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穿咬牙回答:“為了遠離屎尿,哥這回打算自己掏腰包——拐子被剿滅後,蒙都頭髮還了哥的隨身物,哥有錢yin所以,這筆錢哥出了。” 豆腐西施豎起水蔥般的指頭,替時穿計算起來:“改建一座房子的話,光是磚瓦石料大約需要三十貫上下,這種小活兒,匠做班的大匠恐怕看不上眼,雇個小匠過來,也需要二三十貫上下——你要準備六十貫左右,才好支應。”
身後,響起了黃娥清脆的聲音:“李三娘,你又欺負我哥哥傻!磚瓦石料,那是修建廟宇寺院用的,你這屋子本來就不過是土木結構,怎麽,我哥哥一說改造一下,你就直接要求用磚瓦石料,這不是欺負人嘛。”
豆腐西施有點訕訕,時穿急忙擺手:“沒問題,哥對這種木板棚本來就不滿意,既然房東允許用磚瓦石料改建,哥就給你修建一座暖和的大屋子……海州城的冬天,海風呼嘯的,一定很冷。”
豆腐西施瞪大眼睛:“說的頭頭是道,真看不出你原是幹什麽的,難道你還有大匠的本事?”
豆腐西施剛才說起匠作班,是因為蓋房子是件技術活,在宋代,這種謀生技巧都是世襲傳承的,一般人插不進去手。而宋代官方特地規定了“營造法式”,加強了對建築師的管理,並有專門的官員核定建築師的營業資格,其中技藝最精湛的稱之為大匠(相當於職稱),其余的則成為匠師、小匠。
黃娥最不願別人打聽時穿的背景來歷,她趕緊上前,一邊用小身體掩護時穿,一邊岔開話題說:“哥,縣衙剛派來人了,讓你今晚過去一趟……不是說明天才審案嗎,怎麽縣衙如此著急?晚上可是不準審案的,他們幹嘛讓哥晚上去縣衙?”
豆腐西施撲哧一笑:“小東西人小鬼大,但畢竟不通世事——你想,你們這麽多被拐賣的女子,其中還有你這位縣尉之女,知縣為了顧及你們的名聲,當然不會讓你們出堂了。至於審案子——你們又不是歹徒,審你們做什麽?再說,歹人都死了,還有什麽可審的?
縣尊讓時大郎一個男人出面,那是顧慮你們的名聲,是保護你們,至於讓時大郎夜晚出面,那更是對你們的愛護……府城裡出了這麽大的事,等一會滿縣城都傳遍了,時大郎如果白天走進縣衙,有心人順著時大郎的腳步就能找到你們,從今往後你們還怎麽出門?
壞了壞了,我剛才跟顧二嫂略略透了點口風,她那張嘴可別亂說出去,我得趕緊叮嚀幾句……嘿嘿,沒好處的事情顧二嫂不會乾,說不得,需要時大郎與黃妹子辛苦一趟。”
豆腐西施帶著一股香風匆匆而去,黃娥趕緊拉著時穿的手:“哥哥,拉屎拉尿一點小事,也值得如此大動乾戈嗎?哥哥嫌倒馬桶麻煩,以後哥哥屋裡的馬桶我負責。”
時穿搖搖頭:“雖然哥不知道能在這待多久,但能住的舒服一點總是一件好事。再者說,也花不了多少錢,弄點磚石料來,哥自己設計,自己施工,幾天的工夫就能完成。”
黃娥一聽這話,陡然間嚇了一跳,她聽出時穿意猶未盡的意思,立刻緊張地牽起時穿的手,央求:“哥,你別走,你走了,娥娘該怎麽活?”
時穿驚訝的揚起眉:“哥早晚是要走的,但你怎麽……”
黃娥快嘴快舌的回答:“當初娥娘無數次向神靈祈求,神靈終於派你來救我,真是黃娥的幸運,但我總怕,怕一睜眼,神靈又把哥收回去了,就像哥突如其來的出現在我面前一樣,
突如其來的消失。 剛才哥說的話裡,對官府賞賜的錢財全不在意,好像生怕花不完似的。一般人遺忘了前情往事,總會把錢財緊緊抓到手裡,生恐將來謀生無術,哥卻如此大手大腳花錢,娥娘真怕哥一聲招呼都不打,丟下娥娘我走了。”
時穿輕聲安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的後半生要靠自己走,哥早晚要離開你的,但你放心,哥總要等到你找見父母。”
黃娥瞪大眼睛:“哥說的是我要嫁人吧,娥娘嫁給你好不好,這樣娥娘一輩子不做噩夢了——你不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嗎?你可不能半途而廢。”
時穿苦笑一下:“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黃娥搖著時穿的手,緊追著說:“雖然‘父母之命’是女子的嫁娶選擇,但娥娘的繼母凶惡,出了這件事之後,黃娥擔心自己將來盲婚啞嫁——與其恐懼未知的命運,不如哥哥娶了我吧。娥娘能識字會算帳,能幫哥哥做很多事情,還能替哥哥的身份打掩護,哥哥娶了我,不虧。”
時穿摸摸黃娥的小腦袋:“十一二歲的孩子, 豆丁大的小人,腦子裡想什麽?等你再長大一點,想法就不一樣了……實話說,我來此處是一個意外,也許哪一天我會突然消失了,一如我突然的到來,那時你不要驚慌,該替我遮掩的好好遮掩。這點上我很放心,編瞎話,你挺在行的。”
黃娥不說話,但時穿感覺到,她抓著自己的小手在使勁,越來越緊的攥住了時穿……
傍晚時分,蒙都頭過來邀請時穿前往縣衙,縣衙離甜水巷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走出巷子進入南大街,沿著繁華的南大街走到盡頭,十字街中心是鍾鼓樓,這是全城的最高點,也是全城報時中心,樓上懸掛著巨大的銅鍾與一人多高的大鼓,時穿經過時,恰好鍾響九聲。聽到鍾聲,蒙都頭歎了口氣:“酉時正了。”
酉時正點(北京時間17點),古人稱之為日入,又名日沉時分、傍晚時分。這個時候,太陽開始西沉。而下一個時辰為戌時,稱之為黃昏,又名日夕時分、日暮時分、日晚。
時穿望了望天空,果然,漫天的紅霞,夕陽開始西沉,街道上逐漸人際稀少。
但他隨即歎息:果然宋人的時間概念不靠譜,其實春季白天短,太陽落山的時間雖然是酉時,但卻不是17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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