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怕出名豬怕壯，隨著Sohu的成功，李家明算是別想清靜了。

　班上、系裡的同學還好，大家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加上李家明平時接人待物得體，眼看著人家成了暴發戶，雖有人羨慕有人妒好歹沒招恨，平時的球友、煙友還起著哄讓他請客。李家明也不是小氣人，叫上相熟同學、球友及他們的家屬近百號人，一齊到校門口的小酒館裡狠搓一頓，再把膽汁吐乾淨，這事也就算圓滿了。

　可除了系裡、院裡外，還有學校裡啊。

　眼瞅著經院的那黑小子跟人合夥開公司，眼瞅著他們公司風雨飄搖，眼瞅著突然赴美融資成功，也眼瞅著那黑小子從一個倒霉蛋變成了英雄。那李家明享受的目光就各不同了，羨慕妒忌恨加不屑各色都有，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反正就這麽著唄。

　至於慕名而來的，好交朋友的李家明也不拒絕人家的友誼之手，和往事一樣嘻嘻哈哈地陪著前來拜訪的青年才俊們抽煙、聊天、外帶不露痕跡地相互吹捧一二。太子殿下就是當初隔壁園子裡的學生會主席，鬼知道這幫孫子裡有沒有三四十年後的國家領導人，即使沒有也肯定有省部級高官。

　這幫青年才俊，也真不象他前世讀野雞大學時的那些馬屁精，個個還真有本事。從國際大事到身邊小事，都有他們獨到的看法，雖然有時候觀點比較片面，那純粹是因為社會經驗還不足。

　打起精神交際的李家明也著實了得，成了學校的傳奇人物，照樣成天笑眯眯的，對待每一個到訪的新朋友都以禮相待，有煙抽、有白開水喝、隔三差五還有零食吃。偶爾有支教的志願者同學來替邊遠地區的孩子們拉讚助，李家明錢包裡有多少捐多少，還會非常抱歉地告訴他們，自己有錢但那都是股份不是現金;替社團拉讚助的，多少也捐一點，不讓人家白跑一趟。

　虛偽嗎?虛偽！

　惡心嗎?惡心！

　可這就是生活，名聲越大就得脾氣越好，所以才說‘英雄啊，全在一張嘴’！也正因為李家明夠虛偽夠惡心，他在園子裡的名聲噌噌地往上漲而且變好，從一個傍大款、傍大牛成功的幸運兒，變成了大家嘴裡的青年才俊。等大家得知了他就是Sohu‘華山論劍’BBS上的‘燕園狂生’，才俊又變成了才子，開始有人投來崇拜的目光。

　直到此時，李家明才找到久違的感覺，那就是從小學四年級開始一直到高二才結束的老大感覺。上自習、進食堂、上課、買東西，都有人主動打招呼、讓座，還不時有不認識的同學過來攀談幾句。

　爽啊，當一個班的老大算什麽，當一大幫人的老大，那才叫威風！

　可有一個人，李家明沒法以禮相待，甚至還沒法跟她交流，那就是同班的孫慧。自從李家明出名後，她就一直纏著他要投資，仿佛上輩子欠她一百萬似的。

　不愧有‘牛皮糖’的美名啊，李家明吃飯時，她在辣椒炒肉裡混糖醋排骨;課間休息上衛生間，她在門外站崗;跟同學在溫暖的室內聊天時，她不時尖叫一聲;若是在寒冷的室外閑聊，她立即拿本書幫他扇風……。反正一句話，就是不讓李家明安生。

　不知內情的，還以為兩情侶鬧別扭，知道的人全圍觀、看熱鬧。

　“桂銘，他們怎麽了?”

　“三姐，沒見過吧?這就是傳說中的磨人大法，肯定是她要班頭幫忙，班頭不願意。依照我的經驗，只有上課能消停一點，持續時間就得看她想幹什麽而定，反正沒人能堅持過她。”

　正看熱鬧的阮芷，仔細打量了下桂銘，突然道:“你怎麽知道?”

　想起孫慧的過往，連桂銘都不寒而栗，“我能不知道嗎?以前在我們學校，你可以不知道校長是誰，一定不能不知道牛皮糖是誰。誰要是惹了她，保證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是你們太差勁，她要是碰上家明，就算是倒霉了。”

　“不會吧?”

　三姐錯了，還真不會。

　好男不跟女鬥，一個大男人還能跟個小女子鬥氣?

　把糖醋排骨混的辣椒炒肉吃掉，覺得冷就多穿件毛衣，上完衛生間還給表情古怪的同學介紹自己請的女保鏢，反正李家明逆來順受就是不松口。

　偶爾有好心的同學想調解，這魔女張嘴便道:“你給我投資一百萬?”

　都不是凡人啊，靠著死纏聲名大振的李家明，貌不驚人的孫慧在學校裡出了大名，誰都知道九六經濟出了個魔女。有好事者還開出盤口，賭這對怪物誰能熬過誰?

　誰能熬過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家明讓孫慧當了道具，向所有同學顯示了他好說話的另一面——絕不妥協。

　最後還是剛被她睡過的水仔細心，從李家明的舉動中看出一些端倪，勸說她別鬧了。

　“你呀，老大生意做得那麽好，還會怕你這些?做人要推己及人，換成你會隨便給人投一百萬嗎?”

　“怎麽不願?只要你有成功的希望，我又有錢花不完，我就願意投！”

　這是犯二呢?還是太不通世故?

　智商下降得厲害的水仔，終於聰明了一回，猶豫道:“阿慧，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高乾子弟?”

　“不是！”

　不是?不是，老大會不翻臉?

　以為上了床後就能情投意合的水仔心裡冰涼，但還是善意道:“阿慧，這個世界沒有誰該幫誰一說，更沒有誰欠誰一說。”

　不耐煩的孫慧一把推開水仔，鄙夷道:“你懂什麽?別耽誤我乾活！”

　目送著孫慧又跳上了李家明的車後座，水仔有些失魂落魄，卻換來小四的勸誡:“據Stanford的研究表明，後面的省略，老大書桌第三層上有原版的報告。”

　“什麽意思?”

　正拿李家明的筆記本玩‘空當接龍’的桂銘嘿嘿直樂，示意小四關上門後，才小聲道:“水仔，別怪哥哥沒提醒你，孫慧可不是凡人。”

　“點解?”

　小四說話沒桂銘委婉，恨鐵不成鋼道:“你蠢啊?為了點獎學金，她能纏著鍾頭想哭;老大是什麽人，拒絕她多少次了還死纏著不放。不說人家的背景肯定很硬，人家就憑這本事，以後也是女強人！”

　“明白了吧?”

　桂銘把黑色的筆記本電腦合上，感慨道:“水仔，你跟老大、孫慧就不是一種生物。就拿這些天來說，你能耐煩跟那幫孫子扯淡，還不時吹捧一二嗎?你能象孫慧那樣，換男友象換衣服，還死皮賴臉地纏著老大嗎?

　成功者自有成功之道，就他們那種能耐，我是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