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槍聲下的蝴蝶

　“給我閃開！”沈星空撲過去。一把就將酒店裡的醫生扔到身後，然後湊到龍崎十三面前，仔細觀察他的症狀。

　龍崎十三不需要急救，他從十歲到現在，已經昏過無數次了，要是這也有危險，他不可能活到今天。

　龍崎十三長得很文靜，皮膚細膩，如果不是穿著男人的衣服，說他是‘女’人，沈星空都不會懷疑。

　沈星空不會把脈，學中醫時，這部分他跳過去了。伸出手，先探探龍崎十三的鼻息，又‘摸’下他頸側的動脈血管，無論呼吸還是脈搏，都十分微弱，有點類似休克的症狀。

　“他一般會昏多久?”沈星空一邊觀察龍崎十三一邊問。

　“不一定，快的話一個小時左右，慢的話要幾天。”山本宏夫急忙回答。

　“沒有規律嗎?”

　“沒有，我仔細研究過。無論是昏‘迷’的時機還是昏‘迷’的時長，都沒有規律。”

　“有沒有檢查過身體，他除了這個病，還有沒有其他的病?”

　“沒有，龍崎十三先生除了這個怪病外，身體很健康。”

　“屁！”沈星空冷著臉，回頭白了山本宏夫一眼，心想就這種貨‘色’在日本也敢稱名醫?還當上了大阪國立醫院的院長?與國內的史教授和孫雅軒教授相比，他連鞋都不配。

　一個正常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昏‘迷’，一定會有並發症的，只要了解患者的並發症，也能推算出患者得的到底是什麽病。

　沈星空把龍崎十三從沙發上扶起來，‘交’給兩個黑西裝男人，“馬上送到大阪國立醫院，我要親自監督他做一個全身詳細的檢查。”

　黑西裝男人們互相看看，既然沈星空是醫生，又要求為龍崎十三做身體檢查，他們也無法反對，想看病，哪有不檢查身體的?

　於是，大家帶著龍崎十三，離開了酒店，天已經黑了，趁夜‘色’趕到大阪國立醫院。山本宏夫以院長的身份，要求醫院裡所有與檢查身體有關的科室醫生統統回來加班，只為了龍崎十三這一個病人。

　到了晚上八點多鍾。沈星空跟著龍崎十三走進檢查室，幾個黑西裝男人在旁邊幫忙，為龍崎十三做了一個超詳細的身體檢查，連牙齒和‘肛’‘門’都沒有放過。沈星空全程陪同，每做一個檢查，他都問清楚醫生，這個檢查有什麽作用，是什麽原理，能檢查出哪些指標，務求一個線索也不放過。

　他們一直折騰到十二點左右，龍崎十三仍然沒有醒，直接在大阪國立醫院的住院部裡住下，由十幾個黑西裝男人陪護。

　沈星空則坐在山本宏夫的辦公室裡，擦擦剛才忙出來的一頭汗，喝杯茶水休息，順便等那些檢查結果出來。

　櫻子從始至終都跟在沈星空身邊，沈星空去哪裡，她就去哪裡，就像沈星空的影子一樣。她有話想對沈星空說，但沈星空一直在忙，要不就是身邊有人。現在總算清靜下來，她才湊到沈星空耳邊。

　“沈醫生，龍崎十三的病很危險……”櫻子的聲音很小，因為山本宏夫也在辦公室裡，而且正盯著她和沈星空。

　“什麽意思?你知道他得的是什麽病?”沈星空放下茶杯，認真地問道。

　“不是啊，我是說……就算你治好了龍崎十三，你也未必會安全……”櫻子為剛才的話做補充。

　“呵呵！”沈星空笑了，他當然能聽懂櫻子的意思，事實上，他也在擔心。

　山田組是地獄是火海，這裡沒有任何安全感可言，也沒有誰可以信任，每個人說的都是謊言，每個人都戴著面具做人。

　如果沈星空沒治好龍崎十三，他必死無疑;如果他治好了龍崎十三，是不是能安全回到中國，也未可知。誰也不能保證山田組這些人在沈星空治好龍崎十三後，就不會一槍打爛他的腦袋，難道要山田組的人學習該怎麽報恩嗎?

