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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凡目視尚可行動者,皆殺!
韓世忠猶豫一下,答:“時長卿的軍隊向來鼻孔裡看人,我帶來的軍隊長途跋涉、軍械不全、戰具殘缺......”[搜索最新更新盡在www.張叔夜截斷韓世忠的話:“軍械不全——有中山百姓‘不全’嗎?戰具殘缺——有中山百姓‘殘缺’嗎?”
韓世忠無語。自時穿大張旗鼓宣傳中山百姓的不屈與抵抗後,大宋的官員再也找不到借口投降了,很多人剛剛強調一下困難,常常被人拿中山國來詰問,被問者往往說不出話來。
張叔夜一擺手,繼續說:“時長卿的隊伍交給我來,這些人雖然祭鴦,但依舊是我大宋的軍隊,他們完全是大宋的習慣令行禁止,只不過,他們太苛求下命令的人了——這次我讓燕王下令,你隻管指揮就成,燕王有令,我雖然指使不動,但別人來指揮,他們絕對好使。”
韓世忠拱手接令。稍傾,張叔夜又說:“我昨天接到消息,時長卿已經回軍,今明兩天就要坐船回南岸,韓將軍想獨享滅盡之功,那就今日動手,絕不能延誤。”
隨即,張叔夜丟下韓世忠,登台作戰前動員。這個時候,金人也在頻繁調動圌兵馬,宗望、銀可術望望周圍,包圍他們的不下數十萬士兵.....或者百姓。在他們正對面,張叔夜帶領大軍排列成整齊的密集方陣,正在等待出營排陣,而其余方向,也說不清是士兵還是百姓,他們手裡拿的武器很駁雜,木棍長槍刀斧鋤頭鐮刀.....總之什麽都有。
那些雜兵的數量難以計數!放眼望過去,宗望隻覺得他們仿佛進入了一座人體囚籠,密密麻麻的人體組成嚴嚴實實的人牆,將他們囚禁在其中讓他們喘不過氣來,讓他們難以站立......
對面的張叔夜登上指旗台,從頭到尾緩慢地觀察著隊形。面對指揮台的陣型當然屬於時穿的登州部隊,他們訓練最嚴格,軍紀最嚴。這時候,數萬登州兵面向指揮台大氣也不出在一個個方塊陣前方,各方陣的指揮使背手肅立,背向指揮台面向自家方陣,隨時注意自己手下的動態。
登州兵側方是京東西路的南京兵,這些南京兵是按照禁軍標準操練的,雖然精神面貌比不上登州兵凶悍,但也是軍容整圌肅......稍稍遺憾的是,張叔夜玩弄金融的手段不如時穿,相比登州軍裝備的豪華,南京兵約略顯得寒酸了點,比如今日登州兵全穿著呢料軍裝,上紅下黑大簷范陽帽,而南京兵服裝新舊不等,穿在身上還有點鄒巴巴。一個兩個這樣穿沒什麽整個方陣離隊肅容,那精種面貌就截然不同了。
登州兵參戰部隊有五萬,南京兵不足兩萬,這兩對士兵後方是韓世忠帶來的淮南軍,這些士兵也是剛剛從南方撤下來,只不過他們比姚平仲跑得慢點。然而跑得慢有跑得慢的好處,比如他們混到了張叔夜這裡,而張叔夜這裡部隊的糧草供應是由登州軍徐寧負責,
標準等同登州軍,一天一斤肉一升米、二兩白酒三錢鹽......幾頓吃過後,
士兵們逐漸恢復體力。
不過,韓世忠帶兵不像嶽飛嚴厲,嶽飛喜歡標準化管理,在時穿手下混一圈,接收一大批軍官團後,嶽飛管理軍隊更加嚴格了。而韓世忠喜歡散養,他喜歡遊俠兒一樣的勇猛,但對於紀律要求不嚴,所以他的軍隊雖然面色紅圌潤,但基本沒隊形,許多士兵站沒站樣坐沒坐形,張叔夜懶得看他們,
乾脆把他們放在所遊戲伍後面。將所有士兵檢閱一遍,各個指揮的士兵——應旗之後,張叔夜開口了。他的聲音不大,但下面有無數傳令官跑動著,把他的話傳給每一個方陣每一個士兵......
