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很不容樂觀，雖然銷售部門加大了在北美以外地區的宣傳、銷售力度，雖然HH公司與各大唱片公司達成了協議，宣布共同采用HH公司的MP4標準，但iPod2的銷量依然不樂觀。再加之蘋果與Sony等公司的攻勢，HH公司曾經高達70%以上的市場佔有率，也降到了不足60%。

　Sony公司或許是因為無法放棄視聽產品領域，只能一邊向HH公司交納專利費，一邊再來與HH公司搶奪市場;蘋果則是可能已經啟動了智能手機研發，在使用數字音樂播放器的研發工程，完善他們的可行性研究。或許索尼也啟動了對智能手機的研發，也在借數字音樂播放器的皮，對股民、競爭對手保守機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HH公司的突然崛起，而且布局長遠，已經讓它的競爭對手們充分重視。加之德州儀器率先突破模擬與數字的壁壘、前年塞班公司推出SymbianOSv5.x操作系統、今年又推出SymbianOSv6.x，已經讓大家看到了手機與互聯網聯接的模糊未來。作為有雄心的公司，不可能錯過這個超越對手，或是改變目前手機市場格局的機會。

　然而，HH公司依然將塞班置若罔聞，不緊不慢地研發自己的手機操作系統，以及那些被嚴格保密的手機配件。而且隨著愛立信R380、諾基亞9110正式出售，在贏得一片叫好聲的同時，也讓HH公司的核心管理層、研發團隊嗤之以鼻。如果這樣的手機都是傑作，那自己公司正研發的作品將是神作！

　挺好，只要整體團隊有信心，再大的困難也不是困難。雖然李家明讓畢業論文答辯、公司財務搞得焦頭爛額，但依然信心滿滿。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答辯的前夜。李家明這位導師在哈佛的另類學生，處理完一些公事、吃完晚飯，連忙回公寓洗澡、準備去機場接人。禮多人不怪，李家明還是習慣於在國內的作風，對導師恭敬有加，而不象他那些白人同學樣。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保持自己的風格，才能讓人記憶深刻。

　洗漱完，換上得體的西裝，李家明精神抖擻地到了公寓前的停車場。托馬斯教授是個古板人，這些小節都要注意點，不能象平時那些隨性。

　當李家明開了這輛特意定製的黑色防彈凱迪拉克車，剛駛出停車場，就看到背著背包的胡瑄暄站在路邊。

　“學長，能帶我一起去嗎?我想讀托馬斯教授的博士。”

　喜歡讀書的女孩，總比喜歡鑽石的女孩可愛，李家明頭歪了一下，“上車”。

　“哎！”

　路上李家明有意問了問這位台灣同胞，再見她臉色飛紅，這才知道人家醉翁之意根本就不在酒。

　因此，到機場接到導師和學長後，李家明讓胡瑄暄開車，自己和導師坐在後座請教問題，順便將自己剛修改完的論文給導師看，為明天的論文答辯做準備。

　就著車內的燈光，看完李家明最後定稿的論文，托馬斯教授沉默了，倒不是論文有問題，而是這與他設想的越來越遠。

　去年托馬斯教授破例招跨校收李家明當研究生，其實是看中了他在商業上的成就，想看看這華裔小子如何將宏觀經濟學理論，運用在實際的經濟實體上。可他沒想到的是，李家明的宏觀經濟學的學術能力一般，而理論信息經濟學的研究能力如此出色，能從被大家忽視的現象中，推導出一個可以預見的未來。

　“Ming，其實百分之一的靈感，遠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為關鍵。就比如你對互聯網作用判斷，信息傳播的去中心化和快速化帶來的公信力缺失，這很多人都擔憂過，卻沒有從這裡面發現未來極可能會誕生一個新的經濟類型:情感經濟。”

　完了，教授不想讓自己繼續讀他的博士，李家明心裡一咯噔，連忙道:“您的意思是?”

