人的預計,本以為李閑是虛張聲勢,誰想到燕雲寨的人真的都是些戰爭瘋子,打仗打上了癮的狂人。
眾人連忙商議對策,單雄信主戰,聽到外面燕雲寨的人馬叫陣立刻就要率軍出去迎擊,偏是被王伯當和謝英登拉住,翟讓也不同意現在就出去激戰。
“燕雲寨仗著人馬多些就敢過來挑釁,咱們若不迎戰豈不是怕了他?大哥你們到底怎麽打算的,就不能直接說明?”
單雄信有些生氣的說道。
翟讓微笑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單雄信不解的問道:“什麽意思?”
王伯當替翟讓解釋道:“上次咱們去燕雲寨叫陣,李閑那廝趁著咱們人困馬乏的時候突襲,咱們折了四千余兄弟。這次換他們來挑釁叫陣,咱們便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等到傍晚時候,燕雲寨前來叫陣的人馬必然疲乏,咱們卻在營中以逸待勞,然後突然殺出,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哈哈!”
單雄信笑了笑道:“這便叫做後發製人!”
“要不要……請軍師過來商議一下對策?”
謝英登試探著問了一句,單雄信臉色頓時變得不快起來:“人家此時說不定正在自己帳中呼呼大睡呢,怎麽會在乎咱們瓦崗寨的事!”
“單二哥,話不能這麽說,懋功為咱們瓦崗寨盡心盡力,而且自始至終也是那李閑在挑撥離間,懋功並沒有做出什麽對不起咱們的事,咱們這個時候絕不能上了李閑那廝的當。”
王伯當認真說道。
謝英登也替徐世績說話:“這些年,軍師可是為咱們瓦崗寨立下了許多大功勞的。正因為軍師有本事,所以拿李閑才會想出這卑劣的計策來。咱們若是上了他的當,只怕倒是那李閑心裡樂開了花!”
“你們是說,我故意刁難軍師?”
單雄信臉色難看的說道。
“怎麽會!”
謝英登連忙解釋道:“咱們瓦崗寨哪個不知道單二哥最重義氣,也最嫉惡如仇,懋功也確實有些事做的欠妥,他應該好好解釋一下的。”
“解釋?”
單雄信怒道:“今日議事他連來都不來,這分明是已經跟咱們不是一個心思了。”
“這個就先不要說了,咱們現在先要做的是如何打贏這一戰。懋功或許心裡也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會做出這等小孩子氣的事情來。讓他自己靜一靜也好,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也就沒什麽事了。咱們便還是好兄弟,沒有什麽值得擔心的。”
翟讓擺了擺手說道:“雄信,你親自去盯著燕雲寨前來叫陣的人馬,待到傍晚時候若是他們露出疲態,你和咬金你們兩個立刻率領騎兵一左一右攻打燕雲寨人馬的兩翼,我親自率軍攻其中軍,若是不將來犯之人盡斬,如何對得起咱們瓦崗寨戰死的兄弟們?”
“尊大哥號令!”
眾人抱拳,隨即退出大帳。
徐世績的帳中
張亮歎了口氣道:“懋功兄,你是這世間第一等聰明之人,怎麽還看不出翟讓成不了大器?他如何能和密公相比,便是和那燕雲寨的大當家李閑比起來也差之甚遠!”
“大哥再不好,也是我大哥。”
徐世績已經喝得有些醉了,眼神迷離的說道:“瓦崗寨乃是大哥我們幾人一手建立起來的,當初我們兄弟幾人結義,那個時候何等快哉?殺縣令奪糧草,
幾十個人就將一個縣城殺了天翻地覆,後來決定舉旗造反的時候,黃河兩岸的綠林豪傑紛紛來投靠,便是伯當和應登這樣的世家子弟也是慕名而來,那個時候……我兄弟齊心合力,誰是對手?”“軍師,人心是會變的。”
張亮繼續勸道:“要我說,那翟讓和單雄信都不是能容人的,軍師本領比他們大,在軍中威望比他們高,尤其是那單雄信,大家尊他為二當家,可是軍中士兵大部分敬重軍師比敬重他還多的多,他那小肚雞腸的人如何不嫉妒?我看這次他便是借機排擠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張亮”
徐世績忽然叫了一聲說道:“你難道便是真心追隨李密?”