　“山本，你說龍崎獰會不會殺了我?”沈星空突然把這個問題扔給了不遠處的山本宏夫。

　“如果你治好龍崎十三先生，他當然不會殺你，你是山田組的恩人了。”山本宏夫瞪大了眼睛，認為沈星空的問題好像腦袋急轉彎。

　“真的嗎?這樣吧，你發個毒誓，如果我治好龍崎十三，龍崎獰還要殺我的話，你就把你老婆孩子統統掐死。”

　“沈醫生～～”山本宏夫猛地拍案而起，他終於火了。憤怒地大吼，“你不要總是諷刺我，我是一個男人，當然要保護我的家人，難道讓我看著他們死嗎?”

　“咣！”沈星空的茶杯突然飛過去，要不是山本宏夫躲得快，就能砸在他臉上。不過沈星空這一下，也讓山本宏夫冷靜了下來，悻悻然又坐下了。

　“哼，你也配當男人?”沈星空冷冷地望著他，仿佛在沈星空的眼裡，他就是一坨臭狗屎，“中國人常說，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懂嗎?誰沒有家人?你為了自己的家人，就要去禍害別人的家人，這就是你所謂的男人?你要真是個男人，就拿把刀去把自己老婆孩子搶回來，暗算無辜的人算什麽本事，沒種就是沒種，少他**說編造這些借口。”

　山本宏夫被沈星空罵得狗血淋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櫻子只能輕聲歎了口氣。抱著沈星空的胳膊，緊緊靠在他身上。

　大阪已經成了龍潭龍‘穴’，無論沈星空能不能治好龍崎十三，他都有‘性’命之危，而白靈水朵她們全在國內，遠水不解內渴，唯一能救沈星空的就只有沈星空自己了。

　又等了一會兒，沈星空想起李盈妮了，他一點沒客氣，抄起山本宏夫辦公室裡的電話，撥國際長途到A市。雖然已經是下半夜，但他相信常樂肯定沒睡呢！

　果然，常樂現在比誰都‘精’神，他越到晚上，就越是‘精’神，生龍活虎一般，當然，是在‘床’上生龍活虎。沈星空已經懶得管他那些爛事，直接問他李盈妮的消息，常樂告訴沈星空，李盈妮已經安全抵達中國，而且回到了A市醫大。

　沈星空終於放下心，只要李盈妮沒事，他在日本幾乎就沒有後顧之憂，自己吃飯，全家也不會餓了。

　他剛放下電話，龍崎十三的檢查結果報告就送來了，他一把搶過來，坐在櫻子身邊，仔細地開始閱讀，每一個指標都不放過，只怕是一點點異常，也會推敲很久，他就不信自己會找不出龍崎十三的病因。

　厚厚的一疊結果報告，櫻子在旁邊還幫著他看，他們從天黑看到天亮，才總算全部看完。看完這份報告之後，沈星空才發現到自己昨天晚上誤會山本宏夫了，一切都如山本宏夫所說，龍崎十三身體十分正常，連齲齒都沒有，就是有點虛弱。

　虛弱不算健康，但也不算病，一個人三天不吃飯，或者四天不睡覺，或者搬三百塊板磚，任誰都會虛弱。虛弱絕不是造成不定期昏‘迷’的病因，但絕對是不定期昏‘迷’的並發症。

　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個黑西裝男人走進來，告訴沈星空和櫻子他們，十分鍾前，龍崎十三已經蘇醒。

　沈星空‘揉’‘揉’太陽‘穴’，他一夜不睡沒什麽，身邊的櫻子早就已經哈欠連天，快要頂不住了。

　“櫻子，你找個地方休息吧，不用跟著我了，我去看看龍崎十三，和他談談。”

　“哎……沈醫生……唉……”櫻子本想堅持下去，但沈星空已經扔下她走了，只能歎口氣，在醫院裡找地方睡覺去了。

　沈星空來到龍崎十三所在的VIP貴賓病房，推開‘門’輕手輕腳走進去，看到龍崎十三呆坐在病‘床’上，一言不發，像個木頭人。

　“呵呵，十三，想什麽呢?”沈星空笑了，好像龍崎十三的老朋友，拉把椅子坐在他病‘床’前。

　“沈醫生，你別費力了。”龍崎十三木然搖搖頭，他的聲音和他老爸一樣，因為虛弱而小得像蚊子飛行，“我的病不會好的，我真沒用，讓父親失望。”

