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車裡又上來兩個楊棟梁不認識的陌生男警察,一個坐在副駕駛上,一個開車,踩油門,車子啟動,然後跟著前面的一輛麵包車,緩緩朝著山外行駛出去。
本來,楊棟梁想找個機會關心一下杜巧芸,問問她的傷怎麽樣了,雖然剛才王亮說她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還需要休養,可這事兒畢竟問問當事人更好一些。只是,坐在後排中間位置的杜巧芸根本就沒有想跟楊棟梁說話的意思。她只是摟著那個臉色蒼白的可憐小女警,時不時地皺著眉頭給她拍拍後背擦擦嘴,揉揉太陽穴什麽的,手上很仔細很貼心,可她嘴裡卻是一直埋怨,跟個潑婦大媽似的嘮嘮叨叨,一不變的戰鬥臉,連看都不看楊棟梁一眼,除了偶爾因為路況顛簸略有肢體接觸之外,她就好像楊棟梁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似的。見她這個模樣,楊棟梁也就懶得跟她說話了……自己又不是不被虐會死星人,自討那個沒趣幹啥?
而且,說實在的,楊棟梁現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張青松雖然已經被解救出來,可他現在的樣子……呵呵,原本挺粗壯的一條漢子現在皮包骨頭渾身是傷,人不人鬼不鬼的,讓人看著揪心。雖然他這也算是自作自受活該遭報應,可這事兒自己該怎麽對張大爺解釋呢?當初自己千保證萬保證,只是把張青松送走去幹點活兒長點記性,肯定不會讓他受虐待讓老人家一萬個放心。可現在呢?媽比的這不叫虐待叫啥啊?這不是赤果果打自己的臉嗎?早知道白宇宙那邊是這情況,自己說啥也不能把張青松送去讓他受這份活罪啊,現在……
“唉!”楊棟梁已經忍不住歎氣了:“張大爺會不會認為我在故意騙他?會不會認為自己是惡意報復?會不會因為這事兒說自己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我真她媽的冤啊。唉唉唉……”楊棟梁左思右想越想越憋屈,靠在車座上仰頭閉眼,心裡鬧騰勁兒就甭提了。
不知不覺之間。他竟是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恍恍惚惚的,楊棟梁就覺得有人捅他肩膀。睜眼一看,正是杜巧芸。那個小女警和其他兩個男警察都已經不見了蹤影,車也停下了,楊棟梁問:“到了?”
“到了。”杜巧芸冷著臉甩過一包紙巾:“把你口水擦擦,然後跟我來。”
汗!
楊棟梁這才發現自己丟人了,睡覺睡得太死,居然口水都從嘴角裡流出來了,然後在車裡一顛簸,飛的到處都是。不但嘴邊濕漉漉的一片,身上也有,簡直就他娘的沒臉見人,太影響形象了。楊棟梁一臉尷尬,笑了笑,趕緊從車裡出來,一邊用紙巾擦嘴,一邊跟著杜巧芸走進河西區公安分局的辦公大樓。
這時候,楊棟梁就發現,外面天已經黑了。看看手表,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這已經是楊棟梁第二次來到河西區公安分局的辦公大樓了。
上次來,他是被王亮用手銬銬著進來的。然後還在審訊室裡大鬧了一場,最後在那個姓費的律師的陪伴下從這裡走出去的。
而這次……嗯,沒戴手銬,這次二進宮也算是有點進步了。
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又是過節,可大樓裡還是燈火通明,不斷有穿著警服的人來來往往,楊棟梁心裡感慨,警察這活兒還真不是那麽好乾的。大過節的也不休息。一邊想著,他跟著杜巧芸上了二樓。沒去之前那個審訊室,而是來到杜巧芸的辦公室裡。
好吧……
一進屋。楊棟梁就皺眉了。
是不是所有美女的辦公室都這個德性啊?怎這麽亂?
這種感覺,就跟第一次到莫允琪辦公室裡的感覺一模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間辦公室不大,而且只有一張辦公桌,應該只有杜巧芸一個人在這裡辦公,這裡面亂的,以楊棟梁的標準來看簡直就是不堪入目,好好一張辦公桌上,文件凌亂不堪,層層堆疊,其中還夾雜著可樂罐子、餅乾、水果皮和巧克力包裝紙……花花綠綠,而且氣味兒混雜在一起,十分不友好。
再看地上,廢紙團,踩了很多大黑腳印的白紙,以及各種垃圾若乾,還有許多凌亂的線,什麽電腦線數據線電話線……呃,那個黑乎乎的鐵疙瘩是啥?尼瑪,連訂書器這玩意兒她都往地上扔你敢信嗎?
看到楊棟梁在那裡目光直挺挺地不動,杜巧芸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也立刻明白楊棟梁為啥發愣了,她臉上很難得的紅了一下,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一個女孩子屋裡這麽亂是件挺丟人的事情。咳了一聲,淡化一下心裡的尷尬感覺,杜巧芸就走到她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後對著屋裡僅有的一張客位沙發努努嘴,示意楊棟梁坐下說話。
那個……好吧。
楊棟梁過去撿起沙發上的一個空飲料瓶,放在旁邊,正好手裡還有半包紙巾,抽出幾張仔細擦了擦,然後才坐下。
看他這個舉動,杜巧芸心裡後悔勁兒就甭提了。就因為她這個邋邋遢遢的毛病,她爸說過她無數次,局長明利達也說過她無數次,之前還能勉強收拾收拾,可她這次受傷身體還沒痊愈,不太愛動,就一直放任不管了……“剛才把這事兒給忽略了,早知道就不帶他到我辦公室來了,這不是讓他看笑話嗎?”
可是,後悔也晚了。
杜巧芸心裡又是尷尬又是別扭,隻好將臉上的戰鬥指數又調高了一個等級,拿出一份空白卷宗往桌上一摔,打開,很公事公辦地對楊棟梁說道:“這次黑磚窯案件很大,已經驚動市裡領導了,沒準兒還會驚動省裡,關於這一點,我想你應該也是心裡有數,嗯……作為第一發現者和報案人,你現在的身份很重要,也很特殊,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把你所看到的,所聽到的和所有你知道的情況,無論巨細都如實地對我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