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被人監禁在這裡,孫武只是有些心焦,並沒有氣急敗壞,可是聽到小殤的聲音,再看到她帶著香菱突然掀翻開地板現身,少年確實有一種悲從中來的感覺。
任徜徉大為吃驚,嚷著說慈航靜殿雖有地下秘道,但眾人所在的這裡,應該是沒有秘道可通行的,但這件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孫武卻是一想就知道。
要在倉促間挖出一條地道來,就算是小殤也做不到,可是假若慈航靜殿地底本就有秘道,以小殤的能耐,竊聽蟲廣發散布,很快就可以測出那一區的地道雛形,接下來只要潛入秘道,前往目標,途中秘道沒有連通的部分,用如意金剛圈這個萬能穿牆法寶,就沒有什麽事是解決不掉的了。
(連秘密地道都有,慈航靜殿……這裡到底有多少秘密啊?歷史秘密、地理秘密,這間和尚廟未免也太……)孫武想著,卻看見小殤已經不客氣地推了任徜徉一把,斥喝催促。
「廢話少說,你要待在這裡還是要走?」
被這麽小的一個女孩子指揮,任徜徉自覺很沒面子,可是當孫武與香菱一前一後地跳下去,不想被拋棄在這監牢的他,仍只能選擇跳進地洞去。
「你們要怎麽走?我只知道慈航靜殿有離山的地道,但不曉得確切位置,而且別以為鑽地道就很安全,慈航靜殿有很多厲害的老和尚,雖然實戰本事很差勁。但幾十年的勤修苦練,耳目非常靈光,就算走在地底,還是會被他們……」
「只要你別繼續大聲說話。我相信那些高僧的耳目沒有這麽靈光。」
被迫與任徜徉一起在地道中爬行,香菱的心情並不好,特別是爬在任徜徉的正前方,實在很想「不小心」讓腳滑一下,在他的臉上留個印子。
不過,在任徜徉的要求下,小殤還是對目前的計劃作出解釋,而那個答案令孫武幾乎凸出眼睛。
「在山腳下的小鎮上。有一群人朝思暮想偷入慈航靜殿盜經,因為他們擅長工程,不擅長功夫,所以偷偷挖了一些地道連上慈航靜殿。其中的七成都已經廢棄,有一條挖通了之後,發現是連到糞坑,那條雖然能用,但我想你們不會想走。所以我們現在是從鍾樓那邊走。」
慈航本院佔地幅員遼闊,為了聯絡,寺院內有不少處鍾樓、鼓樓,小殤這樣說。任徜徉還真想不起來是哪一座,但是當眾人在地底轉爬向西。爬出數尺,任徜徉好像想起了什麽。全身劇震,還沒來得及開口,面部突然一陣劇痛,給人一腳踢在臉上,痛叫出聲。
「誰?是誰踢我?」
憤怒的質問,卻是由一個冷冷的小女孩嗓音回答。
「對不起,我腳滑了。」
「妳……妳和我中間隔了兩個人,為什麽妳腳滑能踢到我?」
「商用機密。」
小女孩不冷不熱的一句回答,聽得任徜徉毛骨悚然,對這個小女孩再也不敢有絲毫輕視,事實上,就連孫武和香菱也在苦思,爬在最前頭的小殤,是怎麽跳過中間的兩個人,一腳踹在任徜徉的臉上。
「慈航靜殿七十二絕技之一,佛山無影腳,特征是腳滑的時候無影無蹤,令敵人防不勝防,始創者是異族高手流川……唔,好痛。」
小殤的話,由於頭碰到地道頂的岩石而中斷,在後聽見這段話的孫武,暗自詫異小殤原來偷偷修練慈航靜殿的武學,但是身在更後方的香菱與任徜徉,則是滿肚子的莫名其妙,因為慈航靜殿不僅沒有七十二絕技,甚至在現有絕技中,也根本沒有什麽無影腳,會被這種顯而易見的謊言給騙到,實在不是正常人。
而在短暫的爬行結束後,似乎是到了目的地,小殤第一個爬上去,到了孫武上去的時候,任徜徉急著想要與孫武說話,提醒他上去之後千萬小心,別亂碰東西惹事,但是一句話還來不及說出口,上頭便鍾聲大作,響亮而高亢的鍾聲,急促地響起,宏亮澄澈,不但往外傳出百裡,更往內撼動人心。