　“你怎麽知道我治不好你呢?”沈星空翹著二郎‘腿’，語氣像在調戲小姑娘。

　“我知道你醫術高明，但是我的病……不可能治好的，連諾貝爾醫學獎得主的學生都給我看過病。”龍崎十三失魂落魄，仿佛對人生已經失去信心。

　“嗯……”沈星空心裡很驚訝，山田組確實有本事，連諾貝爾醫學獎得主的學生都請來過，看來龍崎十三的病確實不好治了。

　“這樣吧！”沈星空突然站了起來，拍拍雙手，臉上還是笑‘吟’‘吟’的，“我陪出去走走，也許散散心，你的病就能好了。”

　“……那好吧！”龍崎十三沒有拒絕，他從病‘床’上下來，穿好衣服，跟著沈星空走出病房，身後當然還要跟著十幾個山田組的成員以策安全。

　大阪國立醫院是全日本屈指可數的大醫院之一，醫院裡的自然環境非常幽雅，完全就是一個園林改造而成的。

　走到醫院後面的景觀帶裡面，有小溪，有小橋，還有‘花’叢綠樹，沈星空看得興致昂然，可龍崎十三還是打不起‘精’神，始終低著頭，心事很重的樣子。

　現在是夏天，本來天氣很熱，可今天有些涼風，吹在身上很舒服。

　“哎，小心……”

　“哎，小心……”

　突然間，沈星空和龍崎十三說出了同樣的話，然後互相撲在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噠噠噠……”一串衝鋒槍的子彈出膛聲隨之響起，擦過沈星空和龍崎十三的後背，把後面那些黑西裝男人乾倒了好幾個。

　這些人的前面大概二十多米遠的地方，隔著一片灌木叢，有一個神秘的男人手持衝鋒槍，向沈星空這些人開始掃‘射’。

　“不要動……”

　“不要動……”

　沈星空和龍崎十三再次喊出同樣的話，沈星空是壓著龍崎十三怕他起來，而龍崎十三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推開了沈星空，整個人撲到剛才沈星空所在的地方，雙臂攏成圈，護住地面大概一尺方圓大小的地方。

　沒死的那些山田組成員反應都很快，火速搶到沈星空和龍崎十三的面前，掏出槍與對面的人對‘射’。

　“噠噠噠……噠噠……”

　“砰砰砰砰！”

　電影裡經常有黑幫火拚的鏡頭，但那畢竟是電影，當你親臨其境，感覺到子彈就在耳邊飛掠，那種緊張與恐懼，是文字所表達不出來的。

　沈星空不知道龍崎十三在幹什麽，還是先保住自己再說吧，他猛力向一側翻滾，滾到了小路邊的垃圾筒後面，用垃圾筒當盾牌，怎麽也能抵擋一陣。

　槍聲還在繼續，附近有些醫生和護士全嚇得屁滾‘尿’流，癱倒在地上連動都不敢動，雙手捂著腦袋，唯恐自己成為槍戰的炮灰。

　龍崎十三身邊的這些黑西裝男人全是龍崎家的近衛，是山田組裡的暴力‘精’英，仗著自己這邊人多，雖然對方用的是衝鋒槍，他們也毫不畏懼，在又付出三條人命的代價下，終於把對方給打跑了。

　用衝鋒槍的家夥貌似中了一槍， 但不影響跑路，跑得還‘挺’快，在灌木叢裡閃動幾下就沒影了。

　聽到槍聲停止，沈星空又等了一會兒，才從垃圾筒後面出來。他現在很生氣，兩大步就邁到龍崎十三身邊，伏下身揪住他衣領，就像拎隻兔子硬把龍崎十三從地上拖了起來。

　龍崎十三剛起身，從他剛才護住的那片地面上突然飛起一隻蝴蝶，撲扇著翅膀，遠遠地飛走了。它不是人，不明白剛才這裡有多少驚險的一次槍戰，它只知道自己自由了，又可以去采密和調戲雌蝴蝶了。

　沈星空本想罵龍崎十三兩句，這小子剛才簡直是不要命了，可是看到蝴蝶，沈星空又愣住了。

　“你剛才……是為了救蝴蝶?”沈星空詫異地問道。

　“是啊，它的生命太弱小了，需要我們保證。”龍崎十三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呵呵……好，真好……呵呵，太好了……”沈星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哭笑不得神情糾結，拍拍龍崎十三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回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