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聞方何嘗不知道民政部部長董其文和自己不對盤，沒有什麽個人恩怨，僅僅是派系而已。他發布“哮天”也不是為了給任何人顏色看，僅僅是需要這項產品而已。

天耀信息和天耀製造將合並成為天耀集團，改變原先其實是兩個獨立公司的尷尬局面，下轄主攻軍事和安全方面的信息技術的天耀信息，主攻機甲為主的武器裝備的天耀重工，主攻媒體與娛樂信息技術的天耀傳媒，以及主攻民用數字與智能化產品的天耀智能，研發中心繼續單列，但目前隻設置一個負責硬件建設的督導處，天耀集團的特點就是生產和研發合二為一，研發中心單列只是為了方便從各公司抽調人手集中攻關，同時負責研發方面需要的場所、設備、輔助人員、消耗物資的營建、運作與管理，總的來說，這是一個面向集團內部的研發機構。

其他幾個公司都已經有了拳頭產品，只有天耀智能草創，什麽都沒有。但天耀集團最核心的就是林聞方手裡的火羽，以及開始為世人所知的先進的人工智能技術，擔負了“智能”之名，天耀智能必然從一開始就會有許多人關注。“哮天”得自於華峰監管中心，得自於趙謙，他們希望能夠順利發布，這是他們的榮耀。林聞方也會在利潤裡給他們留出相當的一塊。對天耀集團來說，這毫無疑問是一項非常提振士氣的重量級發布。

天耀集團現在加起來都沒超過200員工，但分成了總部、研發中心以及四個分公司，架構是搭建了起來，只要後續人力資源部門跟進及時，能夠吸引眾多人才來投，很快集團就會飛速擴張成為聯邦技術產業領域的重量級新星。哪怕是從吸引眼球，讓許許多多才智之士能夠投入天耀信息，林聞方都會毫不猶豫地發布“哮天”導盲犬。至於那些個自詡為民生為重，卻包藏禍心的家夥對自己的態度，林聞方沒太在意。他們倒是可以對林聞方更差一點，更極端一點，但這些人也不是傻子，他們雖然利用戰爭引起的民眾們渴望和平的心態佔據優勢，利用趙臻鐸和諸葛凌峰後繼乏人的態勢讓盧雨儒成為月海聯邦的政治新星，但他們也一樣看到了未來的戰爭。要為戰爭做好準備，林聞方領導的機甲師，以及由此衍生開去的整個機甲作戰體系至關重要。大家都明白，有林聞方和沒有他，進展完全是兩樣的。不是其他人不努力，而是林聞方太過妖孽。他們就算再有不滿，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下去。

林聞方發布“哮天”導盲犬，就是一個嘗試。“哮天”定價不高，秉承監獄腦力派的設計風格，成本不可能高，哪怕加了新材料新設備新功能也是如此。他的本意就是讓那些有視力障礙的人自己可以負擔得起，刨除了狗糧和其他開銷，“哮天”的總體擁有成本比養一條導盲犬便宜到不知道哪裡去了。至於民政部做何反應，他有些好奇，卻並不會放在心上。

董其文當然可以找出各種理由來不以官方推廣“哮天”導盲犬，比如定價高，比如監管難度，比如可靠性需要證實等等，但他絕對不敢自己或者讓手下任何人透出某種口風:林聞方搞的東西我們就是要抵製。民政部不作為，恐怕趙臻鐸和諸葛凌峰要開心死了，諸葛凌峰已經在籌備個什麽基金會，準備推進導盲犬普及計劃。要是董其文松口，民政部將“哮天”導盲犬引入到民政部對視力障礙人群的扶助計劃，那他和他的手下必然要和天耀信息進行長期的接觸。他到底在派系內部會不會受到質疑呢?林聞方真的很好奇。

一開始艾森斯坦還在勸說林聞方是不是不要那麽高調，

再隱蔽一段時間看看，但經過林聞方和沃爾夫互相補充著解說了自己的意圖，用一項產品直指“民生派系”，讓艾森斯坦拍案叫絕，同時對林聞方勾畫陰謀的能力有了新的認識。林聞方現在是真的發狠了，果然軍隊和監獄是讓人蛻變的兩大可靠渠道啊，林聞方經過軍隊洗禮從一個工程師變成了一個精通技術的將軍，而經過監獄熏陶，他在手段、視野和用心方面有了長足進步。林聞方明白自己在今後的各種鬥爭中需要許許多多的資源，在軍中，有機甲師在，他穩如磐石。再加上和機甲研究院的合作，和國安等部門的合作，可以說只要他自己不要腦殘，地位絕對是穩步上升無可動搖……按照沃爾夫比較惡質的說法，要是他和朱芷發生點超友誼的關系，原本就很青睞他的朱政將軍將會更鐵了心支持他。但林聞方對此的回應是轉頭就向嶽羽音正式求婚……但在軍隊之外，林聞方需要另一塊地盤，一個自己將來進可攻退可守的有力依仗。反正現在那些大佬們都向著自己，在規則允許范圍內讓他們多傾向自己一點沒什麽不好。林聞方最近的多項舉動，明顯不再是單乾，而是引入更多的合作者，支持者，隱隱形成了自己的勢力網。只要有個一兩年時間，不管是誰想要動林聞方以及他周圍的人，都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那麽好的牙口。