　“Ok，我看過你上次給我的論文，覺得你如果在宏觀經濟學的路上再走下去，最多是重複我的觀點;但是，如果你往理論信息經濟學的方向發展，或許能將斯賓塞他們的理論推向完美。”

　正開車的胡瑄暄芳心巨震，托馬斯教授因為開創合理預期學派，被公認為未來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得主;斯賓塞教授則是商學院的院長，同樣在理論經濟信息學上成績斐然，尤其是其建立的‘信號傳遞模型’更是令人歎為觀止，也被譽為遲早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

　如果學長能先後從師這兩位大師，未來在學術上的成就不可估量，再加上兩位大師都對他讚不絕口的天分，或許也能象他們一樣成為大師級人物。

　李家明心裡也突然間掀起驚濤駭浪，那可是斯賓塞大師啊，單單一個‘信號傳遞模型’就足以流芳千古！那大師的理論不比托馬斯的理論，還遠沒有達到完善的地步，如果自己能投入他門下，或許能獲得理論經濟信息學乾將的名聲！

　坐在副駕駛室裡的穆尼也回過頭來，勸說道:“Ming，相信教授，他對你的看法完全正確，你在微觀信息上的判斷、推導能力驚人。

　教授的理論已經基本完善，你再研究下去，很難有更大的突破。反倒是理論經濟信息學更有拓展的空間，或許我們都會在未來為你的成就而驕傲！”

　車內的燈光有些暗，沒人看到托馬斯教授臉色不好。自己的學生研究方向偏離了自己的理論，這事擱誰身上都不高興，但極出色的專業素養，讓平均兩三個月才能見李家明一面的托馬斯教授違心道:“Ming，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建議你直接攻讀Michael的博士生。”

　這是變相將自己逐出‘合理預期’學派，可卻讓李家明欣喜若狂，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想著大醉狂歌。這可是托馬斯教授的肯定，大師對自己的肯定，三年前在圖書館裡讀到《理性預期與經濟計量實踐》和《理性預期與通貨膨脹》，李家明就對這位大師頂禮膜拜！

　“教教授，您您真覺得我有那那個能力與與天分嗎?”

　這就是個有商業天分的孩子，見背離了自己理論的學生如此語無倫次，本來很不高興的托馬斯教授突然沒那麽不高興了，取笑道:“Ming，你就這麽不想當我的博士生?”

　“No，no，我三年前讀到您的《理性預期與經濟計量實踐》和《理性預期與通貨膨脹》時，我第一個想法就是一定要來美國讀您的研究生，您太偉大了！”

　年輕真好，托馬斯教授想起自己在哈佛拿到哲學博士學位後留校任教，可突然讀到《貨幣主義》時，也是對弗裡德曼頂禮膜拜，特意跑到芝加哥大學去任教，想聆聽他的教誨。結果，這一聆聽，哲學成了經濟學，而且一鑽研就是三十二年。

　“明天好好答辯，我不希望教出一個理論基礎不牢的碩士，Ok?”

　“Ok”！

　畢竟是心智成熟，當李家明將導師和學長送到酒店，等兩人辦好入住手續，亢奮的心情也變平靜了。李家明見導師累了，將老人送到客房就告辭，但穆尼精神正好，連忙邀請他去自己公寓喝兩杯、聊聊天。酒吧裡人太雜、太喧鬧，不太合適他們這樣喜歡談學術觀點的人。

　三十多歲的穆尼馬上就要工作了，當然也想跟這位出色的學弟多交流，但他古怪地看了看跟在後面的年輕女孩。李家明也年輕過，能理解胡暄暄這種舉動，隻好小聲地替她撒謊道:“在商學院讀MBA，想考教授的博士。”

　“估計很難。”

　無所謂，本就是一個借口而已。李家明開車將女孩送回公寓，再回到自己的公寓裡，找出上次沒喝完的威士忌酒，請教起一些論文答辯及學術圈子的問題。有些事請教導師，還不如請教學長，尤其是一些不便明言的東西。

　“Ming，其實教授對你很不滿意，只是你的論文確實很出色，才主動向Michael教授推薦的。”

　有人處即有江湖， 學術圈也有派系，否則就不會有那麽多學派。只是這圈子裡更為文明，不會有‘誅少正卯’的事而已。

　“我知道，只是他的理論已經趨於完美了，很難再對其進行完善。”

　正色告誡李家明的穆尼歎了口氣，這也是他為什麽不做博士後，直接去MIT任教的原因。導師偉大是好事，可太偉大了，就讓他的弟子無法有出頭之日，因為他自己把理論完善了，跟在他後面的人連個拾遺補漏的機會都沒有。

　“Ming，你是天才，好好往物聯網方向發展，或許你會象教授同樣偉大的。”

　“呵呵”

　“我是說認真的，學術上的成就，很多時候就是靈光一現，然後把靈感進行推導、完善。博士階段沒你想象那麽難，主要就是研究，參加學術研討會。以你的學術水平，或許很快就能成功。”

　這是經驗之談，四哥也是這麽說的，李家明虛心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