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巧芸沒好氣兒地哼了一聲:“我忙著呢，你有事兒有說事兒，沒空聽你閑扯講故事。”

　可楊棟梁就跟沒聽到她這句話似的，開始在旁邊嘮嘮叨叨的講了起來:“從前有個養雞的農民，他平生最煩的人就是傳教士，覺得他們都是神棍，說一套做一套都是混蛋，為了正義，為了讓別人認清那些傳教士的所謂偽善嘴臉，他就有事兒沒事兒的喜歡到處去說傳教士的壞話。

　而有一天，兩個傳教士到他的養雞場說要買一隻雞，這農民本來不想搭理，可有生意上門總不好往外推，於是就讓兩個傳教士進來挑選，結果，那兩個傳教士挑了半天，好雞沒買，最後竟是拎了一隻光禿禿毛都快掉光，而且瞎眼還瘸了一條腿的雞說就是它了。

　農民奇怪啊，說那麽多好雞你們不買，怎麽要買這隻?

　其中一個傳教士就說，我們把這隻雞買回去，準備放到修道院裡，如果有人問，就說這是從你養雞場裡買來的雞。

　農民急了，連忙擺手說不行，我養雞場裡那麽多好雞你不要，非要買這隻雞，然後把它當做我養雞場的代表，這不是坑我麽?這對我太不公平了。

　結果兩個傳教士都笑了，說對啊，對你是不太公平，可是，就有那麽幾個傳教士的行為不檢點，你就把他當代表然後說我們傳教士的不是，對我們來說，也是很不公平的吧?”

　……

　就是這麽一個小故事，幾句話就講完了。

　杜巧芸翻了翻眼睛，看著楊棟梁:“你講這故事什麽意思?”

　楊棟梁笑了:“這都沒聽出來?杜巧芸同志啊，剛才你讓我看的卷宗，那個叫呂征的男人。太極品了，真的，一萬個男人裡也挑不出這麽一個。你卻把他當男人的代表然後說我們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這是不是對全世界的男人都太不公平了一點?至少我就比那個叫呂征的強出不知有多少倍吧?拜托啦。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家的，能不能不這麽幽怨?弄的跟你多了解男人似的，你就不怕把自己弄出心理疾病然後一輩子嫁不出去當一輩子老處女啊?”

　嗖……

　又是一本書飛了過來，杜巧芸吼道:“我嫁不嫁人的關你屁事?”

　“當然關我事。”楊棟梁把書接住，義正言辭地說道:“你不嫁人，你爸就著急，

就會繼續給你安排相親，然後你就會繼續拉我當墊背的。擦……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一句話，直接把杜巧芸給弄沒電了。

　是啊，這事兒真的有可能發生，而且幾率非常非常非常的大……

　看到杜巧芸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楊棟梁歎了口氣，他看出來了，杜巧芸現在已經到了快要爆發的邊緣，不能再說了，再說的話，不管自己有理沒理。這個暴力大妞都會瞬間發飆，那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得，趕緊轉換話題。還是說正事兒吧……

　於是他回頭:“瑩瑩……”

　他想把陳瑩瑩叫過來，給杜巧芸介紹一下，然後說她的事情，可是一回頭，楊棟梁就有些呆了——因為他這時候才發現，就在他剛才跟杜巧芸扯淡的時候，陳瑩瑩那邊竟是沒閑著，這個常年在農村鄉下養成一身勤勞好習慣的丫頭，居然就趁著這會工夫。把辦公室門口那堆破爛兒全都收拾在一起，那些西瓜皮飲料罐子和塑料袋之類的垃圾弄成一小堆。幾本破書也收拾起來，規規矩矩放在沙發的一角。這時候，她正彎腰在地上撿那些破紙團呢，聽見楊棟梁叫自己，陳瑩瑩才抬起頭來，怯生生地答應一聲:“哥！”

　“哎呀這……這這……”杜巧芸也是剛剛發現這一狀況，一下子，她竟是有些臉紅。

　她屋裡亂，跟楊棟梁怎麽都好說，耍性子裝蠻橫都可以，可是在內心深處，杜巧芸也為自己這個邋遢的毛病而深深的羞愧著，現在看到一個柔柔弱弱比自己小了那麽多，而且還是第一次見面的小女孩在那不聲不響地給自己收拾屋子，杜巧芸再怎麽臉憨皮厚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時候就聽楊棟梁說:“瑩瑩啊，來，這是杜……哦，你叫她杜姐姐就好了。”

　“杜杜杜姐姐。”陳瑩瑩十分乖巧地過來叫了一聲，她站在楊棟梁身邊略微靠後的位置，眼神中有些怯怯的，她本來就不太適應跟陌生人接觸，而杜巧芸一身警服更是給她帶來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理壓力……挺害怕的。

　至於杜巧芸……呵呵，一眼，只是一眼而已，她就喜歡上陳瑩瑩了。

　一來是陳瑩瑩的樣子漂亮水靈，而且弱弱的好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似的眼神兒，很容易讓人生起憐憫之心，想要去呵護她保護她。而另外就是剛才陳瑩瑩不聲不響一進門就開始收拾辦公室的舉動，更是讓杜巧芸心中對她的好感倍增，嗯，誰不喜歡勤快的人呢?老話說閻王爺還喜歡伶俐鬼呢，杜巧芸自然也不例外。

　“這就是陳瑩瑩?你那戰友妹妹?”

　“是啊，就是這孩子，你看看她戶口和學籍的事兒……”

　“我谘詢過了，應該問題不大，不過呢，這事兒不是你和我動動嘴皮子就行的事情，畢竟牽扯的部門比較多，該走的程序還要走一下。”

　聽她這麽一說，楊棟梁立刻松了口氣，杜巧芸這人別的事情大大咧咧，但是在公事上一向都是比較刻板，說話留三分，從不把話說死，現在她說問題不大，那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沒什麽問題了。

　只是……走流程?要多久?

　楊棟梁想問，可這時候，杜巧芸已經完全沒心思搭理他了，而是將目光都落在陳瑩瑩的身上，她臉上帶著友善的笑意，打開抽屜，拿出一盒巧克力糖，然後對陳瑩瑩招手:“來，過來，姐姐給你好東西吃！”

　陳瑩瑩還是有些畏懼，抬頭看了看楊棟梁，楊棟梁知道這是杜巧芸要跟陳瑩瑩問話了，就像她之前在電話裡說的那樣，這事兒不管自己怎麽忙活，更重要的，都是要先聽聽陳瑩瑩自己的意見，這也是走流程的一部分，所以他就對陳瑩瑩笑了笑，然後拍了拍她的頭頂，對她說:“去吧，杜姐姐給你吃的你就吃，多吃點。”說到這兒，楊棟梁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的聲音說道:“別怕，她欠咱家錢沒還呢，咱是債主，跟她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