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打仗自然是有大將軍做主,我等乃是讀書人,哪裡能知道軍中之事,將軍行軍打仗,這裡面使用一些手段也是很正常的。”王璞雖然剛正,但絕對不是蠢材,這些人想幹什麽,他心中也是十分明白的,正是因為如此,王璞才不會輕易松口。
“雖然如此,但是那些士紳有何過錯,聽說李喬能攻入榆社,也是因為榆社城中的士紳幫助的緣故,此人倒是很好,攻入城中之後,翻臉不認識人,轉身就將士紳全部斬殺,甚至抄家滅族,真是欺人太甚。”中年人面色通紅,忍不住大聲說道。
“對,對,想那梁氏等人死的是何等無辜,且不說,他們是不是真的勾結賊寇,實際上,大家都知道,他們乃是奉了朝廷之命行事,哼哼,真的說起來,這征北大將軍到底是誰,還真是說不準呢?”旁邊有人大聲喧嘩起來。
王璞面色一變,朝一邊兒子王穆望了過去,王穆早就是面色蒼白,心中更是暗自後悔不已,一開始他看見許多人都來給自己的老子拜壽,心中還是很得意,但是現在才知道,這個拜壽恐怕是有另外的心思,分明是想著讓自己的父親出頭找李璟的。
“諸位,今日是家父大喜之日,今日不談政事,隻談風月,隻談風月。”王穆知道事情有些不妙,趕緊站起身來,笑呵呵的說道。李璟是什麽人物,手握十幾萬大軍,猛將如雲,加上一個李喬這樣的凶神惡煞,說抄家就抄家,說滅族就滅族,王家也是大戶人家,也是有些地位的,但是在強大的軍隊面前,根本那就沒有任何抵抗力。
“王老先生乃是河東士林之首,為我等所尊重,此事老先生若是不能出面,豈不是讓天下人認為我河東路無人?”中年人有出言說道。
“邢嚴,你讓老夫出面真的是為了榆社血案之事嗎?”王璞雙目迸射出冷光,望著中年人,冷哼道:“李喬將軍在榆社是殺了不少人,但是這些人前腳是大將軍手下的人,後腳又幫助田虎大軍打開了城門,這就是附逆,不要想著是朝廷的命令,朝廷真的下了命令嗎?田虎背叛朝廷多年,佔據州縣,也不知道少了多少無辜的百姓,那個時候,你們怎麽沒有人反抗的,現在因為一個莫須有的朝廷命令,就附逆田虎,吵架滅族自然是應該的。”
大廳內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大家都是文化人,說話就是講究說三分,留七分。榆社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是怎麽回事,甚至大家都曾經接過朝廷內部人的書信,甚至也有心作出其他的事情來,只是因為此處太原,李璟兵馬環繞左右,雖然有心,但不敢異動。這些人今日找上門來,不就是想著在其他的方面對付李璟,或者說是拖其後腿。
這些家夥最擅長的就是輿論,只是這輿論不是一般人可以玩的起,只有那些名望高的人才可以。王璞在士林之中很有威望,所以就成了眾人首選,當然這一切得王璞同意才是。
“王老先生,我等讀聖賢書,當忠於王事,這裡面的問題大家都知道,只是朝廷不好下詔而已,現在李璟不過是秋後的螞蚱,只要諸位再加點力氣,李璟必死無疑。”一個尖細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只見一個白面無須的年輕人從角落處站了起來。
“你又是什麽人?”王穆冷哼哼的望著對方,他發現這個人自己並沒有什麽印象,顯然並不是河東路有名的讀書人。
“尊駕,今日是老朽的壽辰之日,不過是邀請一些親朋好友來聚一聚,並沒有邀請諸位,得蒙諸位來臨,老朽感激不盡,不過,既然諸位已經來了,也喝了一杯水酒,這壽宴也差不多了。諸位,請吧!”王璞望著老者,目光中閃爍著一絲疲憊,說道:“老夫也只是想教書育人,至於其他的一切,老夫並不想參與其中,更何況,大將軍來到太原之後,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可以看的出來,太原已經有了大治的跡象,整個河東路雖然還有田虎之流,但相信不久之後,田虎也必定會被大將軍所滅,百姓安居樂業,我等也能過上太平日子,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老夫就不知道為什麽諸位想著讓大將軍離開這裡?難道大將軍離開河東路,諸位的日子就好過了一些?”
王璞蒼老的面容上閃爍著一絲憤怒,眾人卻是面色陰沉,有的人低著頭不說話,有的人卻是面有不屑,大廳內一片沉浸,半響之後才見一個中年人說道:“老先生,李璟得位不正,大家都知道這是朝廷的命令,誰不會違背的。老大人乃是士林之首,當忠於天子,太原王家的名聲才不會受到影響。”
“王家只需要有清名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嘿嘿,我看諸位不是為了朝廷,而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吧!老夫雖然年紀大了,但有些事情,老夫還是知道一些的。你們當中有的人放印子錢,有的人欺行霸市,有的人強行買賣田地,霸佔他人田產,有的人更是可惡,居然與遼國勾結在一起,大將軍來了,諸位大概也能聽到一點風聲,所以才會想著如何逼迫大將軍離開吧!”王璞看的出來,今日若是不說出點狠話,恐怕這些人還會繼續下去。
“老先生, 這話說的恐怕有些不妥吧!”白面無須者看的分明,頓時有些著急了。
“送客。”王璞心中一急,既然已經翻了臉,也就不要留面子了,頓時冷哼哼的擺了擺手,徑自進入內堂,哪裡還會理睬這些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諸位,家父心情不大好,還請諸位恕罪,恕罪,改日我一定會登門賠罪。”王穆見自己的老父親已經離去,趕緊朝眾人拱手,臉上堆滿了笑容。
“哼,沒想到士林之首的王璞也是一個膽小怕事之人,我等算是見識了。”剛開始說話的中年人家王璞不上當,頓時冷哼了一聲,說道:“只是你們王家若是以為李璟能在這裡站穩腳跟,那就是大錯而特錯了。走,我們走。”說著猛的甩了甩袍袖,轉身就走。其他眾人見狀,紛紛歎了口氣,緊隨其後,出了王府。原本一場熱鬧非凡的壽宴就這樣冷冷清清的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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