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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遊》126:胡蘿卜的功能(下)
它木然地看了看手裡這根巨大的胡蘿卜,居然有些無奈地輕輕歎了口氣,搖搖晃晃地向前蹦了兩步,然後縱身一躍,十分勉強地跳起了大概有一個拳頭那麽高老實說,很多時候我都相當懷疑它究竟是不是真的是一隻兔子,又或者其實是一隻耳朵長得稍長一點兒的變異豚鼠---緊接著用力一回前爪,“嘿”地把那根大胡蘿卜擲向雪地。///胡蘿卜“嗵”地一聲,東倒西歪地勉強栽入雪地中,和地面形成了一個最多只有三十度的銳角。

 直到一串古樸簡陋的圖騰圖案浮現在這根胡蘿卜上,同時它的上面散發出一層淡淡的藍光,並且給我帶來每秒鍾大概十五點生命力的救助時,我才意識到,原來……這是一根生命圖騰……

 於是我們可以知道,兔子們原來是通過神聖的胡蘿卜和他們的祖先進行溝通的這其實並不太讓人感到意外。

 任何一個稍有經驗的冒險者都知道,無論是哪一種具備治療技能的職業,最多都只能施用某一體系的治療法術,比如說牧師就只會神聖系的法術,德魯伊就只會自然系的法術,而薩滿法師就只能傳習靈魂系的魔法。每一種魔法在使用的時候都會產生一定程度的魔力波動,從而影響其他同屬性法術的施展。

 比如說,一個牧師在使用了一次“生命禮讚”之後,總需要休息片刻才能繼續使用“治愈之光”、“聖療術”之類的法術,如果他身旁有人在這段時間之內遇到危險,他是完全無力施救的。對於現在正在被人痛毆的我而言,倘若這隻兔子每過五六秒秒鍾時間才能給我恢復三五十點生命力,那完全是杯水車薪,根本起不到任何緩解的作用。

 然而現在看來,這隻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神奇兔子顯然並不僅僅通曉一系的治療法術,而是對三系的治療法術都十分精深。對於它來說。這種同系法術相互影響的法則完全沒有約束力:它大可以左手扔出一個“聖療術”,緊跟著右手就放出一記“自然之吻”,然後搖頭晃腦地施放一個“靈魂鎖鏈”。這時候神聖系法術地約束時間已經過去,它又可以大搖大擺地放出一記“治愈之光”,然後又是自然系魔法“生命之泉”。然後大搖大擺地再插上一根靈魂系的“生命圖騰”,然後……

 沒錯,它的每一個魔法恢復地生命力都很微薄。但當這些色彩斑斕形狀各異的魔法光芒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滔滔不絕地向你湧來、當頭將你拍倒在地,讓你的生命力左一個十五、右一個二十地茁壯成長。你地生命恢復速度也將是相當可觀的更何況一些自然系和靈魂系的法術還有持續地疊加效果。而且最讓人想不通的是,誰也不知道它細小地身軀裡到底是在什麽地方蘊藏著如此充沛的魔力,竟然能夠支持如此高密度的魔法消耗。

 我的頭頂頓時湧現出大片大片象征著生命力恢復的綠色字符,雖然每個都只是“+20”、“+15”之類地微薄數字,但它們的數量如此之多、規模如此之大。簡直是成片成片密集地湧現在我的頭頂,以至於無論我走到哪裡都像是一叢長出了雙腳的灌木而且還是特別枝繁葉茂的那種。我*看書齋

 這簡直就是把我按倒了一管子一管子地往血管裡充血啊……

 這種井噴式的高強度生命恢復力令我又驚又喜:

 “這就是你是說的恢復的生命力很少……”我乾脆放棄了格擋,挺直了腰杆完全無視那些迎面襲來的木棒,指著兔擦擦對雁陣大聲質疑道,“……它比長弓射日那個缺乏職業道德地屠夫醫生強一百倍!”

