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棟梁也沒多想,聽莫丈天問這事兒,就回答道:“這個按摩的辦法是我家傳的。”
“家傳的……”莫丈天沉吟了一下,然後又問道:“小子,那我問你,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楊三平的?嗯……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了,要是還活著,跟我年紀差不多,今年應該……嗯,應該七十六歲了吧。”
楊三平?七十六歲?
楊棟梁心裡一動,連忙問道:“老爺子,你說的那個楊三平,他有什麽相貌特征沒?幹什麽的?”
“我想想啊……”莫丈天說道:“他是個中醫,但是具體相貌我倒是沒辦法跟你形容了,不過,我記得他是左耳失聰,哦對了,他脖子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也就小手指甲那麽大吧,怎麽……認不認識?”
楊棟梁深深吸了口氣:“那個……老爺子,如果沒弄錯的話,你說的那個楊三平,應該是我爺爺。”
“他是你爺爺?著啊,那就對了,我說你這按摩手法怎麽這麽熟悉呢。”莫丈天坐直身體,對楊棟梁說道:“小子啊,過來,到我身邊來,讓我看看你。”
楊棟梁遲疑了一下,卻沒反對,他繞過藤椅,到了莫丈天的側面,蹲下。
莫丈天仔細端詳著楊棟梁的臉,嘴唇竟是不自覺地抖了幾抖:“嗯,是有點像……小子,五十年前,你爺爺就用這套按摩的辦法給我按過頭啊……呵呵,你現在的水平不錯,不過跟你爺爺當年相比,還是差了點兒火候啊……”
“老爺子,你認識我爺爺?”楊棟梁問道。
“認識,當然認識……”莫丈天的表情還是很平靜。可聲音卻是有些發抖,直接出賣了他那激動的心情,又像是對楊棟梁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道:“老了,老了啊。呵呵,孫輩的孩子都這麽大了,能不老麽?”
“你爺爺現在……還在麽?”
可能是因為都到了這個敏感的年紀吧,莫丈天問的不是你爺爺身體好不好,或是身體怎麽樣的,而是直接就問了這個很傷感的字眼兒——還在麽?
呃……
楊棟梁看了看莫丈天,悶了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爺爺楊三平二十多年之前就已經因為一場疾病故去了。
那個時候楊棟梁年紀還很小,現在印象不深,所以也沒什麽太過傷感的意思,不過……這種生生死死的事情,對莫丈天這樣一個年近八旬的老人直說真的好嗎?看他的意思,兩個老人以前應該有著不錯的交情吧,如果就這麽對他說出真相,會不會引得這個老爺子情緒激動——那個,如果是年輕人情緒激動也就罷了,可他這個年紀。如果太激動的話,出點啥事兒可怎辦啊?
楊棟梁猶猶豫豫的,很是有些擔憂。
可是。就是因為他的這種猶豫,莫丈天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淡淡的笑了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爺爺已經不在了吧?”
見他已經點明了,楊棟梁也就接下了話茬:“嗯,二十多年前就不在了,血癌。”
“葬在哪兒了?”
“鄉下老家的祖墳。”
“哦……也算是葉落歸根了。”莫丈天的聲音也漸漸變得平靜下來:“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帶我去看看你爺爺。”
“嗯。”楊棟梁點點頭,把這事兒答應下來,不管莫丈天是不是真的過去。可是他能說出這句話,就足以說明他跟自己爺爺楊三平有著很深的情分了。
“可惜了。你爺爺走的太早了。他是個好醫生。”莫丈天看著楊棟梁的臉,很認真地說道。
楊棟梁一直都在擔心。怕老爺子激動,弄出什麽意外就不好了,卻不知道,其實莫丈天現在的心情很平靜,他是個特別豁達的人,尤其是歲數大了以後,更是已經是看淡生死,心態平和了。他總對別人說,無論是誰,無論活多大的年紀,總有死的那天,我今年七十多快八十的人了,就算現在死也不算吃虧了,該見的我都見過,該玩的我都玩過,奮鬥過,高興過,失望過,也看穿過,人這輩子的苦辣酸甜我差不多都已經經歷過了,死就死唄,沒準兒死了以後一睜眼,我就又變成小娃娃了……
實話實說,這種心態……挺好。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你越是怕啥,往往就越來啥。
越是怕死,越是戰戰兢兢這個那個的,往往還就死的越快。
不信大家可以去看看,去研究一下,去統計一下。
真真正正健康長壽的那些老壽星,他們的心態,一般來說都是非常好的。
健康的飲食,規律的作息,適當的勞作,從不斤斤計較的性格,還有一點就是並不是那麽太在乎生死。
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獲取到長壽的秘訣。
而莫丈天,他恰好就是一個有著這樣心態的老人。
對於生生死死的事情,他現在已經不是很在乎了。
已經到了這個該走的年紀,早走晚走又有什麽關系?
所以,聽到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楊三平已經不在人世的消息,他只是傷感了一小會兒,就漸漸平靜了下來。
“你家裡現在還有什麽人?”莫丈天問道。
“沒誰了。”楊棟梁說道:“我奶奶在我爺爺去世之前就不在了,老兩口就我爸這一個孩子,而我爸和我媽也在十幾年前因為車禍去世了,而他們也就生了我一個……現在啊,我家就我自己,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的狀態……”
嘮嘮叨叨的,楊棟梁就把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態對莫丈天說了一遍,還有一些記憶裡的,以及從父母嘴裡聽到的,那些關於爺爺的事情,也都沒瞞著,想到什麽就對莫丈天講什麽,而莫丈天則是靜靜地聽著,說話很少,只是時不時地才插上一句話或是長長的歎一口氣。
楊棟梁說了半天也有點累了,他見莫丈天的情緒還算不錯,就試探著引他說話,勾起話題,這你說一句我說一句的才叫嘮嗑,光是我在這兒說,豈不是成了我的個人演講報告會了?
於是他問道:“老爺子,你跟我爺爺是怎麽認識的?朋友?同學?同事?還是鄰居什麽的?”
莫丈天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說話,他沒回答楊棟梁的話,而是問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們龍騰集團是靠什麽起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