「什麽聲音啊?耳朵嗡嗡,天旋地轉的……」
鍾聲大作,孫武被震得頭暈,出了地道一看,只見一條好粗的繩索垂晃在面前,順著繩子往上看,自己正在一座古老鍾樓的底部,幽暗陰森,潮濕的霉味讓人很不舒服,唯一的光源來自頭頂,穿過幾道橫梁的阻隔,灑在鍾樓底部的狹小空間,而在那幾道橫梁的上方,一個巨大的銅鍾正劇烈搖擺。
「鐺~~~~~鐺~~~~~鐺~~~~~」足足可以把五個孫武籠罩在內的巨鍾,左右晃蕩,激烈搖擺,發出宏亮的高亢聲響,不但聲傳百裡,孫武甚至覺得這鍾聲直傳到九天之上,穿透雲霄,搞不好連梁山泊都可以聽到。
被這巨響震得腦袋發昏,一雙冰涼的小手適時貼上孫武耳朵,小殤絲毫不受鍾聲影響,向後出來的香菱與任徜徉指示出路。
任徜徉仰望被瘋狂敲響的大銅鍾,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似乎是覺得已經太遲,說什麽都沒用,最後頹然聳肩,要眾人盡快離開。
「不用我說,你們應該也有感覺,有很多人正朝這邊過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一如任徜徉的提示,孫武確實感到大批人群被鍾聲驚動,正在迅速靠近,但武功更高數籌的香菱卻臉色微變,因為被這陣鍾聲驚動,正聚集過來的人群,那個數目超乎想像,彷佛千軍萬馬奔衝而來,不僅是山上的僧侶,恐怕連山下的幾個城市都被鍾聲給驚動了。
香菱瞥了一眼鍾索,只見那條粗大的繩索通體漆黑。彷佛在墨汁裡浸泡過,給人不祥的感覺,頓時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就算是有刺客闖寺,慈航靜殿也不會這等大驚小怪……看來這鍾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另一方面。被要求迅速離開的小殤卻兩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我又不是專業導遊,現在只能把大家帶來這裡,剩下來的部分,就要靠別人接手了。」
孫武奇道:「啊?還有別人會來接手?也是正義的夥伴嗎?正義的夥伴未免太無所不在了?」
「,這次不是正義的夥伴,只是幾個偷書賊而已。他們最近幾個月一直在這附近偷挖地道,我昨天看過他們的工程圖,今晚差不多會挖到這裡來,然後被困在黃金寶藏裡。聽到鍾聲就會往這邊再挖……唔,差不多該到了。」
小殤搖頭說話,頭還沒有搖完,鍾樓底的另一個角落陡然掀翻,一陣惡臭傳出。跟著就是幾個人爭先恐後地狼狽逃出。
「得、得救了,剛剛一大堆黃色東西淹過來,差點就以為自己要沒命了……挖地道果然是專業工作,太危險了。怎麽我們常常挖到大便坑去……」
「……因為你是個專門走狗屎運的男人,從十幾年前你第一次開挖就是這樣了。」
幾個滿身狼狽的男人。邊爬出邊埋怨不休,而孫武很輕易就認出了他們。
「路叔叔!」
孫武目瞪口呆地看著一身惡臭的路飛揚。還沒說話,對方已經驚愕地先開口,「啊?小武?你為什麽會在這裡?哈哈哈,叔叔只是悶得慌了,和赤魃他們幾個一起出來散步,沒有其他的企圖,更絕對不是來當小偷的,哈哈哈,你該不會以為我們是來盜經的?哈哈哈哈……什麽如來神掌易筋經,我們從沒有想過啊,哈哈……」
要碰到一個比路飛揚更合作的笨賊,大概十分為難,雖然一直在否認,但卻把什麽東西都招認出來了,孫武想替他分辯都找不到藉口,幸好任徜徉對他全不在意,注意力都放在路飛揚身邊的幾個人身上。