“這次出戰之前,時長卿反覆問過我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麽而戰?近日來時長卿連篇累牘,反覆表述這個問題,他在替你們爭權力,要求你們的血不要白流。要求你們感受到自己的責任,自覺自願拿起刀劍來維護自己的權力。對於他說的話,我有的讚同有的不讚同,但今日我不想跟你們討論這問題,我想跟你們說說‘華夏’。
上古時代,這片土地上各部落遷徙不定,分和無常。
自夏代至秦漢,夷、夏名族並立,當時但凡使用“夏禮”之部落則被稱為“諸夏”。“諸夏”非單一民圌族,而是血緣不同的各族聯盟。此後,“諸夏”又稱“華夏”。如此,“諸夏”與“諸夷”的區別簡單而明確——禮也!
我華夏乃禮儀之邦,出恭入敬,行走坐臥、父母兄弟親朋如何相處,皆遵循禮儀(規則)而行圌事,以此區分“諸夷”,雖與“諸夏”。當是時也,“諸夷”“諸夏”犬牙交獵,一片土地彼出我入,然而最終“諸夷”仰暮我諸夏禮儀,求之為我華夏一員,比如春秋之戎狄;漢之匈奴、諸羌;唐之突厥等等......
詩曰:‘君子萬年,永錫祚胤;又曰:‘受祿於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乾祿百福,子孫千億。’我華夏綿延傳承,雖屢有亡圌國之事,國祚不傳,然華夏的香火傳承一直未斷,宗族綿延,先祖享受子孫祭祀,而我等亦期望子子孫孫,千年萬世猶‘永錫祚胤’。
但是金人不同,五胡亂華猶在不遠,金人入中原,擄掠我華夏子孫入夷狄.....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若金人猖獗,則我華夏為夷狄也。那些被擄之人,不後還能指望子孫供奉香火嗎——他們永絕傳承。
這就是我們戰鬥的理由,我們為了不當夷狄而戰,為了香火傳承而戰......你們瞧瞧,金人雖然在倉皇奪路,但依然不忘他們俘虜的宋人,那隊伍裡拖家帶口,拖延前行的人,今後將去夷狄之地做夷狄的奴馬。現在這夥夷狄踏上了我們的家鄉,今日我們不反抗,明日我們、我們的妻子兒女姐妹也將被刀槍相加,我們的香火也將斷承,我們即將成為夷狄!
所以,此戰,不死不體——號響首遍,眾人即須披掛嚴整;號響兩遍,所有華夏的庶民們,隨我衝鋒!讓我們為家人而戰,為華夏禮儀而戰!號響三遍,凡目視尚可行動者,皆殺!”
話音剛落,軍中號角頓時吹響,號令中韓世忠帶領自己親信催馬上前,引領宋軍第一方陣走出大營......奇詭的是,就在他們剛剛踏出營門口時,遠處傳來另一聲宋軍號角——是典型的登州軍號角。
韓世忠笑了,對左古說:“剛才張叔夜大人說話的時候,我就在想:時長卿肯定不會缺席。
那時長卿在南方時,他對於時機的把握總是恰到好處,簡直事事未卜先知。每次友什麽大事發生,你等著,時長卿保難已經守候在旁邊,就等撿便宜——天底下還有比現在這事更大的便宜?”
左右放聲大笑,笑聲中,韓世忠說:“成,我原本沒想消耗時長卿的部隊,如今他急吼吼出現了,那咱更不能讓他挑出刺來——兄弟們,你們衝第一陣。”
宋末這時候已經處於軍閥狀態,無綸韓世忠還是嶽飛張叔夜誰手頭的軍隊都當做實力象征
可寶貴著呢。
對面的宗望聽到背後傳來的號角,身手晃了晃,差點跌下馬去。銀可術首先反應過來,哀聲說:“時長卿渡河了,完了,完了,宗翰勃極烈危矣。”
眾人還在半夢半醒,宗望跟著長歎:“北岸大營暫且不算,時長卿敢渡河,至少說明宗翰勃極烈已經無法威脅他了。”
宋軍一個個方陣開始展開,金兵背後的百姓聽到宋軍特有的軍號聲,讓開道路讓時穿前進,稍傾,時長卿的隊伍逐漸出現在金兵背後,當先的是數百門虎踞炮,長炮,以及神火飛鴉(火箭彈)發射架。
對面,張叔夜整理陣型的鼓聲劇烈,催人起舞,背後,時穿整理隊形的腰鼓聲輕松,鼓點中透露著重度蔑視與不以為然。
金兵緊急調動圌兵力,原本他們雄厚的騎兵面對正前方,現在不得不調過部分軍隊應付後方,宗望派銀可術斷後,臨別鄭重:“這些士兵是大金的根苗,沒有了他們!我大金將不複存在,銀可術,我不要求你擋住時穿,若事不可為,那就殺出重圍,把我們的子弟帶回去。我們來自白山黑水,大不了我們重回遼東喘息,等我們恢復實力......”
