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病毒和查殺病毒有點像間諜和反間諜遊戲，如果沒有病毒，查殺病毒也無從談起，只有病毒越多越厲害，殺毒軟件才能更暢銷。當然，這只是業內的一個傳聞，沒哪個殺毒軟件公司承認。

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鞏亮，就敢把這傳聞當事實。

“李董，我在軟件上留些漏洞，方便別人弄個木馬、病毒之類的。只要木馬、病毒一出現，我們迅速給使用正版的公司打補丁，拖上半個月時間再公布補丁。”

呵呵，有意思，恐怕不用等別人放毒，這小子也會暗地裡製毒！

可讓李家明沒想到的是，王志棟沒有表態，反而是趙大河斥責道:“鞏亮，這是不道德的！”

“互聯網上不病毒肆虐，殺毒軟件公司、防火牆廠家怎麽賺錢?”

有意思了，李家明看著三人嘿嘿直樂，打定了主意讓這鞏亮來乾這事。起家的時候，誰不乾點髒活?不乾點髒事，瑞星、金山能發展那麽快?

見李家明不以為然，趙大河沉聲道:“李董，這不符合我們的原則！”

原則?難怪四通利方技術實力超群，卻受製於四通。這幫程序員，腦子裡盡想著如何把軟件寫得最好，卻沒想著最好的軟件不一定是最賺錢的。

不過，李家明是不會說這些的，既然鞏亮主動跳了出來，這事就得他自己來搞掂。想出頭，就要敢爭，要不就老老實實地當人助手。利方的工作氛圍太好，好到仿佛一家人似的，難怪王志棟能將這幫人攏得死死的。這可不行，要是下面人抱成一團，哪怕是王志棟現在沒有跟自己掰腕子的心思，以後也遲早讓下面的人推著跟自己掰。

年輕氣盛的鞏亮也不負李家明重望，堅持道:“趙學長，你錯了。權利與義務是對等的，如果用戶用的是免費軟件，軟件開發者就不必承擔對用戶負責的義務。”

話是沒說錯，道理也是這道理，可趙大河也堅持道:“阿亮，你這樣做確實不妥。我們利方能有今天的聲譽，就是因為我們的軟件是業內最好的，即使是盜版的人也心服口服。”

笑話，別人盜版公司的軟件，他們不是小偷就是銷贓者，自己還跟他們客氣?鞏亮敢打包票，這軟件一推出來，肯定有人剽竊，換個包裝去賣錢。

“不行，這太卑鄙了！”

榆木腦袋！對上王志棟，鞏亮還退避三分，對上趙大河可就不客氣了。職場如戰場，想要老板器重、想出頭，就得敢爭。

“怎麽卑鄙了?我在軟件上注明試用期，過了試用期他們不交費，還能怪我們不給他們及時打補丁?”

強詞奪理，可就是這強詞奪理，讓趙大河也沒法反駁。鞏亮又沒說自己下毒，就憑現在的互聯網環境，誰都知道肯定會有人製作病毒。如果陰暗點去想，一個新病毒出來，首先能殺死它的殺毒軟件公司最有製毒的嫌疑。

“家明、阿亮，我覺得不妥。我們明明可以做到最好，卻故意留下漏洞牟利，這有違於我們的職業操守！”

職業操守?剛想笑的李家明，硬生生地將笑聲卡在喉嚨裡。

這話如果從老章嘴裡噴出來，絕對是個大笑話，可從王志棟嘴裡說出來，那就是人家真這麽想的。不這麽想，這家夥離開方正、新世界時，會把程序員視如性命的源代碼交出去?

這也就是王志棟為什麽乾不過自己的原因，這人太驕傲了，不屑於用一些陰謀詭計。若換成自己是他，寫出《》後，就會立即跟四通集團談判回購股份，把利方牢牢地捏在自己手裡。

沉吟稍許，李家明玩笑道:“學長，

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手裡有一百塊錢，大河和樓下的保安同時問你借，你借給誰?”什麽意思?王志棟也沉吟片刻，坦誠道:“家明，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無意於做聖人，但做技術就要追求做到最好，這是我們這些技術人員的立身之本。”

前面的話很坦誠，後面的話太正確，李家明只能打馬虎眼道:“學長，世上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那也要盡自己的能力，做到自己能力所及的地步！”

“有道理，有道理”。

李家明連聲附和，卻把寫企業版即時通訊軟件的工作，分配給了躍躍欲試的鞏亮。

“李董，這不妥！”

有人處即有江湖，王學長肯定是這麽想的，這家夥絕對有另外的心思，李家明好笑道:“大河，我能以你有作案工具為理由，向公安局舉報說你有強奸婦女的企圖嗎?鞏亮只是說說，並沒有付諸於行動，你就不能以這個為理由，推翻我的決定！”

趙大河啞口無言，隻好看向王志棟。可王志棟與李家明是有過協定的，技術上的事歸他管，經營、決策上的事歸李家明。研發企業版的即時通訊軟件是技術上的事，可鞏亮有那個能力單乾，那他就不能反對李家明的決定，即使鞏亮極有可能違反他們程序員的一些規矩。

“好了，就這麽定了！學長負責QQ的改版，繞過所有的專利陷阱;鞏亮負責研發企業版的即時通訊軟件，可以用學長的源代碼。”

安排完了工作，李家明又盯著趙大河的眼睛，直到把他盯得目光遊離，才出人意料道:“大河，看在我們是一個學校的份上，送你兩句話。一是，聖人已死;二是，千萬別把公司當成家。”

這話很重，趙大河臉上通紅，第一句還好點，只是讓他別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評判別人;第二句可就是赤/裸裸的警告了。

“家明，你這話說過了！”

這可不完全是談工作，裡面還夾雜著權力摩擦，李家明冷然道:“學長，我說錯了?我這是在教他，公司遲早會發展壯大，現在的骨乾將來都要獨擋一面。公司不是家，這是職場、戰場，一團和氣有個鳥用，但要注意一點，內部競爭必須是就事論事！”

李家明毫不留情的重話，讓趙大河臉上火辣辣的，王志棟肯定是那麽想的，他心裡也會是那麽想的?各人心思各人明白，不過是看不慣鞏亮平時老往李家明面前湊，逮住個機會嘲諷幾句而已。可沒想到平時好說話的李家明，會如此不留情面。

敲打完了，李家明也沒繼續斥責，這些人都是斯文人，把話說透了就知道怎麽做。

“還有件事，抗洪救災完了，政府肯定會號召大家捐款。公司目前沒有贏利，但該盡的義務還是要盡，你們有什麽建議沒有?”

受災的都是同胞，這確實是應盡的義務，連被李家明削了面子的趙大河都覺得這事得重視，建議道:“要不我們捐一個月工資?”

“學長，你覺得呢?”

“我同意。”

這些人都四五千塊錢一個月，捐一個月工資也不多，李家明把孫芸叫了進來，吩咐道:“搞一個不透明的紙箱，讓大家把錢放在信封裡捐。”

“李董?”

“捐款是自願的，不要搞道德綁架！”

“是”

現在的官員太黑，可得罪他們又不太劃算，李家明稍一沉吟，還是吩咐道:“捐款直接匯給潯陽紅十字協會，注明用於災區的學校重建，把匯款單給區紅十字協會。”

“李董，區紅十字協會會不高興的！”

“挺直腰杆來！你是捐款人，不是求助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