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不樂，正為公司的事發愁的李家明，把莊園鑰匙、車鑰匙全扔給來度假的大瘟，由著這憊賴老友自生自滅。當過老板的大瘟也不以為意，白天開著黑色的保時捷逛矽谷，晚上開著防彈凱迪拉克去洛杉磯Happy，偶爾還去拉斯維加斯賭兩把。李家明同志的聲譽好啊，在圈子裡簡直就是聖人，只要有他的牌子，遠在國內的女友就不會有絲毫懷疑。

　假的，只不過是李家明低調，才讓不熟悉他的人都把他當坐懷不亂的柳下惠。起碼Kyle和中村就知道，李家明有情人，比如谷歌公司的梅麗莎。

　這很正常，一個年輕漂亮、有能力，一個年輕有為、有魅力，兩個人都是平時忙得要死沒時間戀愛，有生理需要的時候總得找個能看得上眼的吧?就李家明的長相在國內是醜了點，但在梅麗莎這種白妞眼裡叫Man，加上他有才華，那就是他了。

　李家明就更簡單，梅麗莎年輕、漂亮、乾淨，而且沒打算跟他戀愛、結婚，那就湊合著相互撫慰。至於胡暄那種一看就知道未經人事的女孩，他是不會輕易招惹的，起碼在他沒有決定成家之前。做人不能太齷齪，還沒打算與人白頭偕老，就別害人家。時代進步了，風氣開放了，但東亞男人骨子裡的處/女情節依然如故。以人家的條件，以後不難找個金龜婿，何必為了唾手可得的女人，讓人家日後家庭不和?

　“Ming，你們華人太狹隘了！”

　或許吧，其實更多是文化差異與衝突。緩過勁來的李家明半躺在浴缸裡抽完事後煙，抱起慵懶的女孩進臥室，換掉汙漬斑斑的床單，讓她自己先睡。

　“你還有事?”

　“Jerry他們等會要來，商量公司的事。”

　剛才還體軟如泥的梅麗莎一激靈，立即從床上坐了來，挺著飽滿的胸脯道:“跟我們公司有關嗎?”

　“No，你們已經實現收支平衡，不用我們操心了”，連頭髮都擦幹了的李家明解釋了一句，穿好襯衫、西褲、皮鞋，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這就是兩人的真實關系——只是相互慰藉，與感情、事業無關。

　出了臥室，李家明將散落在地上的衣裙收拾好，又叫服務生來打掃了一遍，這才去書房裡等著楊至遠和Kyle他們。

　以前他們有事要私下商量，要麽在公寓裡、要麽在李家明的莊園裡，基本上不會來酒店。現在大瘟來了，莊園裡就不方便;加上李家明與胡暄若即若離，公寓裡也不方便了，只有來這才不受打擾。至於公司裡商量的，都是些可以公之於眾的事，隱秘的事還是在私下場合商量更適合。

　等服務生把客廳清潔好，連香水味都被吹散了，從Yahoo趕過來的楊至遠他們也到了。資金問題以前不是問題，現在是大問題了，iPod2銷量不錯，但沒有重現iPod1的銷售奇跡，公司的贏利不足以支付目前的開支。

　馬上要上市的iPod3，雖然性能上有了突破，但肯定無法與同類產品拉開距離，也肯定只能保持目前的市場份額。換而言之，幾個股東必須解決資金問題，否則公司的一些項目就要停下來。

　首當其衝的就是耗資將達到20億美元的研究院，楊至遠一進書房連茶都沒喝完，就建議道:“阿明，要不先把研究院的事停一停?”

　可以停下來，但李家明不想停，因為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不行，北平市府給我們低價土地，就是想讓我們把錢投下去。只有把項目做成了，才可以用商業地產的贏利補貼研發費用。”

　“可我們現在的資金鏈出了問題！”

　坐在下風口的李家明抽了幾口煙，勸說道:“不，其他都可以停，唯獨研究院不能停。停下來，就意味著我們出了問題，會影響到員工的士氣，還有政府對我們的信心。

　至遠兄，國內市場太大了，我們在未來要搶佔大陸市場，政府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我們寧可放慢點進度，也不能對政府食言！”

　這?不了解大陸的大衛看向楊至遠，可楊至遠也自認對大陸的了解不如李家明，隻好接受他這個理由。大陸的人口基數太大了，經濟發展速度又快，日後肯定是一個龐大的市場。

　那怎麽辦?繼續抵押公司股份?HH公司估值剩下40億，又能抵押來多少資金?超前研發iPhone是個瘋狂的決定，最少還要堅持三四年，才可能取得成功，公司拿什麽來填補這個資金黑洞?

　兩人苦思苦想，也找不到合適的辦法，除非是大家追加投資，可他們的資金得預備著芯片公司需要，實在是不敢下那決定。楊至遠控制了Yahoo，倒是可以將那巨無霸拖進來，但有五成以上的成功希望，誰願意讓Yahoo來分一杯羹，而且是這麽早來分。

　其實還有一條路，李家明不方便說，只能通過Kyle的嘴。

　華國的手機通訊掌握在移動和聯通手裡，一家是采用GSM標準，一家是CDMA。當初華美關系緊張時，一號首長訪美引進了CDMA通訊標準，剛開始是用在部隊裡，但去年移交給地方成立了聯通公司。

　在國內聯通乾不過移動，除了對方有先發優勢外，手機生產商忽略CDMA標準也有很大關系。如果能說服中央政府，放開手機生產牌照，單那些小廠子就可以消化掉芯片公司的產能，迅速搶佔市場份額。

　國內可不是美國，不單知識產權保護不嚴，而且人民還沒富裕到那程度，首先要解決的是有無問題，而不是質量問題。那些小廠完全可以用CDMA的芯片，照抄大公司的設計，與外國品牌手機打價格戰。

　如果能成功，國內的手機商場會重新洗牌，連帶著聯通公司也能順勢而起，為CDMA殺出條血路來。歐洲、北美人口才多少?加起來都沒有大陸一半多，哪怕只有一兩億人口使用CDMA標準的無線通訊，未來在制定第三代、第四代通訊標準時就能佔得先機！

　這主意肯定是好主意，可能成功?已經成為香蕉人的楊至遠沒反應過來，疑惑道:“Kyle，我能說服大陸政府?”

　“No，單你一人不行，但加上聯科發、台積電，或許有很大的可能。Jerry，在他們看來，有時候政治利益遠比經濟利益更重要！”

　明白了，傷腦筋的楊至遠撫了撫額頭，雖然他已經成了美國人，但又不是不了解台灣的情況。現在是綠黨當政，叫嚷著要跟大陸拚經濟，如果台積電、聯科發去大陸與領導人會面，搞不好會被政府打壓的。台灣現在的民主就是個笑話，連立法委員都在立法院裡打架，還有什麽事不會發生?

　“阿明，這些事你更懂，有沒有兩全的辦法?”

　支使Kyle的李家明搖頭晃腦，這種站隊的事沒法兩全，如果中央開了口子，肯定會第一時間拿這事宣傳，隨即而來的就是綠黨政府泄憤式的打壓。企業家可以不參與政治，但必須與政府保持良好關系，當年台塑集團的滄海計劃，不也因為台灣政府的壓力而流產?

　問題的關鍵還是台積電和聯科發，能不能有勇氣頂住綠黨政府的壓力，選擇比台灣大60倍的大陸市場。今日不同於十年前，大陸的經濟已經起飛，外匯儲備過萬億美元，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投名狀，光靠十來億美元的投資，就想讓中央的大佬們點頭?

　夢都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