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易被莫穎廢掉異能後,曾一蹶不振過一段時間,但後來還是振作了起來,積極複健,配合醫生的工作。但莫穎出手太狠,他重新站起的可能性不大,但便是這樣他也沒有放棄自己,更沒有視自己為廢人,因為身體廢了,他還有頭腦。
這地動山搖的,齊易拒絕了撤離的要求,選擇留下,但他留下的話,只需要在指揮室負責調度配合潘岩的工作便可以,偏他犯了脾氣,非要到潘岩身邊才可。
負責護衛他安危的人拗不過也只能順從他的心意,將他送到城牆上,也不知是齊易過往的聰明給了眾人信心,還是他身殘了卻依然堅持在前線的精神振奮了人心,他一到場,士氣大振,潘岩也就顧不上和他爭執了,隻讓人小心他的安危。
但大亂之中,誰又能護得住誰,原本該在齊易身邊的人被另一道閃電逼退,這一個錯漏,就讓齊易處在了無人保護的狀態下,而現在的他是沒有一擊之力的。危急關頭,一個木製的大手將齊易抓了過去,剛剛好趕在閃電劈下的前一刻,救下了他。輪椅被劈成了焦黑,可以想象這要是劈在了人的身上會變成什麽樣子。
齊易定神一看,竟然是潘山救了他,不由一愣,她這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線?
“看什麽,傻叉!”潘山收回木製的大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卻讓齊易笑了。一旁的潘岩也忍不住翹了嘴角,這別別扭扭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哦。
為了給潘岩足夠的休息時間,潘山暫時接手了潘岩的工作,和齊易配合,調度基地的人與這場大災害對抗,她相信人定勝天,再可怕的災難,人類都能尋得一線生機你被我承包了
。齊易卻是第一次和潘山這麽親密無間的合作,很是有點不自在,但看她一心為基地的樣子,又覺得自己矯情,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計較過往幹嘛?
潘山看出了齊易的不自然,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救你,是因為不會再有人似你這般真心待我哥了,我哥那人不是沒有心,只是藏了起來。真心換真心,我想,他要是有你陪著,總能恢復點人味,而你在他身邊,卻是最能讓我放心的。即便我看不慣你,以後也不可能看得慣,但在我哥的問題上,我卻信得過你。”
齊易定定的看著潘山,似初次見面一般,半晌,道:“如此,我更要小心了。”
潘山翻了個白眼,投入正事,不再為這些事浪費口舌,齊易也徹底的放松了自己,不經意間看了潘岩一眼,卻發現潘岩看著潘山,眼裡是滿滿的高興。潘山說得沒錯,潘岩不是沒有心,只是藏了起來,不然也不會被潘山的喜怒哀樂影響。
如果有一天,他的喜怒哀樂也牽動到了潘岩,他想,他一定不會再有遺憾。
首都基地堅信人定勝天的時候,其他基地也在大難中迸發了無限潛力,災難可以毀滅人類,卻也可以造就人類,尤其是這些早已見慣了生死,掙扎生存良久的人。人們不再逃避,也不再撤離,因為哪都不安全,既然如此,倒不如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各基地的凝聚力達到了最高,然而沒人有時間為這個感動,他們所思所想都是該如何幹了這天,總不能老是他們被天日,天也該嘗嘗人的厲害。
汝聖看著鏡中的畫面,神色越發複雜了,明明沒有勝算,明明狼狽不堪,明明死傷慘重,卻不再有人後退,也不再有人哭泣,取而代之的是釋然和豁達。還有人囂張的對天比中指,猖狂的笑著,臉上一點也沒有直面死亡時的膽怯與恐懼。
“為什麽?”汝聖疑惑了,
在她的記憶中,人類都是一群自私膽小的生物,除了肆意索取外,再無其他。但為什麽在這樣的災難中,他們卻可以上下一心?盡管仍有貪生怕死之輩,但卻影響不了大局,她以為會看到的,看到的時候不覺愉快,以為看不到的,看到了卻也感不到意外,難道她也和阿羅一樣,變了?“汝聖,我早說了一切已經不一樣了,我們都有眼睛,便是有時候眼睛也能欺騙自己,但看到的是真是假,心內總是明明白白。看著他們,你還認為該把一切都扭轉到預計的軌道中嗎?”不知何時, 阿羅到了汝聖身後,看那樣子是費了很大的勁才能清醒過來的,說話的聲音也時大時小,有氣無力,聽著都難受。
汝聖回頭,抿了抿嘴,沒有說話,轉過身的時候,卻伸手點住了阿羅的眉心。
阿羅瞬間動彈不得,不明白汝聖這是要做什麽,下一秒就得到了答案,卻是汝聖在讀取他的記憶。想了想,阿羅放松了身體,任由汝聖讀取,她肯看就好了。
看完,汝聖臉上的疑惑越發濃了,半晌,卻像是想通了什麽,不複糾結之態,收回手,道:“阿羅,你說的是沒錯,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但無論這個世界變成什麽樣,都別忘了‘平衡’二字。萬事萬物須得平衡發展,才能維持穩定,若放任現在的形勢不管,你以為最後會如何?不過是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危難中的人類的表現的確讓人驚喜,但安逸下來的人類的表現也從來都是讓人失望的。”
“你的意思是……”阿羅察覺到了汝聖的動搖,正覺有機可趁,又在聽完她的話的時候,蹙起了眉頭。汝聖點點頭,沒有解釋,因為她相信阿羅能明白她的意思。阿羅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汝聖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若真讓軌道偏移,到了最後,人類也是換一種方式大肆破壞環境。而將軌道扭回既定的路線,或許會讓很多人痛苦,但長遠來說,卻是最好的安排。
阿羅動搖了,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就又被汝聖給弄得昏了過去,這一次,卻是沒辦法醒來了,因為汝聖迫使他進入了長眠,直到她覺得可以,他才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