 “我……我也不知道怎麽會是這樣……”雁陣地表情同樣很意外甚至比我還要意外,喜悅而又委屈地回答道:“……以前我從來也沒掉過那麽多生命啊……”

 想想也是,當我們只有一兩個人冒險、完成一些低級任務的時候,肯定會選擇那些怪物比較稀疏、或者級別比較低地地方去,而在哪些地方你是不可能損失太多生命的。以兔擦擦的魔法。它只需要三兩下就可以輕松搞定我甚至懷疑這個性情高傲又懶惰的小家夥是否能提起出手的興趣這種毫無挑戰性可言的簡單遊歷顯然埋沒了隱藏在兔擦擦身上的巨大才能。

 得到這樣強有力的治療者的支持,原本凶險異常的雪山頓時變成了坦途。我幾乎完全放棄了防禦。在兔擦擦的有力援助下,向那群恣意凌辱了我半天的大腳野人展開了反擊。一旦解開了約束的繩索,這群普遍比我低了三、四級的野蠻人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優勢。被壓抑了許久的怒火化作心中的殘忍,利劍切開他們滿是油脂的肚囊,將他們腥臭的血漿噴灑在雪中,洗刷著我曾經受到的恥辱。看著一個個凶悍的敵手慘叫著倒在我的面前,我感覺自己血脈賁張,恨不得在自己的心頭寫上一個大大的字符,仿佛不如此就無法宣泄我心中不斷湧上的巨大快意:

 “爽”!!!

 一般來說,當怪物舍棄你的隊友去攻擊你的時候,是因為你給它帶來了更為巨大的傷害,激起了他更大的仇恨,這才能讓他罔顧面前正在交戰的對手。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不攻擊這些怪物就一定安全。當那些治療職業者給予隊友的無私奉獻大到了一定程度時,引起了它們的注意,同樣也會極大地激起他們的怒火。這其實很好理解,打個簡單的比方說:如果你整天費盡千辛萬苦不停地努力掙錢,而你的老婆卻每天致力於絞盡腦汁創新花樣地不斷努力花錢,讓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你也會很憤怒的……

 當我面前還剩下最後四隻大腳野人的時候,它們終於發現了兔擦擦的存在。這些性格暴躁而又極度愚蠢的粗野家夥剛才一定很奇怪為什麽無論費了多大的力氣都無法擊倒面前這個頑強堅韌地家夥,當他們發現竟然是這個傻乎乎窩在雪堆裡的小不點在愚弄他們,他們僅存的一點智慧頓時被羞辱地怒火淹沒,立刻拋下我不管,徑直衝向那隻兔子。

 “小心。他們衝過來了,我拉不住他們!”我一邊向身後的戰友們大聲示警,一邊向著生命力剩余最多的一個大腳野人猛刺一劍。然後擠眉弄眼地向他挑釁了一番,好不容易才將他引回我地面前。

 剩下的三個野人隻跑了幾步,他們臃腫肥碩的身體後面立刻浮現出一個更加臃腫肥碩地身影。

 “這個交給我!”話音剛落。使用了“匿蹤”技能埋伏在半路上的長三角陰險地一揮戰錘,將一個大腳野人敲暈在當場。但其余地兩個卻絲毫不理會遭襲的同伴,仍然執著地衝向那隻雪地中的兔子。雖然最拿手的魔法對於這些雪山上的土著來說缺乏足夠地威脅。但妃茵還是不遺余力地施放出她最大威力的魔法。冰凍的攻擊效果延緩了一個大腳野人的前進速度,繼而更多更猛烈的冰系法術劈頭蓋臉地潑到了他的身上雖然這些魔法一時還無法把它擊倒。但攻擊的力度倒也勉強足夠將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一旁的冰系女法師地身上去了。

 “我也引來了一個……”妃茵尖聲叫道,“……可是我打不動他,快來幫忙啊……”

 最後一個大腳野人所面對地,是堅決捍衛她親愛的“小兔兔”地雁陣。精靈馴獸師在之前的激戰中耗光了她所有的彈藥,現在正手持著一把巨大的單手戰斧橫在兔擦擦和高原土著之間。

 “不許過去!”雁陣揮舞著大斧應上這個漏網的家夥。掄圓了斧頭當頭剁下。巨大的斧刃劃過一道驚心動魄的圓弧,狠狠地敲在這個野人的頭上。

 原本這個野人殘余的生命已經不多了,如果雁陣的火槍還能夠使用,一槍的威力足夠輕松把它撂倒。但問題是,斧頭畢竟不是雁陣用慣了的武器,並沒有發揮出她預期中的威力。一道瓢潑般的紅雨灑過後,那個大腳野人的生命槽裡已經空空如也,但卻依然頑強地毅然挺立著,並且執著地搖搖擺擺徑直殺向兔擦擦。

 粉嫩滾圓的小肥兔好像沒有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仍然傻乎乎地蹲在原地。懷抱著它的寶貝胡蘿卜,冷冷地望著步步逼近的龐然大物。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死亡即將降臨。

 “壞了……”我大叫。

 “攔住他……”長三角大叫。

 “快來幫我……”妃茵大叫。

 “我的小兔兔……”雁陣大叫。

 “好高啊……”弦歌雅意慘聲大叫……啊……那個……我們暫時可以不去理睬這個沒用的家夥。

 在一片嘈雜和驚恐的混亂中,大腳野人面目猙獰地走向兔擦擦,雙目圓睜,高高地舉起手中的大木棒一共只有二十點生命的小兔子絕承受不起這樣沉重的一擊……

 “噗通……”沉悶的敲擊聲破空傳來!

