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孫武並沒有想太多,因為他整個精神全部被壁上留的字給吸引住,寥寥數字,力透石壁,盡顯留字之人的非凡功力,更重要的一點是,孫武一眼就認出來,這些字的筆跡與剛才所見的那些一般無二,換言之,這柄劍的主人,就是剛剛增補修改金鍾秘笈,為其全功之人。
‘遊劍天下二十載,今朝夢醒,埋劍江湖!’
石壁上刻寫著這樣的文字,不曉得為什麽,孫武看到這行字,總覺得很淒涼、很滄桑,仿佛感受到埋劍之人那種心力交瘁、疲憊不已的心情,而這個人此次卻有落款,在這一行留言的左下方,寫上了名字。
‘天下第一不孝不義,厚顏無恥,癡心妄想之人。’
如果說剛才的文字,看來只是滄桑、淒涼,那麽現在這一長串題名,則是讓孫武很深切地感受到痛了。出於一種沒法解釋的心情,他撐著站起身,渾然忘記自己應該沒法行走,甩離了小殤的攙扶,著魔似的往石壁走去。
“喂,小武……”
小殤好像說了些什麽,不過孫武充耳不聞,眼中所見,就只有牆上的那一截劍柄,對著那劍柄伸出手去。
在碰到那劍柄的瞬間,孫武仿佛觸電一樣,猛力甩著手。有某種東西、某種影像,從劍柄透過掌心直傳而來,好像在對自己訴說什麽,可偏生一切模模糊糊,就像水到了閘口。卻沒有開閘一樣,那訊息自己就是接收不到。
到了後來,孫武也明白過來,如果說這柄劍裡所藏的訊息。是一個大寶庫,那麽自己就是缺了鑰匙,只能在寶庫外觀望,卻無法將之開啟,至於那柄鑰匙是什麽東西,目前是不可能知道的。
徒勞無功,孫武放開了手,踉蹌後跌數步。險些把小殤也一起撞倒。連續的身心疲乏,孫武覺得眼前一黑,眼皮也變得好重,而在失去意識之前。他確實聽到小殤說了這麽一句話。
“……西門朱玉的遺產。”
能夠再次醒來,實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為從墜崖到被困荒山,孫武好幾次都以為自己要斃命於此,再也沒機會看到明天太陽了。而醒來所聽見的第一個聲音,是香菱甜美的嗓音,這就更令人感到安慰了。
“少爺、少爺,您沒事?你……你嚇死我了。”
“香菱?你有沒有事?我記得你……”
孫武依稀記得。香菱被呼倫法王一指擊中,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後來就一直沒有再看到,非常為她擔憂。但現在仔細看看,發現香菱除了頭上、手臂上纏著繃帶外,其他一切倒是沒有大礙,令孫武松了一口氣。
“你沒事就好了……幸好……”
看見香菱平安無事,孫武跟著問起自己是怎麽被救出來的,香菱這才向他解釋,幾個小時前路飛揚通知眾高僧,掌門人出了意外,不曉得失落在慈航靜殿內的哪處,於是發動闔寺僧侶尋找,所有人忙了大半天,最後在後山聽到聲音,發現小殤背著孫武,暈倒在一處草叢裡,連忙將兩人接回,進行治療。
“少爺,您被那位黑衣前輩帶走,不是帶去治傷嗎?怎麽您的傷反而更重了?”
香菱不解發問,孫武想要說明,但仔細一想,被人惡搞到意外墜崖,又莫名其妙變成尋寶大行動,這麽恥辱的事情,還真不曉得怎麽說出口。
“對了,小殤在哪裡?還有路叔叔呢?你剛剛說是他發動大家找我們的,那他人呢?”