張亮一怔,竟然說不出話來。
……
……
“不好!”
單雄信快步走進翟讓大帳後氣喘籲籲的說道:“營外那些燕雲寨的人馬,竟然退了!”
“退了?”
翟讓站起來,臉色一變問道:“退的可急迫?”
“沒有,結陣而行,倒是從容不迫。”
“先派斥候盯著,你下令大軍集結,隨時準備出擊。”
翟讓想了想吩咐道。
單雄信點了點頭,急匆匆又出帳去安排人手。不多時,幾個瓦崗寨斥候便騎馬衝出大營,跟在燕雲寨退兵的後面監視著。原本燕雲寨的人馬走的很慢,軍容嚴整,可是越到後來他們走的越快,最讓人詫異的是,那上萬人的隊伍竟然沒有進入燕雲寨大營,而是直接在營地外往東面加速前進,行軍的速度驟然變得快了何止一倍。
這個消息一傳到翟讓等人耳朵裡,眾人立刻就急了。
“果然是逃!”
“雄信,你立刻帶著騎兵先追上去,我帶領大隊人馬隨後就到!”
單雄信應了一聲,快步衝出大帳。
距離燕雲寨大營正東十五裡外,便是兩座大山,此乃從巨野澤到雷澤城的必經之路。單雄信帶著三千騎兵火急火燎的追過來,恰好看到燕雲寨人馬的後隊在煙塵中進入了那道山谷之中。
“追上去,黏住燕雲寨人馬的後隊,殺!”
單雄信以手中長槊往前一指,數千騎兵猛然提速朝著山谷衝了過去。一進入山谷,便能看到道路上燕雲寨人馬丟棄的旌旗,甚至還有不少兵器盾牌,由此可見燕雲寨的人退走的極為慌亂,單雄信更加確定,那李閑一定是中毒不輕,不然怎麽可能這樣狼狽而逃?
他一馬當先追進山谷中,同時大聲下令騎兵加速。
此時已經能看到前面燕雲寨人馬的後隊,狼狽不堪的正在順著山谷往前跑。
“殺過去!他們都是燕雲寨放棄的士兵,燕雲寨的大隊人馬早就逃了,將那些斷後的敵人全都殺死!”
單雄信大喊著鼓舞士氣,憋屈了好一陣子的瓦崗寨騎兵一個個嗷嗷叫著,揮舞著橫刀拚了命的往前追。
“單二哥等等!”
程知節帶著另一隊五百余騎兵從後面追上來,一邊追一邊大喊。
單雄信此時已經落下他二三裡,程知節命士兵一同大喊,可前面的騎兵一絲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片刻間就全部進入了山谷之中。
“停!”
程知節大聲下令道:“此地凶險,等大當家率軍趕來再說。”
單雄信不斷的拍馬往前追趕,因為激動他的臉色變得有些猙獰。此時他心中正在狂笑,心說有此一戰大勝,自己在瓦崗寨中的威望必然如日中天,莫說一個徐世績,便是翟讓也不及自己。
“殺!”
他一聲大喝,催馬追上跑在最後面的一個燕雲寨士兵,挺槊刺了過去,那槊如毒龍般探出,眼看這就要刺到那士兵後背的時候,單雄信忽然聽到兩側一聲大喊:“拉!”
嘭的一聲!
一條埋在地下的絆馬索被兩邊埋伏的燕雲寨士兵拉了起來,數十人同時用力,絆馬索立刻繃得筆直!
單雄信的戰馬一聲淒厲的哀鳴,兩條前腿被兜住在慣性的作用下不由自主的往前撲倒,單雄信被摔出去很遠,手中長槊也被丟在了一邊,這一下摔的極狠,非但摔歪了他的鐵盔,臉上擦破了一層皮,鼻子磕出了血,一條腿更是撞在一塊石頭上,腿骨哢嚓一聲斷了。
“弓!”
就在單雄信剛剛掙扎著坐起來的時候,猛然間兩面山坡上再次傳來一聲大吼。
呼!
數不清的燕雲寨士兵在山坡兩側站了起來,羽箭幾乎同時射出,漫漫如暴雨傾盆,頃刻間就將被堵住的瓦崗寨騎兵射死了上百人。
……
……
“保護二當家!”
