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運籌

　二十四日，中原戰場。

　這天下午，沙河鎮大元帥行轅虎衛林立，巡騎飛馳，氣氛緊張。各軍主帥帶著扈從，從四面八方風馳電掣，呼嘯而至。

　洛陽大都督楚逍遙，虎烈第八軍正副帥田複、甘弘，虎烈第九軍正副帥海拉蘇、大悲奴最先趕到行轅。

　其後，中軍正副都統製嶽飛、王貴，虎烈第十軍統製張憲、第十一軍統製牛皋打馬衝進行轅。

　陸陸續續的，前軍都統製折可存、後軍都統製宋江、左軍都統製林衝、右軍都統製楊可世各自帶著部屬飛馬而來。

　最後趕到行轅的是選鋒軍正副都統製韓世忠、吳玠。半個多月前，李虎下令組建選鋒軍，其中五千悍卒都是從各軍挑選的精銳，均是以一當十之輩，配備最好的戰馬鎧甲和武器，專門用來臨陣突擊。當嶽飛等人在前線屢戰屢敗之際，他們卻在後方演練攻擊之術，今天李虎下令結束訓練，趕赴沙河鎮集結。

　決戰之期終於到了。

　韓世忠、吳玠興衝衝地走進帥帳，帳內人頭密集，歡聲笑語。李虎、董小醜、柴雲、原野和各軍主帥都在帳內，二十多個人把大帳擠得嚴嚴實實。韓世忠和吳玠一邊與眾將打招呼，一邊擠到前面拜見李虎。

　李虎衝著兩人點點頭，隨意寒暄了兩句，然後看了原野一眼。原野心領神會，站起來拍拍手，示意眾將坐下。

　“今天接到羅帥的急報，我主力大軍於十八日在奉聖州斷雲嶺包圍完顏昱，十九日圍殲其大部。”原野有些激動，手臂揮動，大聲說道，“代北戰局至此基本確立優勢，我大軍近日內可全殲代北金軍，全取代北。”

　大帳內瞬間鴉雀無聲，接著爆發出震天歡呼。很長時間以來，大家被金軍的攻勢壓得喘不過氣來，今天突然聽到好消息，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一個個振臂歡呼，興奮至極。代北戰局取得了勝利，金軍隨即在燕京和河北受到嚴重威脅，必定要從中原撤軍，接下來輪到中原戰場的虎烈軍發動攻擊了。

　“代北大戰的勝利已經沒有懸念，燕京金軍元帥府很快就會得到這個消息並迅速做出對策。”原野轉身面對地圖，手指地圖上的太原，“金軍不會甘心失敗，必定以重兵攻擊太原，試圖迫使我代北主力南下救援，同時反攻代北。為達到這一目的，金軍會從以最快速度從中原撤兵，將其一部主力調進河東打太原，一部主力調到燕京反攻代北。”

　“我們在中原和金軍長久對峙，並屢屢示敵以弱，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

　“我們要馬上發起攻擊，和金軍形成決戰態勢，讓金軍無法迅速撤出中原，從而給代北戰場贏得更多的殲敵時間，給太原戰場贏得更長的鎮戍時間。”

　原野的大手一劃而下，重重拍在地圖上的汴京城。

　“金軍主力雲集於汴京城下，不管是攻擊太原，還是反攻代北，都需要中原的兵力。我們先期與金軍決戰於中原，拖住金軍，等到我主力徹底解決了代北金軍，火速南下支援太原，穩定了太原戰局後，金軍則必定全線後撤，這時我們隨後追殺，務必於黃河一線給敵以重創。”

　原野手掌移動，越過了地圖上的黃河，越過河北，停在了白溝上。

　“代北戰局穩定下來後，燕京告急;太原戰局穩定下來後，河北告急;這種情況下，中原金軍主力倉惶後撤，首要之務是回援燕京，確保幽燕安全。我們中原大軍北上，直殺河北;我們太原主力東進，也殺進河北;兩軍會合，在代北主力的策應下，全力攻擊，收復河北，與金軍決戰於燕京。”

　原野的聲音越來越大，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這一仗打得好，我們將佔據半個中土，一統天下之期指日可待，中土可以在最短時間內結束戰亂，中土百姓可以迅速擺脫苦難安居樂業，我們將迎來一個嶄新的偉大王朝。”

　帳內掌聲雷動，眾將非常興奮，熱血沸騰，心思早已飛到了血腥的戰場上，直接忽視了原野最後一句話裡所隱含的意思。

　這一仗在李虎和虎烈統帥們的運籌帷幄下，在虎烈將士們的奮戰下，如果順利取得預期戰果，把金軍趕出了中土，其顯赫的戰績震古爍今，當今天下還有誰是李虎的對手

　董小醜走到地圖前，面對眾將，平靜地說道:“明日，我們渡過金水河，攻打板橋。”

　“板橋是宗翰的西帳軍。二十日，有一支金軍離開了板橋，並迅速渡過黃河北上，我們估計那支軍隊正在急速趕赴太原戰場。”