問起小殤,是因為擔心小殤的身體狀況,但問起路飛揚,則是因為墜崖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幕畫面。
“小武醒了嗎?怎麽樣?沒事?奇怪,不是去看病嗎?怎麽越看越傷了呢?姍拉朵那個婆娘還自誇能起死人、肉白骨,現在真是退步得一塌糊塗。”
路飛揚大剌剌地推門進來,一看見孫武醒了,便露出喜色,說了一長串話後,卻只見到孫武神色古怪地望向他。
“路叔叔,你剛剛……到哪裡去了?”
“剛剛?去找你們啊,你和小殤還是我找到,一步一腳印扛回來的,肩膀好酸啊,你們晚一點要請宵夜了。”
“我說的是在那之前。小殤和我親眼看到,你和一個很奇怪的男人在對峙,你別想說沒有喔。”
證據確鑿,路飛揚的確是不能推說沒有,但講出來的答案,卻也與孫武的預期差上十萬八千裡。
“喔,你說那個家夥啊,鬼才知道他是誰。今天我一個人悶得慌,向赤魃拿了些藥,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喀幾個鍾頭,誰曉得煙才點著,莫名其妙就出現一個神經病,說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要搶著和我一起喀……”
路飛揚皺眉道:“你們都知道啦,那些藥很貴的,我自爽都不夠了,哪可能分給別人一起爽?就算是小武來要,我都不會答應,更別說那個不請自來的神經病了,所以我當然是說不給,他聽我說不給也不爽,我們兩個不爽的就在那邊瞪來瞪去……嘿,其實我當時有點內急,差點就撐不下去,還好那家夥果然神經得可以,忽然張口大叫,嚇我一大跳,我問他在鬼叫什麽,他說我豪洨,然後就掉頭走掉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可能他也內急。”
一大串話,讓人聽得頭暈腦脹,乍聽之下,好像煞有其事,可是只要想到這件事的發生背景、環境,路飛揚的話就一點可信度都沒有,孫武為此提出了幾個關鍵性問題。
“你沒事喀藥也就算了,為什麽要挑懸崖峭壁去喀?這不太合理?”
“哈,有人規定喀藥一定要在黑房密室裡嗎?懸崖那邊雲海美、氣氛佳。我喜歡在那邊喀藥,慈航靜殿難道不許人在懸崖底下喀藥嗎?”
“你說那個人掉頭走掉了?你們站的地方,連轉身都很困難,他怎麽掉頭走的?走去哪裡了?”
“他就掉頭走出我的視線。至於結果是憑空消失或墜崖身亡,他又不是我老爸,我哪管這麽多?”
“世上哪有這麽巧的?喀藥會喀到懸崖底下去?還莫名其妙來了個神經病?神經病會有那種絕世武功,爬到那種地方去嗎?”
“都說是喀藥嘛,喀了藥腦袋昏昏,手舞足蹈,去了哪裡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稍微清醒。就發現自己上了懸崖,怎麽上去的我也不清楚。至於為什麽會湊巧來個神經病,那你要去問神經病啊,上次我說有個黑衣人。你們也說太巧,結果真的有神秘黑衣戰士,現在我說有神經病,你們不相信,我又有什麽辦法?”
不出所料。路飛揚把所有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明明他的謊言處處是破綻,經不起推敲,但他就是厚著臉皮不認。擺出為老不尊的無賴架式,孫武也是莫可奈何。
“算了。少爺,路先生不願意說的事。奴婢相信您是問不出的。”香菱道:“可不可以告訴奴婢,您和小殤小姐剛才發生什麽事了呢?”