他親兵首領一聲大喝,搶了一個盾牌便衝了過來。十幾個親兵將騎兵盾舉起,以自己的血肉之軀和盾牌搭造出來一柄大傘,將單雄信整個人都扣在了傘下面。箭雨連綿不盡,單雄信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下親兵一個一個被羽箭射中,他們卻咬著牙手臂連著手臂抱在一起,死死的護住單雄信。
“救二當家!”
他的親兵校尉回頭大聲呼喊著,數不清的瓦崗寨士兵冒著箭雨往這邊衝了過來。噗的一聲,才喊了一句的校尉被一支羽箭正巧射進嘴裡,那羽箭從他的後腦又穿了出來,血隨著那箭簇穿破後腦一下子噴了出來,全都濺在了單雄信的臉上。那股溫熱的血液順著他的眼睛鼻子往下淌,很快就從他的下頜上滴了下去。
噗噗噗!
單雄信伸出手下意識的去拉那校尉,可三支羽箭幾乎不分前後的射來,一支射在那校尉的眼睛上,一支射在脖子上,另一隻射在肩膀上。
那校尉連哀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已經死去,只是他的兩條胳膊依然和身邊的人抱的死死的硬是沒有倒下去。身處在十幾個親兵組成的保護傘下,單雄信虎目欲裂!
短短的幾分鍾,十幾個人都被射成了刺蝟!
趁著山坡上的伏兵射出的羽箭稍微稀疏了一些,幾個馬軍首領奮力衝到單雄信身前,將他從死人堆裡刨出來,幾個士兵抬著斷了一條腿的單雄信就往後撤,有人牽來戰馬,眾人正要將他扶上馬背的時候,又一輪箭雨傾盆而來。
扶著單雄信的那馬軍首領肩膀上中了一箭,身子一歪,恰好又一箭射在他的臉上。那箭穿破了顴骨扎進去,羽箭扎在臉上還在搖晃著,眼睛下面多了一道血口子,那樣子恐怖之極!只是此時已經沒人再有能力救他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哀嚎呃倒下去,然後被緊接著到來的羽箭射滿了全身。
幾輪羽箭過後,瓦崗寨的騎兵損失已經超過千人!
可就在羽箭逐漸停下來的時候,山坡上的燕雲寨士兵們開始抱起西瓜大小的石頭砸了下來,還有人合力推動山坡上的大石讓其滾下,躲在戰馬和石頭後面躲避羽箭的瓦崗寨士兵們立刻大驚失色, 紛紛跑出去尋找戰馬便往回跑。石頭將道路幾乎堵死,戰馬根本就跑不起來!
“殺!”
裴行儼在山坡上一塊巨石上站起來,振臂一呼道:“殺單雄信!”
數不清手持樸刀的燕雲寨士兵順著山坡殺了下來,如同泥石流順著山坡湧下來一般。單雄信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猛的掙脫開手下士兵的手臂:“將我的長槊找來!”
“咱們瓦崗寨的好漢,什麽時候害怕過!”
他怒喝一聲,接過自己的長槊順勢一挑,將一名衝到跟前的燕雲寨士兵挑飛,長槊橫掃,切紙一般切開一名燕雲寨士兵的咽喉,再往前一刺,將一個持刀的士兵戳死。他雖然斷了一條腿不能行走,可被人攙扶上了馬背後又一槊在手,又豈是一般人能靠得近前的?隻幾分鍾的時間,他身邊便躺下了一圈屍體。
“殺單雄信!”
“殺單雄信!”
一聲一聲的呼喊中,燕雲寨的士兵不要命似的湧上來。單雄信身上已經被血水浸泡的濕透,向前一刺長槊戳在一個燕雲寨士兵的心口上,那人竟然極悍勇,雙手握著槊杆大呼:“殺了他!”
十幾個持長矛的士兵衝過來一陣亂刺,單雄信隻好棄了長槊抽刀劈砍,可他保護的了自己保護不了戰馬,片刻間,他的戰馬便被刺出十幾個血洞哀鳴一聲撲到在地。單雄信啊的一聲大叫掉了下來,來不及站起來橫刀一掃斬斷了幾條人腿,然後抓住一根長矛往懷裡一帶將那士兵拉過來,一刀將其頭顱卸了下去。
脖子裡的血液噴濺中,披頭散發的單雄信如一個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