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麽,本能的就尊敬有真才實學的人,即便是對手,也是如此。
沐凌炫對這樣謹慎小心的林懷德,還真是生不出厭煩來,笑著抬手做請,“好啦,外面可都滴水成冰了,說不冷是假的,進屋烤火吧,有話咱們兄弟倆屋裡說。”
再怎麽說,林懷德也是藍佳音看重之人,沐凌炫看的很清楚,細究起來,自家小丫頭對藍宏森和林懷德兩人,貌似還對後者更親近一些。
小丫頭明顯把林懷德當成親弟弟看待,變相的,不也是個小舅子嗎?
但憑著這一點,沐凌炫也不想和林懷德把關系鬧僵,如果可以化敵為友,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所以,就算這會沐凌炫已是精疲力盡,恨不得直接上牀睡覺,但依舊還是打起精神,迎接這位半夜在門口堵他的睿郡王。
林安,林明,沐一,沐虎四個人,想當然的被主子留在屋外,沒一個人被叫進去服侍,四個人站在門口,你你,沒一個人開口說話,卻是十分有默契的緊了緊皮襖,都往那一堆燒得正旺的炭火跟前湊,很不講究的蹲在地上,舉著手烤火,動作無比的相似,看著莫名的有喜感。
“什麽,你要跟著張長儉那一路人馬出去?”屋裡突然傳來沐凌炫拔高的聲音,“你怎麽知道張長儉要出去?”
“是一鳴告訴你的?”
林懷德回答的聲音很低,幾乎聽不清楚。
很快,就又傳來沐凌炫斬釘截鐵的一句話,“不行,這太危險,我絕對不能答應!”
乾脆利落,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林安和林明聽到沐凌炫這話,明顯長出了一口氣。
他們家主子今晚上請客,很是叫了幾位相熟的將官,林懷德打小混跡宮廷,察言觀色那是一流好手,再加上他存心套話,沒幾個回合,就知道一條新消息,那就是作為管理庶務的張長儉,會跟著前鋒營一起出關!
這裡面說是沒有什麽貓膩,誰相信?
也不知道林懷德是怎麽了,鬼迷心竅的,轉身就去找張長儉,非要跟著一起出關,張長儉倒是乾脆,“成啊,只要我家世子爺答應您去,那卑職就帶著您一起出關。”
這不,林懷德為著這句話,大半夜的不睡覺,就站在人家沐凌炫的房門口等著。
林明和林安本身都是公主府的侍衛,出身皇家龍衛,現在跟著林懷德又是充當侍衛,還得充當小廝,現在還得提心吊膽的擔心主子的安全,真真是一顆心都操碎了。
這會聽到沐凌炫堅決的拒絕了自家主子,兩人瞬間就安心了,剛還板著的臉上,終於泛起了一抹柔和。
沐虎眼亮,裡面的話和外面的人兩廂一結合,立馬就把事情猜出來個分,他用胳膊肘子撞了林安一下,頗有點幸災樂禍的小聲問,“你家主子想跟前鋒小隊出關?”
林安沒好氣的白了這幸災樂禍的東西一眼,但事實如此,他還是頗為無奈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可不敢讓小郡王跟著去,今年的外邊,可要比往年危險十倍!”沐虎望著手前面歡快搖曳的火苗,沉聲問了句:“草原上的餓狼可怕吧?”
林明聞言一愣,想到餓狼那種不死不休的殘忍,不禁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忍不住就點了點頭。
沐虎黑黝黝的眼睛裡反著紅色火光,神情嚴峻的輕聲道:“現在那些戎狄人也跟餓狼一樣,他們比餓狼還要殘忍,死的活的全都不放過。”
“我家世子之所以派這麽多人出去,還是為了百姓,若是能多疏散幾個村子,被戎狄人擄走的可憐人,也能少一些。”
“你們知道嗎?那些蠻子,餓極了,可是吃人的!”
他臉上的表情很可怕,聲調裡偏又藏著幾分悲天憫人,對比起來,真是十分的詭異。
饒是林安這公主府的侍衛隊長看了,脊梁杆子上也有點發涼。
而一直沒吭聲的沐一,卻在此刻‘嗤笑’一聲,冷聲道:“雖說人人都知道‘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可你家主子本就天生富貴,根本用不著拿命去拚,回去好好勸勸他,能為大戰盡力的事情有很多,沒必要非挑最危險的做。”
屋外,林安聽完沐一的話,若有所思的垂下了頭。
屋內,林懷德被沐凌炫斬釘截鐵的拒絕,氣的站了起來,瞪著眼睛問:“我也是大周朝子民,你憑什麽不許我為國出力?”
“明明大家都在忙碌不堪,就是最下等的罪囚,每日裡都拚命的做活,我堂堂郡王,領著朝廷的俸祿,焉能無所事事?”
沐凌炫看著眼前初生牛犢不畏虎的睿郡王,在心裡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想了想藍佳音嬌俏的容顏,還是決定,這次就委婉的勸一勸吧。
“你先坐下,急什麽?”他對著林懷德擺了擺手,示意這動氣的少年坐下說話,“誰說不讓你為國出力了?”
林懷德氣鼓鼓的坐下,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我跟你說,要是你說的不能讓我滿意,你可別忘了,我可是郡王,你才是世子,我這爵位還高你三級呢,就算我命令不了一軍主將,可你也不能對我指手畫腳!”
“我想跟誰出關,你也無權阻攔,我這會來跟你說,那是尊敬你,知道嗎?”
“呵呵。 ”沐凌炫發出兩聲乾笑。
他還真是沒想到官階高低,自己管不上林懷德這點,可這事關人命,他真是擔不起一位郡王的責任,無論如何,這人絕對不能放出去!
他眼珠子轉了幾下,沒辦法,只有實話實說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恐怕也就是林懷德不是個大嘴巴吧。
沐凌炫頗為無奈的說道:“好吧,這事我肯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是你得先發誓,絕對不會將我說的話,泄露給任何人知道。”
林懷德聞言瞬間雙眼發光,連連點頭答應,隨即舉手發誓,說絕不會泄露半個字出去。
就見沐凌炫少見的湊近了林懷德,小聲的在他耳邊說著話,林懷德聽著聽著,臉上的神色就精彩起來,有驚訝,有敬佩,也有深深的遺憾,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沒有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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