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江和老馬再次來到南城大堤，龍江技師學院後面。

警方在這裡的警戒線還未撤離，有幾名法醫依舊在那裡尋找著東西，龍江技師學院的宿舍樓上，一眾學生們探頭看熱鬧，還有人用手機拍攝。

現場的一名負責人看見了，當即進行了呵斥。

老馬掏出警官證，帶著劉子江走進了現場，天氣轉晴，周圍都是楊樹，綠葉已經長出，遮天蔽日，外面陽光明媚，這裡依舊陰暗，死氣沉沉。

看見老馬走來，一位帶著頭套，口罩，手套，腳套，全副武裝的法醫走了過來，將口罩摘下，“馬所長，您過來了。”

老馬點點頭，介紹道:“這位是小劉，市局特別事務小組的。”

市局的特別事務小組組建的時間短，知道的人並不多，老馬也就是馬小溪的父親，通過這層關系知曉，這位法醫並沒有聽過。

但還是很客氣的跟劉子江打招呼，“抱歉了，帶著手套呢，沒辦法給你握手。”

劉子江寒暄道:“別客氣。”

老馬道:“情況進展的如何?”

法醫歎道:“這麽多年了，屍骨不全啊，一隻大腿骨，幾根肋骨怎麽也找不到，估計……是被野狗叼走了。”

“哦。”老馬神色黯然。

張佳慧的屍骨有一部分估計早就露在了外面，一般人看到了，也不會當成是人骨頭，這裡垃圾遍布，當成其他動物骨頭的居多，被野狗叼走吃掉，一點也不奇怪。

“死者年輕啊，死的時候不過二十幾歲，正值風華正茂，可惜，可惜。”法醫說著兀自搖頭，隨後道:“但凡是有一線可能，我們都會爭取找全屍骨，給死者一個全屍。”

老馬跟著點點頭，“辛苦你們了。”

法院重新戴上口罩又去扒地去了。

兩個人從警戒線裡面出來，老馬看著周圍的環境，感歎的道:“劉啊，你知道技師學院的前身是什麽嗎?”

劉子江愣了一下，“你不會告訴我是龍江中專吧?”

老馬點頭，“沒錯！我記得好像是兩千年前後，這裡進行了改製，中專改成了職業學院，就是現在的技師學院，大專資質。三十年前，這裡還是龍江中專，我記得很清楚，當時的這裡環境很好，我們幾個從學校出來，都會在大堤上溜達，三十年了，當年覺得這裡十分好，現在……感覺破破舊舊，還有些陰森。沒想到佳慧竟然在這裡躺了三十年！”

“她是怎麽死的?”劉子江問。

老馬道:“根據法醫的檢定，死者頭骨粉碎性骨折，極有可能是被人砸死的。哎，這裡潮濕陰暗，也多虧了是鹽鹼石灰地，屍骨完好保存了下來，如果不然，估計早就風化了。”

劉子江道:“這是張佳慧死不瞑目。”

老馬點頭，“沒錯，佳慧在給我傳遞信息，她是被人害死的，這件事偏偏讓我遇上，這個案子，我必須破了她。”說著，老馬看向劉子江。

劉子江重重的點頭，“應該的。”

兩人往後走了幾步，劉子江道:“馬叔，張佳慧的死，李永國知不知道?”

老馬搖頭，“不知道，現在連佳慧的哥哥和妹妹我都沒告訴，她的父母早就去世，身邊只有這兩個親人，我必須得告訴他們，讓他們幫助佳慧收屍。”

“要不要告訴李永國?”劉子江問。

老馬想了想，“我不會單獨去告訴她，張佳慧是我的同學，她當年失蹤以後，我們班的同學都跟著幫忙尋找，現在找到了，我會告訴同學們。”

“凶手會是誰呢?為什麽要殘忍的殺害張佳慧?”劉子江感覺有些迷茫，

事情過去三十年了，還能查的出來嗎?老馬吸了口氣，“不管他是誰，我都不會放過。”

“殺死張佳慧的人，有沒有可能是李永國?”劉子江忽然說。

老馬一愣，臉上浮現一絲痛色，“如果是他，那麽他就該被千刀萬剮！！”老馬咬牙切齒的說。能夠看出他心中對李永國還是很有芥蒂的。

張佳慧的死因扯到李永國身上，劉子江不是隨便瞎說。他有視頻，李永國盯著張佳慧照片時的眼神讓人難以琢磨，有愛戀，虧欠，無奈，還有痛苦。

一輩子無法忘記一個女人，這種人卻又是一個龐大勢力集團的一把手，劉子江如何都無法聯系起來，除非是這個女人給他留下刻骨銘心的痛或者是恨。

當務之急，是先通知張佳慧的哥哥以及妹妹。

這兩人知道張佳慧的屍骨找到之後，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悲傷，三十年了，對他們來說，這個家人早就死了，能夠找到她的屍骨，也算是一種安慰。

張佳慧的哥哥是一名中學教師，將近六十歲，已經退休了，拉著馬魁的手說，無論如何，希望警方一定要查出凶手，還他妹妹冤屈。

老馬重重的點頭，同意。

張佳慧的屍骨經過檢查之後，便進行了火化，在龍江殯儀館給她進行了簡單的葬禮，馬魁當年的同班同學，能來的幾乎都來了。

劉子江也在現場跟著張羅忙乎，在這幫同學當中，他唯獨沒有看見李永國。

等人都走了之後，準備收拾攤子時，李永國才獨身一人面容憔悴的走來。

不愧是小王莊集團的扛把子，五十多歲的人，李永國看上去跟三四十的差不多，他比馬魁還要年長一歲，但看上去比馬魁年輕的多。

一身的黑西裝打扮，短發，豎著二八風頭，看上去宛如某個市級幹部。

留在現場的人不多，除了張佳慧的家人，就是劉子江和馬魁了。

看見他走來，馬魁將臉別過去，假裝沒看見。

李永國也看見了馬魁，不過也當是沒看見，只是走到張佳慧的遺照前面，恭恭敬敬的鞠躬，隨後掏出用白紙包裹的鈔票。

很厚，看上去足有一萬塊，這筆錢交給了張佳慧的大哥。

張佳慧的哥哥也認得李永國，差一點成為親戚，李永國也沒少照顧他，能夠在三鼎鄉中學教書，都是李永國幫忙。

此刻，心中充滿了感激和悲痛。

李永國轉過身去，微微有些佝僂，孤身一人朝外走去。

他走出殯儀館之後，劉子江快步跟上，“李先生，能不能聊聊。”

在劉子江剛剛靠近的時候，殯儀館外面等待的兩個黑衣漢子瞬間靠了上來，警惕的看著劉子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