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理想主義者

有了‘金發小子’提供的詳細逃脫方法，安德是想在逃跑的路上出點意外都很難，所以帶著兩個一點都不弱的弱女子，以及重傷昏『迷』的漢莎侯爵與俾斯麥騎士的安德，到底是趕在整個魔法封印陣爆裂前，狼狽的跑了出去。

“這個該死的金發小子，坑死本領主了，唔——被一名暴怒的巴洛炎魔統帥惦記著，這可真糟糕……”

為整個隊伍指引前進方向的安德，在隊伍的最前頭嘀咕著，而他的後面跟著一溜兒的冥火夢靨獸。這些近距離感受到清晰惡魔位面特有的硫磺氣息的家夥，並沒有表現出來不受安德控制，不顧一切的要投入正在一寸寸吞噬困神木的惡魔氣息中的意思。或許是它們知道這些惡魔氣息，是會要人命的吧，安心不少的安德心想。

“你剛說了什麽?”

走在最後面的卡西妮沒聽清楚安德的嘀咕，所以順口就問了一句。

“哦，沒啥。我是說我們啊，基本上已經安全了。”

安德回頭看了一眼，發覺那些原本擴散速度極快的濃黑霧狀惡魔氣息，擴張速度已經徹底慢了下來之後，便隨口搪塞了卡西妮一句。關於自己一時貪心，吞了惡魔十分之一靈魂的事兒，安德暫時還不想其他人知道。因為這重新打通的位面通道暫時還及其不穩定，也沒辦法讓大型的惡魔生物過來，所以暫時來說他安德還是安全的，不過到底還能逍遙多久……可就不好說了。

唉——還是得趕緊回亡靈位面，把死神海德裡希給的所謂獎勵拿到手，然後再把連升幾級能學到的技能也先學了，再加緊升級以及擴充增強亡靈仆從們的實力。否則。那十分之一力量的巴洛炎魔都能給手持神奇風暴權杖地漢莎，達成重傷昏『迷』狀態，這換了自己現在這狀態去搞定十分之九的巴洛炎魔……洗了脖子乖乖受死大概會比較舒坦些。

從已經被拋在身後老遠的困神木收回目光，心中滿是緊迫感的安德到底是沒有慶祝劫後余生或者圓滿完成死神任務的想法，只是在低頭悶著想事情。而跟在他後面各自騎著一匹冥火夢靨前進的卡西妮和小蒂娜，都很懂事的沒有去招惹他。

“爵士，你們果然是安全的出來了。”

只顧悶頭走路地安德還沒走出去多遠，一個臉上纏滿了繃帶的家夥。突然從被大型魔獸踩踏出來的野路子邊的大樹後跳了出來，然後用疲憊的聲音說道。

“咦?是盧修斯你啊，你沒有被那該死的困神木給吞進樹腹麽?！”

給這突然的一聲嚇的不輕地安德，條件反『射』般抬頭就準備召喚自己的亡靈仆從來掐架時，終於從這個跳出來的人那柄斷了一般的佛朗哥式刺劍上，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這可不就是自己地傭兵首領盧修斯麽，怎麽他也逃出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掉進去?

“您說的很對，爵士先生。我幸運的從那刻該死的樹上逃了下來，而沒有被那些食人藤觸手纏住，也沒有掉進地上地裂縫中，不過其他人就……”

很顯然，盧修斯對於自己能從困神木上逃離。也是相當的心有余悸。不過說到其他人時，他那雙眼睛流『露』出來的眼神，立時就黯淡了下來，很顯然除開盧修斯意外。沒有其他傭兵活著了。

“對於大家的死，我很遺憾……”

安德點了點頭，想想進山時自己這邊一大群人……那些傭兵們的音容笑貌便很快的浮現於安德腦海之中，是啊——多好的九個小夥子啊，他們雖然各自分屬不同的職業，但是他們在那時可都是鮮活地人呐——但現在他們的生命卻都已經徹底消逝了。

或許，他們會被位面的規則，轉化為新一批混沌亡靈中的一員吧。只是，大概沒什麽機會再見面了……不久前還是人類的安德，怎麽會這麽快就遺忘掉這些傭兵呢?所以，他的心情又低落了不少，但他還試圖去開解比他更低落的盧修斯。

側耳傾聽著到兩個男人的談論，卡西妮也想起了自己帶來地那四個卓爾姐妹……她們，也沒機會跟著自己回家了！主位面地表傳言卓爾，特別是卓爾精靈中地女『性』都是些無情的生物。但是此時地卡西妮。卻在大家不注意的隊伍最後，偷偷伸手抹了抹自己發紅的眼圈……