但是，這還不夠。現在的林聞方不會改變自己內心深處對於技術極限的追求，但如果能夠同時利用這樣那樣的東西打擊對手，或者至少試探對手，那何樂而不為呢?林聞方覺得，在無所不用其極的對手面前，自己再保持什麽道德潔癖，那就太可笑了。大家不妨一起來玩玩，看看誰更擅長這些。不斷給敵人找麻煩，是林聞方現在的基本思路。

董其文很快就坐不住了，“哮天”發布之後，很快就有記者來詢問民政部有沒有相應的計劃。這種速度，肯定是有人從中推動了。林聞方也有這樣的能力，但他不必這麽乾。他發布了“哮天”導盲犬，自然會有其他人跟進了把他想到的那些事情做完，他仍然是雙手清潔的工程師。推動媒體來詢問的，恐怕就是葉增先那邊的人。

但是，這個事情卻不能孤立了來看。董其文也看到了林聞方的用心，但這個用心卻無法破解，不折不扣是個陽謀，隨便他如何反應，最終都討不了什麽好。他的確可以和派系內的人解釋這是被林聞方逼了一手，但以後呢?盧雨儒可不是省油的燈，只要他哪怕有那麽一點點的懷疑，以後他在派系內的處境都會很艱難，那要怎麽辦呢?

“部長，有排隊申領導盲犬的人來詢問……正好媒體那邊有人在，在門口他們……他們在現場采訪呢，怎麽辦啊?”秘書撞開了董其文辦公室的們，有些憂慮地喊了出來。

“沒什麽好擔心的，等一下把來訪的人引到社會保障司那邊，讓徐處長接待一下。”停頓了一下之後，董其文說道:“通過天耀集團的正式渠道，幫我約見林聞方和嶽羽音。”

“啊?”這是秘書絕沒想到的答覆，但他無暇多想，立刻照著董其文的布置去傳達了。

董其文算是想明白了，既然自己怎麽做都不太好，那就從最合理，最有利於自己，也最對得起良心的方式著手好了。

“哮天”影響到的可不僅僅是幾個官員，更是整個信息產業領域。“哮天”導盲犬的發布，證明了天耀集團和林聞方已經完全掌握了人工智能的層級體系，能夠以擬生方式，以適當的智能水平驅動適當的產品。 各個公司都派人來想要第一時間獲得“哮天”以供拆解研究，但天耀集團這次居然很大方地對明顯來歷有問題的“購買者”給予了足夠的耐心，第一批發售的25隻“哮天”導盲犬沒有一隻真正落到了盲人手裡。但這些公司陸陸續續反饋出來的結果:除了內核程序，沒有一項新技術，對現有技術的組合使用非常精妙……僅此而已。

問題就在這裡，如果是其他技術，大家還能仿製學習，但唯有內核程序，恐怕沒有任何一個公司任何一個程序員覺得破解林聞方的程序有哪怕一丁點的可行性。這點上，他們沒想錯。要是他們知道這個內核程序實際上是趙謙和林聞方兩人合作的產物，他們一點都不會覺得沮喪。曾經的全球第一黑客，信息安全領域覆雨翻雲的王者、程序大師趙謙和被認為是最全面最深刻也最富想象力的新一代全球程序第一人林聞方合作，這該是多震撼人心的事情啊。

相比於這些感受到威脅的公司，耿芒在這事情上輕松得多。他打著哈哈詢問起林聞方有關“哮天”導盲犬的軍用化潛力，同時爭取OEM生產訂單能落戶北方工業集團。林聞方答應得很痛快，但他卻非常意外地邀請耿芒和他一起赴宴:民政部部長董其文通過正式渠道發出，卻最終選擇在餐廳這種非正式場合坐下來談的小型宴會。

“你丫的現在又不需要借我的勢，拉我去幹嘛?”耿芒鬱悶地想林聞方現在玩各種心機手段都很有一手了，越來越不好騙了。

“我沒辦法給產量保證，你可以。這也是董其文政績和名望的保證。”林聞方愉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