原本孫武心中還存著幾分警戒,不敢隨便把寶藏秘密告訴人,但想到香菱為自己挨了那一指,險些送掉性命,自己如果還對她設防,這如何說得過去?至於路飛揚,盡管他的言行表現最是可疑,但怎麽說也是自家人,孫武還不願對他有所隱瞞,於是便將墜崖與得寶一事做了交代。
香菱蕙質蘭心,整個過程中一語不發,靜靜聆聽著孫武的話,用眼神鼓勵他把話說下去,只有在聽見那被更改補完的金鍾遺訣時,眼中閃過一絲異彩,仿佛想到了什麽東西。
然而,當香菱聽到孫武與小殤在山洞中發現了劍柄,香菱的表情就陡然一變,幾乎要克制不住,出口問孫武那山洞在何處,急欲知道那寶藏的所在,顯示出那寶藏對她的強大誘惑,而當她察覺自己失態後,輕咳一聲,向孫武點頭致歉,跟著目光變得銳利,望向路飛揚。
“真想不到,原來路先生一開始便是為了西門朱玉的寶藏而來,難怪藏經閣中諸多秘笈都不入您的法眼,虛耗這許多時光。”
理所當然,路飛揚聞言只是笑了笑,不做任何回應,反倒是孫武好奇心起,問起西門朱玉的寶藏是什麽。
“呃,西門朱玉是誰,我當然是曉得的,大家都說他武功很高,但……那也不過是一個淫賊啊,他的寶藏難道會比慈航靜殿藏經閣還了不起嗎?”
“嘿嘿,小武,一個淫賊當然沒什麽了不起,但如果你把兩個字分拆,就會曉得為什麽那麽多人搶著找這寶藏。”
淫賊兩字分拆,就是“淫”與“賊”,孫武最初不懂,但稍微一想,馬上便領悟了路飛揚的意思。西門朱玉生前除了盜取女性身心,恐怕還偷盜了不少秘寶,那時又正值戰亂,如果他身為竊賊的本事,一如竊取芳心般高明,那他手上肯定弄到很多的秘寶,無怪這麽多人追著他的遺物跑。
香菱點頭道:“少爺,西門大俠生前搜集各方珍寶,據說在他身故前,他將其中四件最重要、最貴重的珍寶覓地收藏,連同他本身的武技,分藏於四個地方,等待有緣人繼承他的秘寶與武技。”
不僅如此,香菱還告訴孫武,要得到西門朱玉的遺產並沒有那麽簡單,因為根據傳聞,每一處寶藏都包括“藏匿地點”與“開啟鑰匙”,不僅寶藏埋得隱密,每處寶藏更各有相對應的鑰匙,如果只是找到埋藏地點,卻不知道開起鑰匙是何物,沒法取得鑰匙,那麽就只能徒望寶藏而興歎了。
“這位西門先生還真是會給人找麻煩啊,寶藏難找已經夠累人了,還另外設什麽鑰匙,嗯,他所謂的鑰匙,應該不是真的鑰匙?”
“誠如少爺所料,西門大俠所伏設的鑰匙,並不見得就是普通鑰匙,可能是人,可能是物,正因如此,所以才增添了尋寶的難度。”
孫武聞言苦笑,自己誤打誤撞,好不容易找到了西門朱玉的寶藏,哪想到居然還要什麽鑰匙,這可令自己入寶山而空手回。再想想當時接觸那柄劍時候的感覺,果然正是如此,自己碰觸到了寶藏,卻因為沒有鑰匙,不能開啟,所以得不到內裡的東西。
問題是,開啟寶藏的鑰匙到底是什麽呢?
“啊!”
香菱的一聲驚呼, 讓孫武訝異不已,轉頭望向她,只見她好像想到了什麽,霍地站起,臉上滿是喜色,雖然頭上的繃帶還在滲血,卻掩不住眼中的狂喜。
“少爺,佛血舍利所造成的傷害,或許有救了。”
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孫武都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東西,佛血舍利能量衝擊造成的傷害非同小可,沒有任何功訣、法寶能治,香菱突然冒出這麽一句,難道真有什麽法寶可以派上用場?
“嘿。”路飛揚笑了一聲,轉頭離開了房間,孫武正覺得奇怪,香菱已喜道:“路先生他們在慈航靜殿日搜夜找,恐怕要找的東西就是此物,傳聞這是西門秘寶之一,如果真的找到,應該可以根治您的傷勢。”
“什麽東西這麽厲害?”
“河洛劍派的無上秘寶,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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