“不。請不用致歉爵士。您是雇主，而傭兵們為保護雇主喪生是很榮幸的事兒。老死於家中才是可恥的，這就是傭兵的法則！現在，請閣下容許我繼續為您提供服務，我必須履行契約的剩余部分……”

只是，神『色』突然一震的盧修斯，打斷了安德慰藉的話語，然後用一種十分正式的語氣說道。盡管身上的創傷與陣陣疲憊無力感讓他的話語斷斷續續。

“我本以為，這一次我盧修斯會背負上讓被保護的雇主先於自己身亡的恥辱，但現在看來可以暫時不用再擔心了！”

盧修斯看向安德的眼神中，似乎也重新恢復了神采。

“……盧修斯，我能問你一件事兒麽?”

看著面前的盧修斯，點點頭表示讓其歸隊後，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的安德，突然開口問道。

“請隨意。”

一瘸一拐的正欲與蒂娜與卡西妮打招呼的盧修斯，忙扭回了頭來。

“其實以你的身份，你完全可以不用做這死亡率極高的傭兵，即使做了傭兵你也完全不需要這麽敬業，難道……你對自己的生死，一點都不在乎麽?”

雖然在心底裡，已經將盧修斯的位置重新加重了很多，但安德對於自己這憋在心中的疑問，同樣也是十分的想知道盧修斯的回答。安德不明白……盧修斯不可能不知道金發小子漢莎，對傭兵們有殺心，而且當天所有人都掉進了困神木樹腹，只有他盧修斯一人逃脫時，重傷的他完全也可以一走了之，他何必還要拖著疲憊的身軀，守在這處預訂的退路上?！

所有的補給品，可是都在蒂娜那小丫頭的阿西莫夫儲物戒指裡的，沒有食物又傷勢嚴重的盧修斯，想辦法趕緊逃命去才是正途啊！

“您真的想知道麽，閣下?”

盧修斯並沒有直接回答安德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我十分想知道。”

安德用另外一種方式，回復了盧修斯的問題。

“……那麽好吧。我的確本並不需要用作傭兵來養活自己，但是——在十六歲那年，我認識了一個年老的傭兵，在當時好奇的我懇求下，他用蒼老聲音的聲音為我講述了一個充滿了歷險的傭兵世界……我突然發現他講述的那些驚險刺激的生活，居然就是我想要的。所以，我義無反顧的離開了家族，成為了一名傭兵，而一次次的冒險經歷，讓我更加確信這就是我所喜歡的職業！是的，我喜歡做身為一個傭兵的感覺！”

說到這裡時，盧修斯的眼中分明有炙熱的火焰在燃燒，很顯然他沒有說謊，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因為身體有傷的緣故，盧修斯說到這裡時頓了一頓，然後才繼續說道。

“……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會漠視自己的生死呢?我不是神而只是一個凡人，所以我也怕死.但是我實在是太喜愛傭兵這個職業，所以我不能為這份高尚的職業抹黑，我必須起碼讓自己是一個優秀的傭兵、我必須全力去維護傭兵世界的規則， 因為我要讓自己的生活變的和希望中的一樣。這大概就是您想知道的答案，爵士。 ”

深吸一口氣後，盧修斯說完了所有想說的內容，然後沒有等安德回答，就瘸著腿去和小蒂娜打招呼去了。

因為熱愛，哪怕漠視自己的生死，也要去維護這份職業的榮耀……是這樣麽?

這是理想主義者，還是狂信徒?或許他兩者都是吧，不過這對安德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終於理解了盧修斯，或者說很多像盧修斯這樣的人的想法。

為了自己理想中的世界，即使是拋頭顱灑熱血也再所不惜，對麽?

在安德曾經生活的地球上，這種以行動來捍衛自己夢想的人，似乎已經快絕跡了。大部分的人似乎都『迷』失在了各種的欲望之中……找不到自己生存意義，活得『迷』茫無比。

那麽……

我安德，又是為了什麽而活呢?

“……你更像是一個人類，你的『性』格注定你永遠無法隻為自己而活。生存對亡靈來說本是件毫無意義的事兒，但你的生存被其他很多人所羈絆，雖然可能會發生很多的不可預測的好事、或者壞事兒，但你的生命或許會有些意義吧！所以，你不可以輕言放棄，因為一切的困難都是可以戰勝的，相信我……”

安德，忽然想起來在亡靈位面的老骨頭科爾德隆，曾經對他說過的一段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