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慕名而來的顧客,畢竟是偶然行為,而不是例常現象。所以,豆腐西施的今天,跟往常沒什麽不同,多做了一桶豆腐腦——小桶,跟小娘子們做早飯,其余的照舊。 天蒙蒙亮了,屋內黃娥依舊捏著時穿的衣襟在酣睡,豆腐西施在門外已急得跺腳。時穿隻好輕輕鑽進店裡面,蹲下身,把兩張桌子並成的床輕輕托起,努力維持著桌子的平衡,將其移到屋角,而後歉然的、手腳麻利的拆卸門板——於是,李三娘的豆腐店開張了。
時穿的動作很輕,也很快,整個過程中李三娘光顧發呆,等她反應過來,時穿已經擺好了貨物,抹好了桌案,掛出了招牌……第一個客人也上門了。
第一位客人是隔壁的賀五,他提著一個精致的小籃,一進門就抱怨:“豆腐西施,怎麽今天開門這麽晚,昨天三月三你沒開門,我也就不說了,今兒這麽晚開門,還讓不讓人活了。”
時穿做出小聲的動作,看到賀五沒反應,乾脆伸手捂住賀五的嘴,目光凶狠。賀五嗚嗚兩聲,時穿伸出一個指頭,做出噓的動作,指點一下屋角酣睡的兩位女子,賀五連連點頭表示明白,時穿慢慢的松開了賀五的嘴。
解脫束縛的賀五趕緊溜近豆腐西施的身邊,豆腐西施連勝道歉,賀五望望時穿高大的身影,壓低了嗓門,衝豆腐西施笑得很鬼祟:“李三娘,你又嫁了?這位可是你的新男人?好惡哦,還是拖油瓶的,哈哈。”
屋角的黃娥聽到說話聲,翻一下身,時穿露出責備的眼色,賀五嘿嘿而笑,豆腐西施面紅耳赤:“五哥,你又多嘴。兩位,今日本來就晚,你再嘮嘮叨叨,難不成不想做生意了?”
賀五將手中的籃子舉了舉,壓低嗓門說:“這不,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吃了你的豆腐就去做生意。”
吃了你的豆腐就去做生意,這話怎麽那麽曖昧。
屋角又傳來翻動聲,時穿嫌對方囉嗦,急著趕對方出去,他快手快腳的盛起一碗豆腐腦,一句話不說,塞給賀五,而後瞪起牛眼睛,催促賀五:吃完快走。
時穿本來就高大,他一句話不說,瞪起眼睛,豆腐西施馬上體驗到衙役念叨過的“氣場陰冷”。
這一刹那兒,時穿身邊變得死寂一片,仿佛時間在他周圍凝固了,在他的逼視下,賀五慌慌張張的丟下三文錢,緊趕著呼嚕呼嚕吃完豆腐腦,嚷嚷一聲:“李三娘,豆腐給我送到家裡——照慣例啊。”
豆腐西施連聲答應,並催促綠娘給賀五家送豆腐,此時她一點沒有衙役那時的驚慌,隻嗔怪的用肩膀一扛時穿,希望把時穿頂到一邊去……但馬上,她感覺自己仿佛像撞上了一堵牆。
“哎呦呦……”豆腐西施揉著肩膀,嬉笑著:“哪有你那麽做生意的,滿滿一大碗啊,都像你那樣賣豆腐腦,我今天要賠死了。快讓開,我開店做生意的,你板著一張欠債八百萬的臉,誰敢上門。”
時穿訕訕讓到一邊,豆腐西施開始上櫃賣貨,閑的無聊的時穿走在店門口,望著漸漸有了人氣的街道,嘴裡低聲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已經有了城市的模樣,也似乎有了市民階層。瞧著人來人往的,雖然看起來很匆忙,但好像比現代人多了點什麽,啊,還似乎少了點什麽……
對了,自信,多了點自信,或者說是‘對未來生活預期的滿意’,少了點緊張感……那些人臉上的表情肌是松弛的,這讓他們臉部的線條很柔和,很陽光……
女人,
對了,這時代的城市是‘兩性城市’,逛街的既有男人,也有女人,除了這個時代之外,明清的大家閨秀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將自己的人生當作坐牢,以自己的房子為監禁地。所以,那時的城市是單一性別的,街上走的大多數是男人,敢拋頭露面逛街的,被男人碰一下手都要砍斷手來顯示‘貞潔’。 兩性的城市,讓城市的色彩頓時繽紛起來……那中年少婦,頭上插著一枝花,走起路來風姿搖曳——原來穿古裝也很好看啊……”
正嘟囔著,那個頭上插著一枝花、穿著大紅絲綢衣服的女人走進店來。她進店來先不買東西,東張西望的,帶著一副偵探的表情,等見到穿短衫、站在店門口陰影處的時穿,她眼前一亮,別有意味的笑了。
“難道這裡的是一位不正經女人,怎麽笑得如此鬼祟?”時穿心中想。
豆腐西施熱情地招呼這位中年婦女:“顧二嫂,你稍等,忙完了手頭這位客官,我馬上給你打豆腐。”
顧二娘笑著回答:“今兒我來兩塊‘小宰羊’——兩塊。”
相傳豆腐製作技術是漢代淮南王劉安始創的。但他只是記錄者,並不是發明人。這位圖謀皇權的淮南王為了增加名氣,曾招集大批方士,改進了當時許多民間技術,並將這些技術整理成冊,這就是《鴻烈》(後稱該書為《淮南鴻烈》或《淮南子》)。
劉安的門客整理了農民製豆腐的方法, 改用石膏或鹽鹵作凝結劑後,潔白細嫩的豆腐製作出來了。到了宋代,因當時民間有不吃肉的習俗,豆腐便成了代替肉類的蛋白質。當時的人們將豆腐呼為“小宰羊”,認為豆腐的白嫩與營養價值可與羊肉相提並論。
宋代豆腐作坊在各地琳琅滿目。當時的豆腐有南豆腐、北豆腐、老豆腐、嫩豆腐、板豆腐、圓豆腐、水豆腐、凍豆腐、包子豆腐等種類,還有豆腐鮮貨製品,包括豆腐乾、豆腐皮、豆腐腦等;豆腐的發酵製品則有臭豆腐、乳腐、長毛豆腐等。而宋人筆記中記錄的豆腐名產有:安徽的八公山豆腐、湖北的黃州豆腐、福建的上杭豆腐、河北真定府的豆腐腦、廣西桂林腐竹、浙江紹興腐乳等。
豆腐西施邊跟顧二娘寒暄,邊快手快腳遞給對方割好的豆腐:“二娘,你家小七娘今天又要吃豆腐羹麽,最近她又學了什麽點茶的手段?”
顧二娘悄悄一指時穿的背影:“我剛聽說你又嫁了,是這個漢子嗎?”
豆腐西施頓時滿臉通紅,稍停,她潑辣的問:“哪個在胡說?”
顧二娘笑得很開心:“賀五剛才路過我門口,說你屋裡多了一個穿內衣的漢子,那漢子一句話不會說,還帶了一大一小兩個拖油瓶的女娘……三娘,我說你嫁誰不好,即便一嫁再嫁,最後也不能找一個啞巴啊,還是個拖油瓶的啞巴?你說你要模樣有模樣,要產業有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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