　“十九日夜，阿巴頓率兩萬虎烈騎離開了代北戰場，日夜兼程趕赴太原。按行程來推算，阿巴頓已經到了太原。另外，盧俊義的虎烈第七軍於二十日離開隆德府北上支援太原，估計明天可以到達，這樣太原的防守兵力已經增加到六萬人。”

　“六萬人守一座城池，固若金湯，即使完顏斡魯得到了增援，他也無法攻克太原，相反，西帳軍主力都被拖在了太原。”董小醜面露笑意，慢條斯理地說道，“當中原金軍全線後撤的時候，河北沒有金軍予以策應，這對我們在黃河一線重創金軍，並渡河北上追殺非常有利。”

　“明日板橋一戰，我們必須取勝，以便和金軍形成決戰態勢，迫使宗望動調整部署，放緩攻擊汴京的節奏。”

　“汴京的防守形勢非常緊張。據宗留守奏報，二十二日、二十三日，金軍兩度攻破朝陽門，二十三日，金軍還攻破了西水門，雖然城內守軍奮勇作戰，最後守住了朝陽門和西水門，但損失慘重。據報昨日一天，場內守軍的損失就高達五千余人，另有三千多名壯丁戰死。”

　董小醜臉色冷峻，口氣也愈發冷肅，“汴京急需我們的支援，所以明日一戰，有進無退，隻許勝，不許敗。”

　“明天上午，嶽都統率前軍、後軍渡過金水河，直殺板橋，與金軍決戰，黃昏之前必須敗退三十裡。”

　嶽飛神態從容，躬身聽令。這陣子打敗仗已經成為習慣，不以為意，但牛皋卻叫了起來，“使相，還要打敗仗不是說隻許勝不許敗嗎為什麽還要我們打敗仗這敗仗到底要打到什麽時候”

　“這是最後一次了。”董小醜嘴角露出一絲笑紋，衝著牛皋揮揮手，示意他少安毋躁。

　“最近，各軍連續出擊，在汴京外圍連打敗仗，打得很好，尤其是昨日”董小醜手指楊可世、林衝說道，“你們昨天在牟駝崗、樊家崗、延豐倉、陳橋門一帶四面出擊，雖然戰敗而逃，但有效牽製了金軍，幫助城內守軍奪回了陣地，非常好。”

　打敗仗還有功勞，這讓一眾將領哭笑不得，不過，連續打敗仗，尤其是故意求敗，激起了將士們的憤怒。現在各軍將士在背後把自家的統帥罵得狗血淋頭，甚至有軍官告到了帥府，彈劾自己的長官指揮不力，臨陣逃跑。

　“明天板橋一戰，我們的目的不是擊敗金軍，而是全殲金軍。”董小醜繼續說道，“所以，明日下午，嶽都統率軍詐敗，麻痹金軍。黃昏時分，其余各軍乘著夜色渡河，包圍板橋。子夜時分，由韓世忠、吳玠的選鋒軍率先襲擊金營，然後各軍四面圍殺，一戰殲敵。”

　帳內眾將頓時明白了帥府的意圖，連日敗仗就是為了這一刻，為了能以最小代價重創金軍，給金軍迎頭一擊，讓金軍措手不及，應對失誤，繼而在後續戰鬥中以弱勢兵力取得連續勝利。

　董小醜詳細部署攻擊之策，眾將紛紛領命。帳內氣氛熱烈，這一仗勝券在握，大家心情非常輕松，先前積壓在心裡的怨氣和憤怒更是煙消雲散。

　“從明日開始，中原戰場進入決戰。”

　李虎沒有說什麽令人心潮澎湃的激勵之辭，他一再告誡眾將，在兵力上，虎烈軍處於劣勢，但在士氣、體力上，虎烈軍佔據優勢，所以這一仗勝負各半，能否取得預期勝利， 關鍵在於各軍將士要齊心協力，要誓死作戰，各軍將帥更要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抱著畢其功於一役的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一往無前。

　眾將轟然應諾，拜別李虎和董小醜，連夜離開行轅，各歸本軍準備戰鬥。

　二十五日上午，嶽飛、折可存、宋江帶著大軍渡過金水河。

　午時，大軍抵達板橋。

　板橋金軍統帥耶律余睹集結大軍出戰。宗翰走後，西帳金軍就由耶律余睹統率，這三萬軍隊基本上都是耶律余睹的老部下。當年他帶著十萬遼軍投奔女真，經過數年的拚殺，死傷大半，實力已經大不如前，這三萬大軍就是他的老本，如果把這三萬老本打完了，他在大金國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耶律余睹命令各部密集結陣，輕易不要出戰，不要暴露大軍實力，同時派人向宗望求援，說李虎親自帶著大軍殺到了板橋，難以抵禦。 () 《大宋帝國風雲錄》僅代表作者猛子的觀點，如發現其內容有違國家法律相抵觸的內容，請作刪除處理，的立場僅致力於提供健康綠色的閱讀平台。【】，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