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舒凰和林嬤嬤商量之後,派人到趙老先生的院子遞了話,老先生回話請她到書房喝茶。
順子把楚舒凰引進書房,老先生沒有坐在上首,而是在書案前的客座上,見到她進來起身相迎。
兩人寒暄之後,楚舒凰坐在了老先生的對面,開口道:“今日來打擾是有件事情要麻煩先生,昔日曾與一位宮中的教養嬤嬤有些交往,前些日子她捎信說到了年齡要放出宮來,只是她雖是江南人士,卻孤身一人,想回江南又無處棲身。我看阿姐心地純善,為人親和,身邊正好沒有管事的嬤嬤服侍,就想牽個線,不知府上是否願意收用這位嬤嬤?她若是能服侍阿姐這樣的主子,也是她的福分。”
盡管楚舒凰說這位嬤嬤無處棲身,趙老先生卻知道這宮中出來的教養嬤嬤有多搶手,多少世家大族都請不到一位。他以前不是沒想過,是不敢想。
自家女兒的情況,自己清楚。
楚舒凰雖然只有十來歲,但這份機智沉著就非常人能比,兩人相處了這些日子,昕兒的不足之處,相信她也能看明白。
這不是藏著掖著就能解決的,身邊能有位這樣的嬤嬤,就是以後他到了地下,也能放心些。
趙老先生十分感激楚舒凰這番心意,謝了又謝。
第二日凌晨,楚舒凰在練劍的時間,自然醒來。天色剛剛有些發亮,透進屋中,只能看到物體模糊的輪廓,她摸索著穿上衣服,把軟劍系在腰間。
暗衛雲林端了壺熱茶輕輕的進來了,低聲道:“稟報公子,後山上有位公子站了半宿了,帶了兩個隨從,其中有白日來趙家送節禮的那個墨雨。”
楚舒凰聽的一驚,秋嘉論表中情來了嗎?這還真是稀罕事,能有幸目睹,真是眼福不淺。
暗衛的職責是保護她,總是跟在她周圍,不認識秋嘉論也是正常,楚舒凰言道:“你去問問千品,那個公子是不是寧平侯府秋家的六公子秋嘉論。”
雲林出去了,楚舒凰喝了兩口茶後,緩緩步出屋外。千品看到她出來,上前見禮道,“稟公子,那個人正是秋家的六公子秋嘉論,半夜就來了,一直就那樣站著,您看要不要轟走他。”
“哈哈哈……”楚舒凰被千品的話逗樂了,想想謙謙如玉的名門公子,在向心愛的姑娘傾訴衷腸的時候,被個武夫驅趕?這畫面要不要太刺激,她禁不住笑出了聲,笑的直不起腰來。
過了一會兒,她端正神色,擺擺手道:“不用不用,做我們自己的事就好了,他願意站著就讓他站著去吧。”
千品不理解楚舒凰為何而樂,還樂的這樣有**份,但既然她說不管就不去管好了,轉身又把院子裡的暗衛調了大部分出來,護衛楚舒凰到後山練劍去。
好在秋嘉論站的地方並不妨礙楚舒凰練劍,否則真保不準就要被轟走了。
翻出院子後,楚舒凰往秋嘉論那個方向悄悄潛去。只見在半山腰的一塊平坦的石頭上,站著一位挺拔的瘦高公子,閃著暗光的銀絲素錦披風被山風吹的獵獵作響,主人卻靜靜的俯視著山腳趙家的宅院,有種天塌地陷,巋然不動之勢。
見此情景,楚舒凰也笑不出來了,心中反而升起一絲震動。
秋嘉論對趙昕的感情應該是真誠的吧,楚舒凰也有所感動,但並不表示她會幫他或者他們。
夫妻兩人,不是只有感情就可以的。尤其是這種妻妾成群的大宅門中,爭權奪利,各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多了去了,趙昕就已經不韻世事了,如果秋嘉論沒有無條件的愛護和足夠圓滑的手腕的話,
兩人還是趁早打住的好。看罷之後,楚舒凰暗暗搖頭,又悄悄的轉回去練劍去了。
自己練習之後,又是暗衛陪練,直到日上三竿,累的動不了了才罷手。心中卻在暗暗歎息,這些暗衛都不敢對她下重手,除了找其他人練手之外,就只能是盡快讓自己強大起來,逼著他們出手才行。
她忘不了落水前對敵時自己的無助,唯有更努力才能有所成就!
楚舒凰歇息了一會兒,雲林稟道:“稟公子,那個秋嘉論被臨陽城裡來的一位公子叫走了,往山那邊去了。”
楚舒凰點點頭,可能是那個臨陽城府尹的公子吧,這個她不感興趣,秋嘉論如果有真心, 有能力,就用行動說話吧。她雖然為趙昕找了教養嬤嬤,將來也會給趙昕個身份,但趙昕能成長到什麽地步,她不知道,就看兩人的造化吧。
陽光照耀著山間的小花,淡淡的花香間飄蕩著濃鬱的青草氣息,漫山遍野都是無限生機,這是燦爛的春日,而有些人的心裡卻像冬日一樣慘淡。
楚舒凰起身向山下走去,在山腳的時候遇到了外出的趙昕。顯然趙昕也沒想到會遇上楚舒凰,微微一愣之後,勉強露出笑容打了個招呼。
“阿林,這麽早就出來了,用過早膳沒有?”
“還沒有,出來鍛煉下身體,阿姐這是要爬山賞景嗎?”
趙昕牽強的一笑,“嗯,隨便看看。”
落寞的神情落在楚舒凰眼中,讓她有些心疼,揮手安排個暗衛跟著趙昕,別出什麽事就好。
轉頭看看秋嘉論離開的方向,已經蹤影全無。
日子一天天過去,楚舒凰練劍更勤奮了,趙昕卻明顯的消瘦下來,她也曾詢問過趙昕,是不是有什麽難事,趙昕都告訴她沒事,讓她不必擔心。可趙家的下人,也氣氛怪異起來,尤其是趙昕身邊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氣憤的神色。
後來聽林嬤嬤說了,楚舒凰才明白,原來趙老先生收溫良為弟子,是要讓他入贅。
溫良,是臨陽城的孤兒,在寶芝堂做夥計。像他的名字一樣,溫和客氣,勤快敦實,每天跟著趙老先生早出晚歸,伺候趙老先生也是盡心周到。可是趙昕心中偏偏有個秋嘉論,甚至整個院子的人心中都有個秋嘉論,這樣對比,怎麽會看上草根的溫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