“回不去了”,銀可術回答:“太子,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即使衝出重圍我們還能去那裡?即使搶了船,我們還能渡河嗎?女真人不過百萬,想統圌治這個億萬人口的民圌族,這次我們太倉促了,輿論準備還不夠啊。我們說他們的皇帝不行,誰承想他們居然打算立新皇,眨眼之間河北翻覆,我們已經深入內陸,怎麽回去?二太子,地獄見吧。”
張叔夜的兵多,他的隊伍還沒有全部走出營地,時穿已經準備好了,閑著也是閑著,時穿也戰前動員一把,他走上指揮台,雄厚的聲音穿越空間障礙,不用人轉述便傳入每個士兵耳中。
“君王之所以為君王,不是因為他貌似威嚴——當初金兵兵臨城下,有人勸告君上說:陛下若堅守北地,無非面對宗望一人。若陛下南巡,則須直面舉世囂囂、史書滔滔。當今官家三思了,而後他跑路了。留下手無寸鐵的汴梁百姓。
手無寸鐵帶來諸般惡果,其中之一則為遭受百般輕侮。今日我們有這個機會,告訴別人我們手中也有刀槍,別人砍在我們身上,我們會流圌血;同樣,我們也會砍別人,他們同樣會流圌血。
今日我們面對的是金人,其實我們何止面對的是金人,我們還要面對奪取我們田地的西域括田所、以養馬名義勒索我們、敲詐我們的貪圌官汙吏,以及培養這些奸圌臣貪圌官的體制,而後者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我們這一戰,如果不具備保衛自己權力的意識,那麽即使我們打勝了這一戰,即使我們延續了這個朝代,那也是短暫延續。沒準我們今後還會面對朝代更替,還會其他的異族劫掠,比如叫做蒙古人呀、滿清人呀什麽的。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在這個時代,除了皇帝之外還容許有另一個聲音出現——士大夫的聲音。這個時代,伸張個人圌權利的阻力最小......好吧,如果我們不捍衛這個時代或許我們會迎來一個買菜刃都需向官圌府申請的蒙古時代,哪怕為了我們買菜刀的自圌由,也要拿起你們的武器,戰鬥!
這場戰鬥不是終結,打完了這場仗,我們還有更多的路要走,我們還有更多的東西要保衛,但首先,我們必須取得這場戰鬥的勝利——戰爭中,第二名沒有獎勵。我們如果不是唯一的勝利者,我們沒有權力發聲。
我們對面的是什麽人?即使是效忠和馴服也免不了受其盤剝凌辱。這些強盜在劫掠燕雲之後來到河北,河北之後來到汴梁,那麽,汴梁之後呢?如今他們踏足京東路,身後就是我們的家鄉,就是你們的父母姐妹兒女。
對於金人來說,如果敵人富足,他們就貪求財物;如果敵人貧窮,他們也要征服以獲取榮譽。他們欲壑難填,世上惟有他們對富裕與創造懷有如此的貪婪。他們搶劫、殺戮、偷盜卻美其名曰‘統圌治’,所到之處皆化為焦土,卻稱之為‘民圌族融合’,他們逼圌迫別人撒謊、獻媚、討好他們以求得生存,卻稱之為‘盛世’......
來吧,去殺死他們,鏟除他們,把他們的生命變成死亡,讓他們的身體成為這片大地的肥料,用勝利來獎賞我們,用勝利來告訴別人:誰也搶不走我們的東西、我們的尊嚴!”
張叔夜軍中的第二遍號角響了,韓世忠躍馬揮刀,大聲宣布:“凡目視尚可行動者,皆殺!”
以此同時,時穿軍吹響第二遍號角響應,他站在指揮台上大聲疾呼:“懦夫的母親不會哭泣,她只會躲起來羞愧。衝吧,像個勇士一樣,要麽勝利,要麽死!戰鬥而死,即使死去,子孫也以我們為榮!”
“威——武——!”眾軍齊聲響應,時穿軍炮兵指揮當先發令:“開炮,把他們轟入地獄。打光所有炮彈之前,不要跟我說停止!”
韓世忠的部隊呼哨一聲,當先衝過去,而韓世忠氂下登州軍,卻壓住陣腳穩步前進,站在陣列前方的指揮使軍刀刀尖指著地面,一邊領先前進一邊大聲說:“穩住,注意隊形,不要突前。穩步走!”
“開始了嗎?”,金兵前陣後陣,宗望與銀可術齊聲低語。“轟隆!”時穿軍炮擊開始了,排列陣前的數百門大炮依次開火,戰爭之神獰笑著,等待接受逝者......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