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目的是前往程進家中吊唁，路上歌舞升平似乎有些不太合適，劉子江回頭，問了一句祝總想聽什麽。

祝玉笙靠在座椅上，系上安全帶，反問道:“有什麽歌?”

劉子江按動音樂播放器，一陣詭異的前奏響起，竟是張國榮的那首《倩女幽魂》，劉子江正要換歌，祝玉笙一揮手，“這首好，就聽這首。”說著閉目養神起來。

“人生路美夢似路長，路裡風霜風霜撲面乾，紅塵裡美夢有幾多方向……”伴隨著略微低沉的歌聲，車隊開動起來。

……

身為博斯地產的股東，程進自然不缺錢，但他是個貔貅式的守財奴，隻進不出。這些年來掙了至少幾千萬，錢都放在銀行，變成了一連串數字。

而今，隨著他的死亡，數字最左邊變成了零，所有的東西也都歸零。

他家住的地方，位於龍江南部一片即將開發的棚戶區，這片地方已經列入龍江的十三五規劃當中。這片棚戶區不是簡單的棚戶區，而是早年間龍江區工商局的家屬樓。

因為樓房蓋的早，有多層房子，也有獨門獨院，區域的道路雖然坑坑窪窪，但寬度足夠，同時過三四輛汽車問題不大。

程進的家緊挨著這條馬路，是一棟三層自建別墅。

此刻朱漆大鐵門上貼著白色的挽聯，道路兩側停滿了各種汽車，程家大門口，人頭湧動，絡繹不絕。

程進的死被定義為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警方已經定性，水泥罐車司機投案自首，車上也沒有保險，司機傾家蕩產也賠不起。

這種事很窩囊，錢拿不到，就算讓司機坐牢，最多也就六七年，沒有任何意義。

程進家中兄弟姐妹眾多，他上面有個姐姐和哥哥，旗下有個弟弟。此刻全部披麻戴孝，在門口迎送賓朋，主事的人是程家一個老資格，照顧全局。

程進的喪事依舊按照老規矩辦，別墅院落極大，大理石鋪地，正對著別墅房間門口擺著供奉，上面懸掛著程進的彩色免冠照片，後面是一口上好的紅木棺材。

在棺材下，跪倒一大片人，放聲痛哭，為首的自然是程進的揭發妻子，身邊還有一兒一女，兒子今年已經高三，在龍江一中念書，女兒還在上小學。

幸福的一家，隨著程進的去世，就這樣塌了。

失去丈夫的妻子，哭成了淚人，在程家，她絕對是個弱勢群體。當年她和程進的婚姻屬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時候程家姐妹眾多，家裡很窮，程進二十五歲了還沒結婚，在當時，這絕對屬於老光棍，之所以娶她也是為了不讓父母發愁。

她知道這些年來程進心裡並不愛她，但她卻深深的愛上了程進。

婚後不久，程進領著人搞裝修，他為人聰明好學，眼光獨到，短短時間就發跡了。後來一家人才搬到了現在這個地方。

在後來，程進越發的不可收勢，錢越來越多，應酬也增多了，尤其是在女兒出生以後，基本上程進很少回家。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跟隨著程進，家裡的兄弟姐妹都跟著富裕了起來，程進在大家庭中也有了說一不二的權威。

但是她這個嫂子或者弟妹，卻依舊形同擺設。

她不是多事之人，也樂的清閑，但誰知道程進說死就死，接下來的爛攤子該如何是好?大哥一家，大姐一家還有三弟一家，窺探程進的家產已經多年了。

程進就此撒手人寰，她帶著一對兒女，覺得整個世界就此塌了。

程進的女兒，雖然剛剛上小學但已經懂事，哭的稀裡嘩啦，她不是傷心父親忽然死亡，

這個父親除了給她上學的零用錢，並未盡到父親該有的責任，陪她去公園或者遊樂園之類的，更是從來沒有。大片的哭聲之中，唯獨程進的兒子冷漠的癱坐在那裡，眼睛通紅，不知道是傷心過度，已經哭不出來，還是心裡對這個父親並未太多感情不想哭。

他的冷漠和身邊人的無比悲痛形成較為鮮明的對比，那一雙陰柔的眼睛，繼承了程進的狠辣，又有他母親的柔情。

兩種情感，看似十分矛盾，卻又完美的融合。

“有客到！”

主事者操著沙啞的嗓音大喊了一聲。

剛剛緩和一些的哭聲再次嚎啕起來。

別墅門外，張犇放聲大哭，淚流滿面，悲痛不已，“進哥，進哥，你怎麽就這樣死了，你死的冤啊，進哥，嗚嗚。”

在張犇身邊，還有博斯地產的股東祝何長以及錢進軍，孫傲天和代鈺也來湊熱鬧，兩人油頭粉面，穿著黑色的西裝，滿臉悲痛，只是悲痛的神色看上去很假，給人做作的感覺。

程進的大哥和三弟連忙將張犇攙扶住，不讓他太過悲傷，幾個人對著程進的照片鞠躬。

行禮過後，張犇等人被程進的大哥程耀三弟程斌帶到一處房間。

張犇不住的唉聲歎氣，“兩位哥哥，進哥死的冤枉啊。”

程耀掏出香煙散給幾個人，“張老弟，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張犇欲言又止，最後搖頭不說了。

程耀和程斌對望一眼，張犇的表情很明顯，這裡面有事啊，程斌當即道:“張老弟，我二哥的死，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祝何長也跟著歎息一聲。

孫傲天忽然冷道:“你們兩個何必替那個女人遮遮掩掩，我來說吧，程總死的蹊蹺，這看起來是一場普通的車禍，但是我們都懷疑這背後是那個女人乾的。”

“女人?”兄弟兩再次相互看了一眼。

“博斯地產的總裁祝玉笙！我覺得有必要讓你們家屬知道這件事，在程總去世的那天早上，因為工作問題和祝玉笙發生了爭吵，這個女人不一般了，當年靠著白家二少爺起家！一路玩的風生水起，有件事你們應該也聽說過，白家二少爺也是暴斃身亡，他的死更為神秘，不過有一點，他的死跟這個女人有關。”孫傲天優雅的點上一根雪茄說。

“這位是?”程耀和程斌沒見過孫傲天，兩人問向張犇。

張犇吸了口氣，“這位是進哥的好朋友，合勝集團的少東家孫傲天。”

聽到合勝集團，程耀兄弟兩人同時一驚，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原來是孫先生。”

“他現在還是我們公司的股東之一。”祝何長跟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