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華珺瑤抱著黑色的罐子進了蕭楚北的病房。來觀看治病的人很多,不過華珺瑤可不許他們進病房,人多了空氣環境太差。
這樣隔壁小乖的帳篷就被臨時給征用了,風從虎辦事效率高。她來的當天傍晚,就把兩個人帳篷給改裝了,用的透明塑料布,整的跟落地窗似的,這樣蕭楚北不出帳篷頭一歪就能看見媳婦兒和孩子。
第一次治療當天,野戰醫院的醫生就征用這裡,可以清晰的觀察治療的過程。
一個個手裡拿著筆記本和筆,跟在培養室內一樣,規規矩矩的如小學生似的,認認真真的記錄下來。
華珺瑤看著蕭楚北鄭重地說道,“我先把治療方案給你說一下。”
“噗嗤……這麽嚴肅幹什麽?”蕭楚北嬉皮笑臉道,“媳婦兒你隨便治。”
“嚴肅點兒!這是給你治病。”華珺瑤板著臉道。
“好,你說,你說,我嚴肅。”蕭楚北收斂起嘴角的笑意,冷著一張臉,不過這眼神中的笑意可騙不了‘在場’的人。
華珺瑤握拳輕咳道,“有道是:急則治標,緩則治本。你現在右小腿不保,所以我的第一步,是先改善你右腿狀況,會采用一些特殊的治療方法以及中藥。”
蕭楚北聞言,面容也嚴峻了起來,認真地聽。
華珺瑤繼續說道,“等腿的情況改善後,機能就能恢復,接下來再配合藥物的使用,促使肌肉新生。”接著又道,“頭一個過程,大概需要兩周左右的時間。而它治病一周兩次。明白嗎?”
“明白。”蕭楚北點點頭道,“我會努力配合治療的。”為了保住自己的腿,“你就放心治吧!”一副豁出去的架勢,多疼都得忍受,這是唯一保住腿的機會。
“等這兩個階段結束後,我們在進行腿部恢復性訓練,進行物理治療。”華珺瑤沉思了一下,跟著轉換了語氣道,“如果想如以前健步如飛,恢復到正常的狀態,得需要半年到八個月的時間,這期間你不能著急,懂嗎?”
“這麽久。”蕭楚北苦著臉道。
“兵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何況你這小腿如同重新塑的。”華珺瑤看著他溫柔地安撫道,“欲速則不達,反而適得其反。”突然彎下腰,在他耳邊呢喃道,“小乖她爸!戰爭結束了,因公受傷,養病的日子裡你不想多陪陪小乖。”直起身子,眸底閃著狡黠的光芒,像隻算計得逞的小狐狸。
蕭楚北聞言哭笑不得,同時滿眼溫柔地心疼地看著她,新婚不久就離開了她,讓她獨自承受懷孕生產之苦,錯過了孩子的出生。受傷到成了現成的借口了,心裡酸酸的,真是對不起他們娘倆了。
“聽媳婦兒的。”蕭楚北笑著說道,然後抬手扣著華珺瑤的脖子拉向自己。
看著貼近自己的蕭楚北,華珺瑤瞳孔微縮,心跳陡然加快,不自覺的舔了舔嘴角,喉嚨一陣發乾。
“小乖她爸!那邊人看著呢!”華珺瑤撐起手肘,嘗試著站起身,結果沒能成功。
自己想掙脫他輕而易舉的事,可因為怕傷著他,華珺瑤深吸一口氣,最終選擇放棄。
怕什麽?他們是合法夫妻。
蕭楚北抬眼,呼吸微重,雙眼湛亮、看著頗有幾分不甘的華珺瑤,舌尖探出,輕輕舔過耳廓。
刹那之間,似有柳絮拂過心頭。
果然引起媳婦兒的輕顫,引來蕭楚北一聲聲輕笑“瑤瑤!”
低沉的聲音敲擊耳鼓,氣息吹拂著耳畔,遲遲不去。
蕭楚北微微眯起雙眼,鼻尖充斥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手離開她的脖子,輕輕撫在她的頭頂,
以指帶梳,一下下梳過烏黑的發,絲綢般的觸感,冰涼,順滑。在她耳邊緩緩地說道,“我更想陪著你。”熾熱的眼神看著她,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收斂身上的氣息,一本正經地說道,“開始吧!”說著松開了她。
華珺瑤斜了他一眼,心裡腹誹;還沒好呢?就開始不正經了。
眼下治病要緊,定定心神,然後看向蕭楚北邪魅地一笑道,“那個,小乖他爸,想不想親眼看看它們如何‘治療’你的腿。”
咕咚……
蕭楚北吞咽了下口水,頭皮發緊道,“那個,小乖她媽,我困了。”很沒出息的乾脆的閉上眼睛,來個眼不見為淨。
華珺瑤輕笑一聲,總算扳回一城。
她怎麽舍得讓他心裡從此有了陰影於是在他的腿部上方,拉過活動的餐桌,將白布搭在了上面。
“砰砰……”李院長敲擊了下塑料布,“你遮著我們還怎麽觀察。”
華珺瑤側身讓開,這下子蕭楚北的右小腿徹底的暴露在他們面前。
李院長放心地點點頭,“可以了。”
當醫生的得有一顆強大的心臟啊!
