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年菊瑛鋪好了炕，華老實繼續數落道，“老婆子，我說以前你可是積極的先進分子，鼎力的支持革*命事業。現在怎麽變的這麽庸俗，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

“這就是你的問題了，別人可不像你對自己的孩子那麽冷漠。瑤瑤如果不是為了討你的歡心，才不會去當兵呢！假如瑤瑤不考那麽高的分兒，我也不會這麽傷心。”年菊瑛說著這眼淚汪汪的。

“那你到底讓我怎麽做。”華老實心軟道，“難不成不去，這樣的話，你就去號子裡看閨女吧！”

“我是想讓你求求人，別再讓魏家干涉咱閨女行不。咱閨女有自己的人生，當父母的還無權干涉呢?輪不到他們來管。”年菊瑛趕緊說道。

“他們也是好心，畢竟那時候還不知道能考大學。”華老實實事求是地說道。

“你別哄我，冬季征兵的時間我很清楚，十月份，報紙上就寫著恢復高考。”年菊瑛說著就火大起來，“居然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就暗自下決定，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吧！”

“他們也不知道瑤瑤的成績這麽好。”華老實底氣不足道，接著強勢道，“好了，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也改變不了閨女去參軍的事實。就別再說了，快睡吧！明兒一早得去送閨女呢?你不去啊！”

“你睡吧！我去看閨女。”年菊瑛說著下炕，趿拉著鞋蹬蹬跑到裡華珺瑤的房間。

“娘，您怎來了。”華珺瑤拉開燈道，“快上炕外面冷。”說著掀開最上面的被子，裹在年菊瑛的身上。

年菊瑛抓著她的手道，“妮兒，明兒就走了，行李要準備什麽?東西都帶齊了嗎?”

“不需要準備什麽?去參軍部隊什麽都有，都是軍裝自己的衣服基本上穿不上，不過我還是帶了兩件衣服和幾套內衣。”華珺瑤想了想道。

“用不用帶些吃的。”年菊瑛小聲地說道，“食堂那大鍋飯不如自家做的好吃。”

“娘，現在軍營的夥食正經不錯的，一周三頓細糧，這可是以前沒有待遇，一周吃一次細糧就不錯了。”華珺瑤寬慰著她的心道。

“大哥、大嫂錄取通知書下來，估計二月末就走了，家裡就剩下您二老，我擔心。”華珺瑤憂心地看著她道。

“我們有啥好擔心的，我和你爹都有工資，雖然不多，但鄉下地方花錢的地兒少，糧食吧！我和你爹的工分，富余著呢！你就放寬了心，別擔心了。”年菊瑛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道。

華珺瑤想了想道，“我就擔心這地一分，您和爹年紀這麽大了還種得了地嗎?”

“地一分?啥意思?”年菊瑛好奇地看著她道。

“就是把大隊的地給分到各家各戶，單乾！以家庭的方式承包土地。”華珺瑤緩緩地說道。

“哎呀！要死了，這種話你怎麽敢說出來，這地是國家，是大隊的，怎麽可能分呢?”年菊瑛戳著她的額頭道，“妮兒，你就別說傻話了，好好的分什麽地啊?”

“娘，我是說這上面政策要求分呢?這大隊能不分啊?”華珺瑤慢悠悠地說道。

“這……”年菊瑛遲疑了，突然提高嗓門喊道，“他爹，他爹，快點兒過來。”然後看向華珺瑤道，“趕緊穿上衣服。”

“哦！”華珺瑤麻溜的披上棉襖，穿上棉褲，盤腿坐在炕上。

華老實聽見年菊瑛的聲音穿上衣服，趿拉著棉鞋走到簾子外道，“我可以進來吧！”

“爹，進來吧！”華珺瑤出聲道。

華老實挑開了粗布簾子走了進來，“大晚上的不睡覺啥緊急的事?”

“你閨女說，

上頭要分地?”年菊瑛急吼吼地說道。“分啥子?”華老實一下子沒有意味過來。

“地，田地，大隊的耕地分給一家一戶。”年菊瑛一字一句地說道。

“他爹，家裡就剩下咱們倆老家夥，要真是分地了，怎麽辦?”年菊瑛擔心道。

“不怕，娘，咱買拖拉機，收割機、脫粒機……”華珺瑤立馬說道。

“說什麽傻話?”華老實打斷閨女的話道，“閨女，你說他們為什麽要分地?”

華珺瑤詫異地看了老爹一眼，然後冠冕堂皇的說道，“當然是為了提高產量，讓農民兄弟都吃飽飯，解決溫飽問題。”

“老頭子，咱梨樹溝好像不愁吃穿吧！”年菊瑛壓低聲音道，“我這麽說不給大隊惹麻煩吧！”

越窮越光榮的年代剛剛過去，可人們的思想僵化， 還沒有轉過來彎兒。所以她娘擔心是很正常的，誰也不敢這麽堂而皇之的說。

“娘，我說的溫飽是頓頓都是細糧，不用過年過節吃餃子，而是天天吃餃子都成。”華珺瑤趕緊補充道。

“啊?還有這幸福的日子。”年菊瑛震驚道，進而雙眸迸發著欣喜。

生於戰亂年代，從來就沒有吃飽過，最簡單的願望就是頓頓白面饅頭，凍不著。天天吃餃子那是做夢都能笑醒的事情。

“單乾是個怎麽回事?”華老實面色平靜地問道。

“很簡單，承包地，種什麽自己決定，上交公糧足夠了的，余下的糧食那都是自己的。”華珺瑤簡單地說道，大體是這樣，具體的她真沒研究過。

“還有這好事?”年菊瑛高興地說道，“有自己的土地耶！老頭子。”

“清醒點兒，土地是國家的，什麽時候說是自己的了。”華老實一盆冷水澆下來道。

“反正咱承包了，土地出產多少都是咱自己的。”年菊瑛撇撇嘴道。

華老實輕蹙著眉頭，看向華珺瑤道，“為什麽會分地?不會只是這麽誘人的原因吧！”

華珺瑤眼眸微閃，笑道，“還有就是大鍋飯，平均主義，乾多乾少都一樣，造成人浮於事，不能提高充分調動人們的勞動的積極性。”

“哎呀！說的太對了，是有偷奸耍滑的。”年菊瑛幸災樂禍道，“這下子讓他們偷懶，不想餓死就得扛著鋤頭種地。”

“你呀?”華老實搖頭無奈地看著她道，“真不知道讓我說你什麽好。”

“怎麽我說錯了。”年菊瑛懵懂地看著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