「赤魃叔、阿洪叔,你們怎麽……難道你們也對慈航靜殿的武功有興趣?這不可能啊!」
任徜徉極為訝異,但被他質疑的幾名長輩僅是相互望望,最後由赤魃站出來回答,「這很難解釋,如果我們說我們是悶得慌了,出來散步,無意中發現一條地道,恰好走到這裡,沒有其他的企圖,你會相信嗎?」
「很難相信!而且你們每個人手上還拿著鏟子、圓鍬,散步需要帶這些東西上街嗎?」
漏洞百出的一番說辭,沒有再解釋的必要,聽著外頭越來越靠近的吵雜人聲,眾人決定盡快離開,但在如何離開的這一點上,卻又碰到了技術難題。
「少爺,這條地道……好像有點……」
「不是有一點,真的是很臭啊。」
站在地道口,濃烈的臭味令孫武捂住鼻子,側頭瞥向身邊的路飛揚,後者則是學任徜徉那樣無賴地兩手一攤。
「這個嘛……我們是強盜和農民,又不是專業的建築工,挖地道的本事不好,隨便挖挖,莫名其妙就挖到糞坑去,唉,突然嘩的一聲,還以為什麽東西泄洪了,我們整批人就好像掉到游泳池一樣,被衝得暈頭轉向,真是一言難盡……」
「這位獨臂老兄,既然一言難盡,你就乾脆別說了,再聽你說下去,我……我真想吐。」
任徜徉將赤魃等人當成長輩對待,可是對於路飛揚,他的態度就顯得陌生許多,這情形看在孫武眼中,隱約讓他有了點聯想,不過在他進一步思考前,旁邊的小殤率先拍了拍他。
「喂,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我們就直接殺出去,把慈航靜殿的掌門給搶到手!」
「………妳以為這是黑幫搶當大哥嗎?外頭不是幾十個嘍囉,是起碼上萬個和尚,我們就這麽殺出去,肯定十死不生。我是答應苦茶方丈要接掌門,但是不能這麽魯莽,如果我們就這麽衝出去,見人就說自己是掌門,你覺得會有人相信嗎?」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囉唆?我就覺得這沒有什麽難理解的,不然你說,要是衝出去有人相信,那你怎麽辦?」
「妳!妳總喜歡在這種時候鬥嘴,一點意義都沒有嘛!好啦,如果這樣出去也能讓人相信,妳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啦!」
朝這座鍾樓行來的人群越來越靠近,卻還在與小殤作沒意義的口舌之爭,少年感到很焦躁,一句話才說完, 路飛揚的手掌卻搭上自己肩膀。
「小武,老實說,這個地道……挖得不是很好,裡頭不是很乾淨,不但有很多大便什麽的,而且底下四通八達,一個弄不好就會迷路,最後會連通到哪裡,叔叔也不知道,你如果要下去的話,要想清楚啊!」
路飛揚的話,聽得出其中蘊藏的關心,但對孫武而言,現在正急於離開此地,不是作審慎評估的時候,大便也好、刀山也罷,都只能先往下跳再說了。
「路叔叔,謝謝,但我……啊,小殤!」
對地道中的惡臭恍若未覺,小殤無視底下的汙穢狀況,一蹬腳就跳了下去。
以保護者自居的孫武大吃一驚,不假思索地跟著跳下,香菱則是緊跟在孫武後頭,這種彷佛拉粽子似的連鎖效應,看在後頭的幾個男人眼中,確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如果您喜歡這本書,請來起點中文網Fu,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
啟蒙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