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是衝鋒在前的戰士，而上級交代下來的任務，他們無權拒絕也不能拒絕，只有執行……”

警察和部隊一樣，都是個講求服從命令聽指揮的隊伍。

領導發話下達命令了，哪怕明知道手續不完整流程有問題，又有幾個人敢提出質疑?

松峰來的四名行徑，帶隊的是個三級警司，頂天是個副科。這種低級別警察，沒有領導下令，根本不敢擅自出警，還跑到天子腳下秘密抓捕麥小余這樣的成功企業家。

而且，有能力疏通、動用警方力量對付麥小余的，絕對不會是普通人。這種人要結交也是松峰市局的領導，而不會是副科級的三級警司。

作為同一個系統、同處於刀頭舔血生涯的刑警，趙隊真心不希望，這些衝鋒在第一線的刑警，成為上層蠅營狗苟的犧牲品。

麥小余沉吟片刻，反問道:“你拿什麽保證，他們不是某位領導的心腹?”

趙隊:“……”

他無法保證。

麥小余說的有道理，這種不太能上台面的事情，領導往往會交付自己的心腹去辦。

也就是說……

趙隊看了眼松峰的四個同行，不言語了。

可是麥小余卻又說話了:“趙隊，這次我給你面子。就像你說的，他們四個只是跑腿打雜的，我可以放他們一馬，但是松峰警方必須給我個交待。否則別說松峰警察系統，就是松峰市整個官場，我也能給它來場大地震！”

霸氣側漏的丟下一句話，麥小余摁滅煙頭，走了。

留下面面相覷的松峰四刑警。

由於經常面對窮凶極惡、狡詐多端的犯罪嫌疑人，許多刑警身上不但充滿煞氣，本身也是老油條。

到現在，他們已經徹底聽明白了。就算先前不知情，現在也聽懂，自己卷入了某個層次的鬥爭中。而那個層次，不是他們能夠著的。

如果抓捕麥小余成功，並且帶回松峰市警局，一切另說;可現在抓捕失敗，麥小余身家豐厚又是娛樂圈半步大賤掌門人，人家不是吃素的！

弄不好他們四個就是替罪羊、背鍋俠，當炮灰的命！

“趙隊，你看……我們該怎麽辦?”帶隊的松峰刑警求助的看向趙隊。

趙隊稍一思忖，說道:“你們不是受傷了嗎，該住院的住院，該看傷的看傷……”

……

麥小余走出朝陽分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華燈初上，街頭納涼消暑、散步聊天的人很多。

他的奔馳車送柯浩義去醫院了，他隻好站在路邊，準備打車回家。

吱呀一聲，一輛私家車停在他面前。

車窗放下，露出王長貴波瀾不驚的臉龐:“還沒吃飯吧?”

……

什刹海自清代起便成為遊樂消夏之所，三海碧波蕩漾，岸邊垂柳毿毿，遠山秀色如黛，風光綺麗，為燕京勝景之一。著名的中以“西湖春，秦淮夏，洞庭秋”來讚美什刹海的神韻。

沿岸大量典型的胡同和四合院，如大、小金絲胡同，南、北官房胡同，鴉兒胡同，白米斜街，煙袋斜街等，都是老燕京傳統建築，充滿古典氣息。

如今增加了許多酒吧、夜店、飯莊，都市味越來越濃。可什刹海依然能夠聽到夏日裡清脆的蟲鳴，依然能能看見老燕京四合院建築群的縮影，依然能夠咀嚼京味文化。

沿岸的燈光霓虹閃爍，點亮了夜晚的什刹海兩岸，微弱的燈光倒影在水中搖曳，美不勝收。夜晚泛舟什刹海上，別有一番風味。有種鬧中取靜的氣氛，以及那一池美妙的清水。

此刻，麥小余沒心情欣賞什刹海夏日夜景，

他和王長貴坐在什刹海北沿的九門小吃街裡，黯然神傷。九門小吃街！

遙想當年，每周總有幾個晚上，一大幫子人在此聚集。喝酒燒烤聚會，品嘗老燕京各色傳統小吃，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暢談人生，好不痛快。

那是一群滿腔熱血的人，那是一群嫉惡如仇的人，那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九十年代末，震懾四九城的九門反扒聯盟，就是因為經常在此聚會而得名。

如今物是人非。

聽說從去年開始，九門小吃街的運營方與多家老北京小吃繼承人矛盾加劇;而曾經的九門反扒聯盟更是早已煙消雲散，因為一個人的枉死，導致一群人……心死。

“帶我來這兒幹嘛?”

吃著“餡餅周”的牛肉餅，麥小余問對面的王長貴。

“你有好多年沒來這兒了吧?”

“來與不來有區別?”麥小余一指斜對面小吃攤忙碌著的中年老板，“他一直都在這兒，可是心已經死了。”

中年老板仿佛感應到什麽，抬頭看過來，目光從麥小余臉上掃過，然後……沒然後了，繼續忙自己的活。

“你太極端了，或者說你們太極端。”

“錯！不是我們太極端，而是我們曾經太傻嗶，把社會想得太美好。其實這就是個吃人的社會，每個人只要活好自己，守護好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就足夠了。 至於其他人是否被吃，那是你們警察的責任，與我們無關。”

王長貴張張嘴，還想勸說，可是看到麥小余的表情，話到嘴邊變了樣:“你還要實現你的小目標?”

“不然你以為我這些年都在幹什麽?”

“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當年董平死亡的檔案，和你被拘留的檔案都不見了。“

“早料到了。人家能買通拘留所，安排一個號子的人打我，這點小事兒還不輕而易舉?”麥小余擼了一根串兒，又喝了一口啤酒，“貴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是那句話，這事兒不用你管，你們警察也解決不了。”

“我們警察解決不了你就能解決了?看把你能得！”

“你還別說，我比以前能多了。你看我現在活得多滋潤，垃圾惹我我掃垃圾，警察惹我我揍警察，寧家欺我……前年我把寧世榮打進了醫院，你見他報警了嗎?”

王長貴:“……”

“這個社會啊，法律有時候會公平正義，但也有很多時候，是為權貴服務的。我現在也算是一方小權貴了……”

“是啊是啊，還讓松峰警方給你個交待，不然你會讓松峰官場地震呢，麥大老板！”

“我還真不是嚇唬誰，現在我才用了不到一半的力量。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等到松峰那邊托人找到你頭上的時候，你就明白了，你還能賣個人情呢。”

“你先給我交個底，這次準備搞多大。”

“我本來就想搞電視台，誰想松峰警方橫插一腳，不該給我個交待?”

“麥子你聽我一句勸，官場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小心把自己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