 ……而屠殺的木棒卻並沒有落下……

 在我們焦急的目光中,兔擦擦懶洋洋地舉起了那根只有小手指粗細的胡蘿卜,輕輕敲在了大腳野人的腳面上……

 天空中升起一面殘紅色的旗幟:“--3”。

 大腳野人體內最後一絲生命的痕跡就被這樣屈辱地抽幹了。它脆弱地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一陣難以察覺的輕微震顫透過滿地的積雪,傳遞到我的腳下。

 大地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我覺得我的下巴脫臼了……

 在這場胡蘿卜與大棒的交鋒中,胡蘿卜居然難以置信地以零損傷的絕對優勢勝出那瘋狂的胡蘿卜、強大的胡蘿卜!

 兔擦擦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默然地瞥了我們一眼,然後十分珍重地重新捧起它的寶貝胡蘿卜,深情地在上面啃了一小口,肉嘟嘟的三瓣小嘴輕輕地抖動著,仿佛是在嘲笑著什麽。

 ……我始終不敢確定,那究竟是一根長得很像胡蘿卜的法杖,或者根本就是一根蘊含著強力的胡蘿卜……倒在了我們的面前,我們意氣風發,邁步繼續踏上前進的行程。

 “咦……”妃茵忽然想起了什麽,“……我們剛才好像在乾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個……天氣不早了,別忘了,我們還得忙著拯救世界呢……”我仰起純潔的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雪山上的天,果然純淨而高遠……

 “我想起來了……”妃茵忽然猛醒起來,“……剛才你還說要買藥水的呢!”

 “啊?有嗎?”我矢口否認,“不會的,你肯定聽錯了,我只是問問價格,問問價格而已啦……”我猛烈地搖頭,都快把自己的脖子搖斷了,“……有雁陣的兔擦擦在,我是沒有必要買藥水的啦。”

 雁陣慈愛地捧著自己的小白兔,對我露出了充滿母性之愛的驕傲笑容,緩步向前走去。

 “對了,會長……”長三角也立刻猛醒,“……我也用不著藥水了,我強烈要求退貨……”

 “退貨?休想!”妃茵立刻受了驚嚇似的死死抱住自己的背包,警惕地怒視長三角,“貨既出門,概不退還!”

 “會長大人……”長三角聲淚俱下,“……你行行好吧,我的背包都快被藥瓶子塞滿了,現在連多拿兩件裝備的空間都快沒有了……”

 “不行不行不行……”妃茵捂著耳朵,拚命地搖著腦袋,一轉眼看見已經走出十幾步遠的雁陣,立刻氣咻咻地追了上去。

 “都怪你個死雁陣,帶著那麽厲害的治療寵物,害得我連藥水都賣不出去了……呀,那麽可愛,快讓我抱抱讓我抱抱,求求你了,就抱一下……你個死丫頭害死我了,這下一大堆貨砸在我手裡怎麽辦啊……呀,它還會笑,嘻嘻嘻嘻……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咯吱咯吱,小乖乖……”

 “會長大人,我好慘啊……”長三角腆著大肚皮慘叫著追了上去……

 這幫亂七八糟的家夥……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含笑搖了搖頭,心裡又不免暗自慶幸幸虧剛才我掏錢掏得晚……

 咦?不對!

 我的心裡忽然一驚,猛然想起來一件事情,立刻慌了手腳,好像被一圈黑線勒住了顱骨一般的頭疼:

 “喂,不是吧,你們自己先溜了,怎麽把他留給我一個人了?我可不想背著這具活屍爬雪山呐。見鬼,別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咦?怎麽跑得比剛才還快?雪地上不是有速度懲罰的嗎……我倒,連瞬間移動也用上了,算你狠……”

 我忿忿不平地指著正撅著趴在地上打擺子、面色蒼白、空中只有出氣兒沒進氣兒的精靈神射手弦歌雅意,高聲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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