隔壁帳篷有的醫生問,“患者不是都閉上了眼,怎麽還要蒙上。”
“人都有好奇心,那種不讓看卻又想看的心理。”李院長說道,“試想一下,如果你自己的腿上沾滿了蛆蟲,你看著它們慢慢地啃噬自己的肉,會是什麽感覺?”
“嘔!”
在場的醫生們頓時覺得自己雙腿發麻打顫,腿軟。不過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遮掩一下,是一種人性化的考慮,是為了病人的感受。
李院長慎重地說道,“這種方法如果真能用於臨床的話,也有個劣勢?”
“什麽劣勢?“醫生問道。
“接受這種療法的患者在心理上必須非常強大。”李院長非常認真地說道。
“嗯嗯!”眾人紛紛點頭,蕭隊長軍人出身,膽子大的接受這種治療,卻也不敢親眼看著。
華珺瑤抬眼看著蕭楚北打趣道,“睜開眼吧!你看不見的。”
蕭楚北睜開眼,微微抬起頭咧嘴一笑道,“其實我不怕的。”
“是嗎?那我拿起來如何大英雄。”華珺瑤調皮地作勢道,看著臉變綠的家夥,叫你逞能,“我逗你玩兒的。”
收起臉上的笑容,卷起袖子道,“我現在開始了。”
說完,華珺瑤站在病腿前,將蕭楚北的褲腿再拉高一些,然後伸出手,在他的患處上細細按了起來。
華珺瑤一邊按,一邊仔細找準腿部壞死的地方。其實不用找,腿部潰爛的地方都流膿了,用夾子將它從黑色的陶罐裡捏出來,放在潰爛的地方,它就如貓兒見了魚腥似的,‘工作’了起來。
蕭楚北沒啥感覺,可是對面的醫生們看的分明,頭皮發麻的同時,也有著一絲興奮,親眼看著被判‘死刑’的人,被治好了是多麽的神奇。
華珺瑤一條條的將它們放在患部,就不在看了,事實上她也有些受不了。
帳篷本身沒有隔音李院長好奇地問道,“那個蕭隊長有什麽感覺?”
“是不是萬蟻鑽心疼的受不了。”
“有沒有感覺它們蠕動,咕湧……咕湧的。”
“你閉嘴,不用形容的那麽詳細吧!”有的人受不了喊道。
“就是,就是!生病了,蕭隊長不需要忍著。我們很理解。”
大家七嘴八舌地問道。
蕭楚北搖頭道,“那個感覺不到蠕動,但是有些疼,疼痛的感覺就跟手術後傷口疼痛的感覺一樣。我還忍受的了,不用吃止疼藥。”
“啊、怎麽可能?”在場的人驚訝道。
“不要因為是你媳婦兒給你治病就幫忙說好話?”林醫生有些不服氣道,怎麽會不疼呢?看著感覺生疼、生疼的。
“我是那樣的人嗎?”蕭楚北漆黑如墨地雙眸深不見底,凌厲的視線如箭射向林醫生,將人扎成了刺蝟。
落在華珺瑤身上時,冰雪漸似消融,分外暖融融的。
蕭楚北冷冰冰地說道,“我這人從不撒謊,確實沒那麽疼痛,事實上我現在感覺腿舒服了一些,沒有那種脹的痛的受不了感覺。 原來疼痛的時候,要不是接受不了失去右腿的結果,自己恨不得就自己動手把右小腿給裾掉了,而現在完全沒有那種感覺了。”
“啊?真有那麽神奇?”隔壁的醫生們簡直不敢相信。
不過看蕭楚北的神色,又不像說謊,因為他們見過他疼的狼狽的模樣。
雖然不能說一點兒都不疼,但真如他所說跟手術刀口那麽疼的話,在可以忍受的范圍內!
那麽將來用於臨床的阻力就小,雖然治療方法惡心人一些,可效果好啊?看看立竿見影。
就在蕭楚北跟醫生們討論疼痛問題時,華珺瑤此時已經開好了藥方。
藥方主要是針對蕭楚北的病情的,對他來說極其對症,腿部潰爛的阻止了氣血在下肢的正常流動,現在疏通血脈,讓腿部血行暢通。
最重要的是西醫所說的消炎,西醫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
中醫是提正氣祛邪氣,例如頭疼腦熱、咽喉腫痛、眼睛紅腫,這在西醫看來那就是發炎了,吃些消炎藥就好了。
中醫則中醫認為人體內很多東西都是由氣血推動的,頭疼腦熱、咽喉腫痛,用中醫的話講,就是熱浮於上,用西醫講,就是發“炎”了。
中醫除了消炎外,還有別的辦法,比如一味牛膝吃下去,氣血下行,那麽熱自然也就隨著氣血下行了,於是頭不疼,腦不熱,咽喉不疼,牙齜也不腫了。
上病下治,這就是中醫的魅力。
同時還要調補身體,又開了些補益的藥材,達到標本兼治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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