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涯不知道在屋子裡囤了什麽吃的,一次也沒有出來過。
因此紅秋還沒有見過她,只是聽說她長得很醜。
“小姐。”冉竹很快就進了院子。
她穿著青藍色的棉布緞面褂,下面是褶皺明顯的絳紫色馬面裙,鞋子是高底的,在青石板路印下清晰可見的泥巴腳印。
她背著一個大大的木箱子,裡面放著她需要用的藥材以及針灸等東西。箱子與她的身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十分地突兀。
“你來了。”一句話道不盡千言萬語。
但卻包含了元善嘉對於冉竹的重視。
“小姐,下次請帶上奴婢吧。”冉竹將藥箱放到了桌面上,看著有些顯瘦的元善嘉,心裡盤算著之前給雅倫師傅吃的補藥是可以給小姐吃的。
元善嘉點點頭,“我下次定然帶上你。”
元善嘉這麽說也是為了冉竹。
冉竹的身體並不是特別厲害的那種,最厲害的就是醫術還有毒藥。
她不希望冉竹跟著她受險。
冉竹與她是從小一齊長大的,對於她來說意義是不同的。
冉竹知道小姐在敷衍自己,但卻只是暗暗地記載在心中,下次不論如何都要跟著小姐,小姐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給楚睿把過脈,冉竹眉頭微皺,低吟道:“楚公子的身體明顯是重傷未愈,又中了毒的後兆。”
紅秋在一旁點頭,眼裡盡是崇拜之色。
墨二也不著痕跡地點頭。
元小姐應該沒有與這個丫鬟說過,把脈便知道了,至少醫術功底是不錯的。
“小姐是不是給楚公子祛過毒?”冉竹放下楚睿的手,看向元善嘉,一個眼神也沒給楚睿。
楚睿收回自己的手,把袖子放下,安靜地看著。
他的嘴唇還是有些發白,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紅暈。
元善嘉點頭,“有問題嗎?”她微微皺眉。
“沒有什麽大問題。”冉竹搖頭,“楚公子只是無毒未清,再加上他從前應該很少生病,所以來勢洶洶。”
墨三心裡不信,忍不住問:“那為什麽主子的內氣一直都沒有,而且四肢無力,全身疲軟?”
墨二暗地裡拉了他一下。
墨三怎麽可以質疑呢?那是元小姐的人,既然敢讓她上手,肯定是有能耐的,用得著他說嗎?
冉竹只是看了一眼墨三,馬上就忽視他了。
她從箱子裡拿出一個青色瓷瓶,遞給墨二,“藥丸每日三顆。”
又拿出一張紙寫了一長串藥名,給了墨二,“每日一劑。藥丸吃完就不用吃了。”
墨三跳腳,他被忽視了?他被忽視了!
墨二接過藥方有些遲疑,但是看到楚睿對著他點頭,他便拿著藥方出去了。
現在城門已經開了,買些藥回來應該比較方便的。
冉竹將自己的箱子收拾好,看向元善嘉,“小姐,您住哪兒?”
元善嘉指了指旁邊,“旁邊的西廂房就是。”
冉竹眼神一閃,看向元善嘉的眼神有些深沉,足足看了十幾個呼吸,她才轉過眼。把東西提著過去了。
墨三看著她的背影,這個丫鬟好厲害的感覺,這麽跟她的主子說話。
那個元小姐是挺好說話的,但是這麽被下人騎到了腦門上也太不像話了。
他心裡狠狠地想著,一時間有些懷疑冉竹的醫術。
元善嘉可沒有注意到他的想法,她心裡有些哀嚎,她似乎已經預見了自己未來可能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整了整心神,問楚睿:“你感覺怎麽樣?”
楚睿搖搖頭。
“你搖頭的意思是沒事還是不好?”元善嘉有些無奈,“你都三天沒說話了,喉嚨不舒服?”
楚睿搖搖頭。
元善嘉又問:“那你為什麽不說話?不想說?”
楚睿沉默。
元善嘉看著他,只能這麽跟他大眼瞪小眼?這是不想說話的意思,可是為什麽不想說話?
“冉竹!”元善嘉叫到。
隔壁整理好東西的冉竹,正在觀察四周。
她眉頭微微一動,這兒環境不是很好,怎麽住的這裡?
這個莊子距離雲都這麽近,布置上面應該不會這麽差才對。
她聽見元善嘉的呼喚,快步走了過來,“小姐。”
“冉竹,楚公子她一直不能說話,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你快看看。”元善嘉指了指楚睿的喉嚨處。
冉竹眼神動了動,怎麽剛剛不說?
她上前給他檢查了一下,眉頭不由自主地擰了起來。
喉嚨並沒有問題。
“請楚公子發聲。”冉竹道,面色沉靜。
楚睿看著元善嘉,沉默。
“你倒是發聲呀!”元善嘉說,“難道你準備一直就這麽不說話?你再這樣,我可就走了。”
說著她就轉身往外走,不帶絲毫猶豫。
楚睿眼神動了動,發出了聲音,伸了伸手,“小嘉……”
他的聲音就像是青少年變聲期的聲音,所謂的公鴨嗓子。讓人聽著有一種耳邊有瓷片劃過地面的突兀感。
元善嘉錯愕,問冉竹:“他不是應該過了變聲期了嗎?”
冉竹也有些不明白,想了想,說:“應該是因為楚公子身體受傷後,傷口反覆,再加上高燒反覆留下的後遺症,傷好了就會好了。不過要多喝點水”
“好吧。”既然冉竹這麽說,那應該就沒錯了。
元善嘉給楚睿倒了一杯水,十分地順手。
客上居的包間一向是隔音效果很好,而且除了隔音效果好,這裡的房間牆壁都是實心的,不會存在偷聽客戶談話的事情出現。
所以很多人都喜歡在這兒討論事情。
李古琴從外頭進來,將帷幕遞給芝兒。
“你來了?”
屋裡早早的就有個人坐著,明顯已經喝了一盞茶。
“白嬤嬤給哥哥倒茶。”李古琴喚到。
白嬤嬤恭恭敬敬地給他倒茶,“大老爺。”
坐著的人正是李家當代的家主,李古琴的哥哥李斯銳。
“白嬤嬤下去吧。”李斯銳撥了撥茶杯的蓋子,比較隨性。
“是。 ”
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十分地安靜。
最後李斯銳打破了安靜的氛圍,“琴兒,你這次魯莽了。”
“哥哥,對不起。”李古琴低著頭,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女孩。
李斯銳看著眼前妝容濃重的女子,心裡閃過一絲憐惜,這可是自己捧著長大按照自己的想法塑造成的妹妹,如今卻變成了這樣。僅僅是因為一次失敗?
不過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都輪不到元天那個莽夫來糟踐,而且那個賢王也是,以為他不知道嗎?哼!
李斯銳的眼中閃過一道怒氣。
“把你的妝容卸了,化成這樣子,像個什麽樣子?”李斯銳語氣平淡,熱氣騰騰的茶水,升起的炊煙嫋嫋將他的表情變得更加地朦朧,看不清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